《異能農場主》
於2016年4月3日在晉江開始連載
弦歌雅意/文
這破破的大巴車走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人也跟着車一蹦一蹦的,幸虧這車能夠打開窗戶,不然許多人都要暈車了。
車廂里也是嘰嘰呱呱喧鬧的很,因為這是一趟回鄉下的車子,許多人不是帶着雞就是帶着鴨,過道中間還放着一些竹編的籮筐箢箕簸箕之類的,塞得滿滿當當的。
車上人的,有的靠在車窗上打盹,隨着車的顛簸頭一點一點的,也不知道是如何睡得着的,還有的人在高談闊論着,唾沫星子亂飛,旁邊的人還時不時高聲附和幾句,只是他們說的都是鄉音,衛靖澤還聽不怎麼懂。
衛靖澤旁邊坐着一個穿着棉襖的老漢,黑色的棉襖顯得洋氣,而老漢穿着,明顯不太符合他的體型,有點像是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一樣。他也靠在窗戶上睡覺,時不時得換個姿勢。
腳下趴着一條狗,黑背黃肚,有點眼光的人都看得出,這是一條德國黑背,巨大的狗塞在座位底下,實在是有些委屈,可是狗老老實實地趴着,除了跟着車一起晃悠,沒有變過姿勢。
衛靖澤伸手拍了拍狗的頭,順手在背上抓了兩把,狗也舔了舔他的手。
就在這個時候,大巴車嘎吱一聲停下來,司機回過身大喊:「到了到了!大泥灣大泥灣!最後一站到了!都下車!」
車廂里頓時活了過來,無數的籃子被舉起來,無數的編織袋被取了下來,無數的筐子被背了起來,擠擠挨挨,別說站起身了,坐在原位上都會被碰到。
衛靖澤撥開眼前划來划去的背簍子,推了推老漢,說:「大爺,是不是到了?」
老漢睜開迷濛的眼睛,看了看窗外,忙坐直了身體,點頭說:「是哈是哈,到了撒,這是最後一戰了,咱們下車!」
兩個人挨到最後才下車,衛靖澤背着自己的大包,提着老漢的蛇皮袋子。
老漢縮着肩跟衛靖澤說:「還要走一路哩!要不我來拿着,你拿着辛苦!」
衛靖澤上身穿着修身的棉襖,下身一件軍綠色的褲子,黑色的馬丁靴,在這一堆穿的圓滾滾的老鄉中,還真是鶴立雞群,無數人在或光明正大或悄悄打量他,這附近可沒見過這麼洋氣的後生啊!
「別,大爺,我能行,這麼點東西,還真不算啥。」
以前行軍的時候,都是幾十公斤負重,還要一天行進幾十公里,對衛靖澤來說,這還真是不算什麼。
老漢說:「你還真是客氣,那你跟我來。」
衛靖澤拿好包,招呼了自己的狗,跟着老漢走。
老漢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大巴就走到這裏,離我們家還有事多里地呢!要是你累了,你就說,咱們可以歇會兒。」
衛靖澤嗯了一聲,沒多說,只管跟在老漢身後走。
衛靖澤本以為這老漢會在路上休息的,結果人家看衛靖澤一點累的意思都沒有,就乾脆一口氣走回去了,等老漢喘着氣說到了的時候,衛靖澤不得不對這老漢的體力刮目相看。
「我以前老走這路,都習慣咯,現在的年輕人就都不太走的,回家來還要騎個摩托車。」老漢絮絮叨叨的,衛靖澤是個悶性子,不太愛說話,此時便一直聽着老漢嘮叨着。
一到村子裏,就有不少人跟老漢打招呼了,老漢也笑着應着。倒也十分和樂的樣子。
兩個人走到一棟牆皮剝落了不少的白色房子錢,老漢就說:「到了,這是我屋。」
說是白色,其實就是老式的粉牆方法,用泥等拌了秸稈穀皮糊了牆,再刷一層薄薄的白色的石灰。門也是一張木質門,只是這門的新舊程度跟房子極為不匹配,門看上去有些扎眼。
老漢還絮絮叨叨說:「這門是我前幾年才做的,現在的木匠功夫不行了,這才幾年,就嘎吱嘎吱了,還晃,這手藝放以前,肯定是餓死的份。」
衛靖澤沒說話,提着包進了屋,一股潮氣夾雜着霉氣撲面而來,房子裏不甚明亮,可能是因為外面已經天黑了的緣故。
老漢拿了布擦了椅子讓衛靖澤坐,衛靖澤把包放在上面,挽起袖子幫老漢收拾屋子,老漢笑道:「你這娃兒真是勤快,我崽就沒有你這麼勤快。」
衛靖澤忍不住問:「您就一個兒子嗎?」
