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室寂靜,落針可聞。
不過緊接着就有一個匪氣十足的赤膊胖子怒道:「你他媽算什麼東西?這裏哪裏有你吼的份?嫌命長自己往岩漿湖裏跳!操你媽的!來人,給老子把他丟找死!」
話還沒說完,這個赤膊就怒吼一聲,同時原本看起來很肥厚的肌肉瞬間繃的緊緊的,鼓鼓的,看起來就好像是包了皮的鋼鐵一般。伴隨他的這聲怒吼,他那顆沙包大的拳頭便已經裹着虎豹雷音轟了出去。
砰!!
兩顆拳頭結結實實的碰着在一塊,爆發出一聲響亮的撞擊聲,餘波衝擊加開,將桌面上的茶杯碗碟就震碎了。然而那兩顆拳頭卻好像是吸鐵石一樣牢牢的黏在一起。
這個時候會場裏的其他人也眯起了眼睛,好整以暇的看着那拳頭懟拳頭的兩個人。那個赤膊胖子眾人當然不會陌生,「洪會」會中洪興寶,別看他一身的肥肉,挺着個豬一樣的大肚子,走一走渾身的肉都要顫三顫,可實際上卻是一個「狀元」境界的武者,一套「洪拳」使的剛猛霸道,罕見敵手。
至於另外一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人,卻是沒有人認識,最多只以為他是西園魑的跟班,都是一幫大佬級的人物,誰還會在乎一個跟班叫什麼。不過現在嘛,單憑他對上洪興寶的這一拳,就足夠讓在場諸位刮目相看了。
尤其是梁寬,雖然是在搖頭,可是那神情看起來卻是欣慰和讚嘆。
別人不清楚,可是他卻一眼就看了出來,習擇所用之拳,正是「藏鋒武館」教授的最基礎可也是最難精通的「樁拳」,尤其,他更看出了習擇還沒有用盡全力。洪興寶那是狀元境界的強者,這在大漢帝都江湖之中也算是頂尖強者了,而習擇卻能不用全力的和他對拳,其實力恐怕只強不弱。
想當初他緊緊只是一個舉人境界的武者,而現在居然已經能夠和狀元境界的強者對抗,等驚人的成長速度啊!
咔嚓,咔嚓突然碎裂的聲音傳出來,赫然是兩人腳下的地面皴裂了。
「啊!!」洪興寶見自己竟然無法解決掉一個無名小子,別說一拳擊殺了,甚至都沒有辦法將其擊飛出去,尤其還是在周圍一大圈「同行」的眾目睽睽之下,心裏頓時就湧起了一股恥辱和羞憤,「怒氣值」瞬間就爆表了,大吼一聲,皮膚迅速的變紅,猶如一塊燒紅的鐵片一般,「死!!」
如果說之前他是用上了八分力量的話,那麼現在他就已經使出了十二分的力,直恨不得將眼前的傢伙粉身碎骨,挫骨揚灰。
習擇感受着自對方拳頭上面澎湃撞擊而來的強大力道,不受控制的向後退了一步,腳尖直接的陷入了地里,眼中精光一閃,既然對方都不留情面,那他也不需要再保留,反正他也需要一個立威的人,當即催出體內剩餘的力量,同時使出「絕對領域」,比洪興寶小了至少兩圈的拳頭猛的向前一推,洪興寶那肥碩的身子就好像一顆被踢飛的足球一般飛了出去,結結實實的撞擊在了牆壁上,直接就將牆壁給撞出來一個大洞。
這下子,房間裏所有人看向習擇的眼神都變了——包括西園姐妹。如果習擇之前的表現僅僅是讓他們刮目相看的,那麼現在就是讓他們目瞪口呆了。
將人擊飛,那得有壓倒性的強大力量才能夠幹的事啊。
「老子跟你拼了!」
洪興寶瘋魔般的怒吼從外頭傳來,可是他剛剛沖入會場,就有兩個人閃上去,頂住了洪興寶氣勢洶洶的攻擊,「洪會長稍安勿躁。」「冷靜冷靜,有話好好說。」
