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司空羽高大的身軀便出現在了晚晴殿內,小宮娥行禮之後退了出去,只留下兄妹二人。
「皇兄當了日曜的帝王,連心都變得冷酷無情了。」司空染不着痕跡地轉過身去,不想理會司空羽,沒好氣道:「安王妃好歹救了榮華一命,難道榮華命輕,所以讓皇兄你就這麼對待我的救命恩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榮華命賤,亦或是皇兄你和安王妃有什麼深仇大恨呢。」司空染斟了一盞茶,漫不經心道。
司空羽眼中閃過慌亂和震驚,可是瞧見司空染並沒有異常,這才放下心來,無奈地開口道:「瞎說什麼?那染兒你說該怎麼辦?」
對於自己唯一的親生妹妹,司空羽總是不願意和她產生隔閡的。
司空染這才沒那麼生氣,轉身端着茶水遞到司空羽手裏,猶豫了片刻,試探性地問道:「皇兄你要增派兵力,沿着皇宮一直到安遠、昌寧,不斷搜救安王妃,這樣的話百姓才不會覺得皇兄你不止容不下安王爺,甚至連安王妃都容不下!人言可畏,皇兄斷不能自己斷送了自己的江山。」
看着司空染滿是認真的眸子,司空羽有種她終於長大的感覺,哈哈大笑地點了點頭,欣慰道:「染兒考慮的周全,就這麼辦了。」
「啪!」
「節哀?你們連屍體都沒找到就讓我節哀?」
漆黑的夜裏,從墨韻小築里傳來齊歌的怒吼,往日裏風雲不驚的臉頰佈滿了憤怒和憔悴,整整半個月過去了,他還是沒有放棄尋找寧笙。
很多人告訴他,蘿湖裏面魚鯊成群,或許王妃已遭不測,可是,他怎麼也聽不進去,依舊拼了命地尋找。
屋子裏瀰漫着濃濃的火藥味,幾名影衛垂首站在屋內,大氣也不敢喘。王爺是有多少年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了,現在發起火來,讓簡榆這種貼身影衛都有些害怕了。
冬天就在眾人的緊張忙碌中來臨了,寒風瑟瑟,凜冽肅殺。
安王府急的雞飛狗跳,影衛們人人自危的時候,最開心的莫過於司空羽了。能一手除掉寧笙這個女人,還能讓齊歌元氣大傷,這種一舉兩得的好事這輩子都遇不上。
司空羽愈發地覺得即墨芸是他的福星,當日他也是一時氣惱,氣消了,懲罰也給了,就在盤算着如何給即墨芸一個名分,讓她光明正大地恢復身份。
在凌霄帶着禁軍差點把蘿湖一帶翻過來時,星曙國往神醫谷去的山路上,一道纖弱的身影正奔波在崎嶇的羊腸小道上。
神醫谷建造在山隘中,與世隔絕且地勢險要,唯一的通路便是山谷前方那條兩腳寬的羊腸小路,小路下方是一望無際的深淵。
「王爺,你要等我回來。」望着腳下雲海洶湧的懸崖,淺衣女子覺得自己和懸崖有着不解之緣。
可是想到那個無辜的男子,寧笙在心裏默默祈禱着,咬了咬牙,背貼着崖壁,一步一部朝着前方挪動着。
女子正是眾人千方百計尋找的寧笙,她沒死,落水後雖然喝了不少水,自己也差點凍死,可是她還是拼死解開狐裘,下潛到深水裏游出了皇宮。
早在落水前的那一刻她便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司空染為了打倒即墨芸才用的手段罷了。從宮娥被擒,到司空染捧着狐裘前去麟德殿,再到派去請即墨芸的太監遲遲不回,一直到後面她突然刺激即墨芸,讓即墨芸不得已佯裝失控沖向二人,藉以避開趙和全在司空羽面前陳述事實從而追究她陷害自己的事情。
這所有的事情,不過都是司空染煞費心機安排的苦肉計罷了,弄清了這一點,她便將計就計,佯裝失手落水,為的不過就是離開未城,前去星曙國尋傳說中的神醫繁縷,讓他來治療王爺的失眠而已。
司空羽這麼忌憚他們,去一趟凝霞寺都能安排殺手,她若是光明正大地出未城,怕是還來不及找到神醫澤漆,自己就身首異處了。
寧笙想全身而退,只是她不知道齊歌會拼了命地尋她,以至於整個未城都知道安王妃在皇宮被妃嬪陷害,生死未卜。
崖下刺骨的寒風席捲而過,寧笙小小的身子輕微地顫動着,說她不害怕那是假的,她的雙腿都軟了,生怕下一陣猛烈的風吹過來,自己就會被卷到深淵裏。
小心翼翼地探頭望了望深不見底的懸崖,寧笙咽了口唾沫,將汗淋淋的背緊緊的貼在崖壁上,慢悠悠地朝着看不見盡頭的前方挪去。
神醫谷如此注重安全,不過是因為澤漆神醫不想被卷進幾國的戰爭中,要知道,亂世中,最缺乏的就是神醫了。
寧笙理解神醫谷避世的初衷,所以她也很惶恐,不知道這次前來會不會空手而歸,畢竟澤漆甚少出谷,求診的都是重金禮聘上門的。
緊繃着思緒挪了將近一個時辰,寧笙終於走到了小道的盡頭,揉了揉酸麻的雙腿,寧笙漫無目的地在谷內晃蕩。
神醫谷很清幽,谷中遍佈陣法,比她想想中的更無縫可入。可是和她想像的最不一樣的,就是她以為依着澤漆的名聲,谷中肯定會有很多弟子,可是走了很久,他一個人也沒碰到。
「澤漆神醫不會出谷了吧?」寧笙心中暗暗焦慮着,停下腳步時,才發現自己來到幾座小竹屋前。
竹屋前是鋪天蓋地色彩艷麗的花朵,旁側放着許多炮製過的藥材,在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藥香。
「師兄你回來啦?」聽見屋外輕微的聲音,一個青衣妙齡女子從竹屋款款而出,臉上甜蜜的笑容在看到寧笙的瞬間凝結成了殺意和緊張。
寧笙也被嚇了一跳,有些手足無措地看着女子,急着想要解釋。
可是,女子沒有給她解釋的時間,女子朝着寧笙一揮手臂,便有很多白色粉絲簌簌飛了出來。
寧笙見狀趕緊後退一步,捂住自己的口鼻,避開了那些粉末。
「姑娘,我是來尋澤漆神醫的,並沒有什麼惡意!」寧笙怕女子誤會,急急地解釋道。
藥粉被躲過,青衣女子本就有些氣惱,聞言更是長眉一挑,美眸中怒火更勝。
「我都沒說什麼,你這麼着急辯解作甚,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女子說着話,手下的動作卻是沒停下,依舊朝着寧笙丟着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