老漢搖搖頭,晃晃悠悠地去洗了洗抹布,走回來說:「哪啊,我有一兒一女,女進城打工沒了信,我那兒子德行,你也知道了。」
衛靖澤遇上這老漢,還是因為老漢在城裏跟兒子過年,結果被兒子兒媳趕出來了,沒地方去,睡在公園裏,要不是衛靖澤,恐怕都已經死了。
說起一對兒女,老漢也覺得自己慘,孝順的女兒沒了消息,兒子又是不孝的東西,這老年還真是悽苦。
衛靖澤心裏有了一些數了。
又問:「你女兒啥時候去打工的?」
「那有好些年了,那個時候不是都說外頭賺錢嘛,她就說要去賺錢回來,書也不讀了,唉……」
說起閨女,老漢就有淚意,衛靖澤也不好意思問了。
兩個人收拾了一會兒房子,就有人直接進門問:「三爺,您回來啦?!」
衛靖澤一看,是個穿着紅外套的大嬸。
老漢笑着說:「是啊,剛回來。」
「城裏過年怎麼樣啊?」
「還不就那樣!」老漢也不願意多說,為了面子,也不會跟後輩說自己在外面受的委屈的。
「回來就好,要我說還是家裏舒服,外面哪有這裏好?喲,這小伙子真是精神,長得還俊,這是您孫子?」
「是我孫子就好咯!我孫子還沒這麼大呢!他幫了我一些忙,就來我這裏住。」
「這樣啊,三叔,我曉得你今年開春還沒種菜,所以從我地里摘了一些,你看着做吧,現在地里也沒什麼菜,家裏的剩菜也沒吃完,所以給您端了一碗來!」
菜倒都是水靈靈的,有紅菜苔和大白菜,一碗菜估計是一碗肉。
「行,那三叔先謝你了,以後再還你。」
「三叔你還是客氣,行了,我就不耽誤你忙了,等你閒了,我讓孩子過來給您拜年啊!」
送走了那大嬸,老漢把菜收了起來,說:「今晚咱們有菜了,等會兒我再去借點米。」
之後又有幾撥人來,不是問候就是送東西,送米送蛋送菜的都有,有叫三叔的有叫三爺的,還真是熱鬧的緊。
老漢笑呵呵的說:「都是兄弟的子孫輩。」
說完,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兄弟們都兒孫滿堂,也就他老了,只剩下伶仃一個。他之所以答應這個歌年輕人來自己家的原因,也是不想回到家裏一個人面對空空的屋子,實在是難受。
衛靖澤沒什麼感觸,只是覺得這一家人都挺好的,都趕着來孝敬長輩,看來這小村子的民風還是很不錯的。
兩個人吃了飯,衛靖澤躺在床上,牆上還有早已經泛黃的明星海報,看裝扮是聽老土了,估計很久遠了。
大風,也就是那隻黑背,躺在衛靖澤旁邊,早已經睡着了。
衛靖澤卻有些睡不着,他很想確定這個老人家到底是不是他的血親,用異能救這個老漢的時候,就感覺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像是一種見到老朋友的感覺,以前為戰友為其他的人施救的時候,都沒有過這種感覺,因此,衛靖澤才死皮賴臉的跟着老漢回了家。
聽說老漢還有一個失聯的女兒的時候,衛靖澤就覺得可能性越來越大了,說明天南海北兩個人,很有可能存在着某種血緣關係。
只是現在還不能馬上求證。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起來,老漢就扛着鋤頭要去鋤地。
「過幾天就要春耕了,到時候就忙的沒時間挖地了,現在挖好了,撒上種子,過些天就能吃了,總不能老吃別人的不是?」
衛靖澤也扛起一把鋤頭,換上一雙草鞋,問:「您就靠種田過日子啊?」
「可不是?山里人還能幹啥?別人家有勞力,還能創收,像我,能養活自己就可以啦!」
現在做得動的時候,當然不覺得什麼,可是等以後臥病在床,該是怎麼樣一種淒涼的模樣啊?衛靖澤有些心疼,這老人家是跟自己有血緣的,不管是個什麼關係,總要孝敬一下的,若是真是自己外公,這的確是自己的責任。
衛靖澤干農活還有模有樣,兩個人半天就翻了半塊地出來,老漢撒上種子,衛靖澤擔來水澆了,菜種子也好種,不需要很精心的養護,只需要偶爾施肥除草即可。
「你這小子,干農活還挺順的,要不是你說了你以前當兵的,我還要以為你就是農村出來的小伙子呢!」
衛靖澤笑了笑,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