聚攏在這裏的實力都不弱,兩個人合力頂住一個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洪興寶呼哧呼哧的怒吼了幾聲,可惜以一敵二懟不過,稍微冷靜了一些,腦子也反應了過來,這裏不是死斗的地方,索性就順着台階往下走。
那兩位頂住洪興寶的見他消停下來,心裏也鬆了一口氣。其中一個當然就是這個夜總會的後台老板,他可不想自己的地方給砸了。
洪興寶陰狠的盯了習擇一眼,然後看向西園魑道:「西園魁首,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也想學當官的那一套,來一個一言堂嗎?」
這矛頭可有夠鋒利的,江湖人說的難聽一點就是野慣了,最是不服管,你非要管他他就越和你唱反調。想通過武力逼迫?那也別想。打不贏他還能給你撤出一堆「武德」啊,「得饒人處且饒人」啊之類的大道理來,或者再來一堆江湖道義什麼的,把你打到對立面去。
果然,洪興寶的話一落,會場裏眾人看向西園魑的眼神就變了,變得警惕、排斥起來。
至於林昆吾那一小撮人仍然是一副冷艷看笑話的架勢。
西園魑未說話,習擇卻已經先開口道:「怎麼?打不過我,便去欺負人家女孩嗎?不覺得臉紅嗎?」
「你說什麼?!」
洪興寶又炸了。
江湖是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在這裏很多事情不講道理就將實力,可也有不將實力講道理的地方,誰都琢磨不透這個江湖什麼時候講道理,什麼時候講實力。就好比現在,習擇來一句「欺負人家女孩」,就把洪興寶鋒利的矛頭給戳了回去——江湖上,公開的欺負女人,那可是會被武林同道唾棄鄙視的。
什麼,私底下欺負女人?私底下誰管你欺負誰!
「至尊」夜總會的老闆,同時也是原先的黑市三巨頭之一的夏遠途忙道:「洪會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咱們現在可是來商量解決問題,可不是鬧出問題的。」說完,他便看向習擇,道:「這位小友,還未請教?」
習擇道:「無名之輩,不足掛齒。」
這八個字在在場眾人耳朵聽起來卻格外的刺耳。
洪興寶又要開口,夏遠途已經搶先道:「那不知道小友闖入此地,打斷我等商議要事,又有何指教?」
習擇環顧會場眾人一圈兒,道:「我還真有一些指教,就怕你們不敢聽。」完全就是一副「我就是來砸場子搞事兒的你們能把我怎樣」的架勢。
如果是剛才,現在肯定會有人跳出來對習擇冷嘲熱諷一般,不過現在嘛,習擇已經展現了相當不俗的實力,那就沒必要再跳出來秀存在,憑白得罪人了,紛紛或不屑或冷漠或嘲諷的看向習擇。
夏遠途心裏暗自惱火,表面卻說:「小友若是有什麼指教不妨直說,若是在理,我等必定虛心接受。」
習擇道:「再說說出我的指教之前,我有一個問題問這位老前輩,你只要回到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請!」
「老前輩,你是白痴嗎?」
「」
「」
「」
西園魎聽到這話,差點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習擇桑真的是太可愛啦!
西園魑卻是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不過習擇既然站出來說話,那邊讓他說吧。至於說怕,她還有羽博黨還沒有怕過誰。
洪興寶卻是「哈」的一聲笑了起來,不過那笑容怎麼看都是獰笑。
夏遠途眼角抽了抽,鬍子一抖一抖的,「老夫雖然上了年紀,但還沒有到頭昏眼花的地步。」
習擇點點頭,在看向另一個大佬,「這位前輩,你又是白痴嗎?」
「哼!」
這位前輩大佬顯然不屑於回答習擇的問題。
習擇不厭其煩的又問了三個人,終於有人不耐煩道:「後生,你想說什麼就儘快說,說完了請你出去。」
習擇故作恭敬的說道:「晚輩失禮了。想必諸位前輩對晚輩的問題都有了答案,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是白痴吧?那晚輩就不明白了,諸位都不是白痴,卻又為何做出一個白痴的不能再白痴的決定呢?竟然想要通過懷斯特來獲得庇護,甚至還妄想報復朝廷之前的所作所為。」
一聽到「懷斯特」三個字,在場眾人的目光立即銳利起來,尤其是林昆吾等人。
洪興寶看了一眼西園魑,不屑冷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至理名言,不過如此。」
習擇看其他人的反應就知道他們心裏怎麼想的,不由的搖了搖頭,「諸位前輩,看來你們還沒有明白你們的想法有多麼的白痴和天真。這真讓我懷疑,你們的一把年紀都活到哪兒去了。」
「好膽!」
「找死!」
「小子,你別太猖狂了。」
習擇道:「若我沒膽,怕死,不猖狂,這會兒也不會說這番話,所以用不着諸位前輩來提醒我。嘿嘿,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寄希望於別人的保護,不可笑不白痴嗎?更何況,神拳王懷斯特,真的看得上諸位嗎?要我說,你們若真的跑的去尋求庇護,信不信,他會先把你們捏死。不信,咱們可以來賭一把,只不過到時候我嬴的彩頭,恐怕沒地兒取了。」
「住口,你休要在這裏胡言亂語,詆毀我師祖!」一個神拳館的弟子拍案而起。
習擇道:「詆毀?不,你錯了,不是我在詆毀,而是你們這些從神拳館走出來的弟子在欺師滅祖,將你們的師父師祖架在火上烤。」
「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習擇搖了搖頭,「所以說,以你的眼界,也就只能混一個小幫會的頭領做一做。真讓你去做大官,統領軍隊,那絕對是百姓和士兵倒了八輩子血霉。你們當真天真的以為,這大漢的天下,真是一個懷斯特就能左右的?你們真以為到了無雙國士就天下無敵了?那我問你們,你們清楚大漢帝國最新型的主戰戰艦所搭載的能量炮的威力嗎?你們又是否清楚戰艦群發動地毯式轟炸的破壞力嗎?還有戰機編隊的火力網覆蓋究竟意味着什麼?還有『雷霆戰術』的毀滅性打擊力量?有誰告訴我,你們懂得我所說的這一切。」
全場寂靜。
「看來你們不懂。不是因為你們愚蠢或者白痴,而是因為你們的眼界被限定在了大漢帝都,你們不過是被鎖在帝都這個牢籠里的小鳥,包括那位被你們奉為神的懷斯特。嘿嘿,你們去尋求庇護,就等於是在把他往大漢皇室的敵對方向推,就等於是把他當做肉盾,頂在大漢帝國堅船利炮的前頭,讓他去承受大漢帝國的怒火。諸位,你們覺得是他傻呢,還是你們傻?至於現在外頭叫囂着要重新恢復以前的『皇帝公選』,這更是天大的笑話。掌權者真的會在乎平頭百姓的死活嗎?大漢江山遼闊的很,九州處處是城市,有的是百姓。真把大漢皇室逼急了,我想他們絕對不會吝嗇一場大清洗。到時候縱然大漢帝都沒有了,皇帝還可以遷都,可你們呢?一輪轟炸下來,你們恐怕連屍骨都找不到。真正的戰爭,可不是你們這些只會打打鬧鬧的江湖人能夠想像的。」
「你們更別忘了,除了一個懷斯特,還有一個霍虢虎,他可是大漢帝國的大將軍,天下兵馬大元帥,他會讓懷斯特亂來?退一萬步說,懷斯特真的有野心,嘿嘿,到時候早死的依舊是你們,想要他庇護卻什麼也不干,他傻還是你們傻?你們說,你們所做的決定,到底白痴不白痴?」
「最後,我想問一問懷斯特的親傳弟子,」習擇扭頭看向林昆吾,「懷斯特真的親口答應,願意庇護咱們這些江湖人?若是真的,有真憑實據的承諾和應允,那為懷斯特效犬馬之勞的時候,諸位前輩肯定沒我勤快,畢竟晚輩年輕,又了無牽掛,機會多多,說不定到時候真能活到最後,混個從龍功臣之類的,不是嗎?」
林昆吾臉色陰沉的仿佛陰天裏的平靜湖面。
而其他的江湖大佬也紛紛的望向他,顯然,並不愚蠢的他們還是被習擇那番難聽的話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