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聲炸雷響起,把楚安然驚嚇住,也順帶拉回了她的思緒。
快速洗好澡,把濕衣服晾在陽台,看着漸小的雨勢有增大的趨勢,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電閃雷鳴之際,楚安然把衣服收回來,換上後,拿着傘離開軍官宿舍。
外面雨勢變大,已經路上已經沒有人。
回到宿舍後,楚安然爬上床拿了手機,撥通了傅景逸的電話,聽到電話裏面傳來的機器女聲後,心裏「咯噔」一下。
之後,她又撥給了阿華,得到的卻還是機器女聲,心漸漸沉下去。
外面雨勢那麼大,接到電話就立刻走了,應該是出了很嚴重的事情吧?
楚安然如是想着,面色有些發白,她怕傅景逸會出事。
此時,宿舍的人陸續從澡堂回來。
林詩瑤見楚安然面色有些蒼白,出聲問:「安然,你沒事吧?」
「沒,我沒事。」林詩瑤的話拉回了楚安然的心緒,對着她搖了搖頭,然後握着手機走出了宿舍。
外面,女生基本都是捧着洗漱用品拎着衣服從澡堂回來,皆是行色匆匆,似乎並沒有因為這場雨取消了軍訓而感到開心。
楚安然眸光略微閃動,最後握着手機走到走道口,給傅子焓打了電話。
突然間的狂風暴雨,兩個孩子應該會害怕吧。
「媽媽……」
聽到傅子焓略微沉穩的聲音後,楚安然心中的不安慢慢定下來。
「小焓,外面現在打雷下雨,要乖乖的和弟弟一起在室內待着,知道嗎?」楚安然儘可能讓她與以往一樣,和傅子焓交談起來。
「嗯,媽媽不用擔心,我和小爍都在屋子裏,小爍也沒有害怕,他正在午睡,還沒有醒呢?」傅子焓帶着笑意的聲音傳過來。
其實他在聽到楚安然的聲音後,睡意就沒有了。
還他並不害怕雷聲,只是有那麼多天沒有見過媽媽了,他真的很想她,現在見不到面,聽聽她的聲音也好。
「那你怎麼不睡覺?是媽媽的電話吵醒你了?」楚安然聲音放柔,開口問。
「媽媽,沒有,我就是……有些害怕雷聲,所以睡不着。」傅子焓猶豫之後,開口說出來,而後語氣充着希翼地說:「媽媽,我想聽你唱搖籃曲。」
楚安然在這端聽着傅子焓的聲音,眸光略微閃動,最後輕哼起她唯一能唱全的搖籃曲。
一曲結束,楚安然本以為傅子焓應該睡着了,卻聽他開口說:「媽媽,爸爸現在還欺負你嗎?」
楚安然聽了他的問話,先是一愣,而後語氣含笑說道:「沒有了,小焓,上次媽媽和你說的也並不是完全真的,那次……的確是媽媽犯錯在先。」
說到底,她當然不會在孩子面前去極力抹黑傅景逸,她希望在兩個孩子的心中,他們的爸爸是最棒、最好的。
那天的話,不過都是一時的氣話,自然是做不得真。
如今有了解釋的機會,自然要好好解釋一下。
「就算是媽媽錯了,爸爸也不能隨便欺負你,還把媽媽關在房子裏,是在是太過分了。」傅子焓想起來那天楚安然對他說的話,他已經把那些話記在了心裏。
「……」
楚安然有些無奈,她該怎麼解釋呢?
「媽媽放心,小焓是站在你這邊的,以後爸爸要是再欺負你,我一定會保護你。」傅子焓嫩聲說道。
最後千言萬語,到楚安然嘴裏也就成了「小焓真乖,媽媽愛你」此類的話。
電話掛斷後,楚安然的心逐漸平靜下來,握着手機回到了宿舍。
下午時分,宿舍的人都窩在床上,外面風大雨大,天氣還冷,並沒有人願意出去。但往往是事由列外,葛笑笑在宿舍待着太無聊,就來了楚安然的宿舍,硬是和楚安然擠在了一張床上。
「安然,你身上怎麼那麼涼啊?」葛笑笑碰到了楚安然的胳膊,覺得冰涼刺骨,用手給她溫暖。
「一到下雨天我就會這樣,沒事的。」楚安然笑着回。
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到雨天,她渾身就是冰涼,但自己卻渾然不知冷。
其實這個發現,還是在第二次去倚綠山莊的時候,傅景逸發現的,那晚也是下了很大的雨,只是那個時候有他在身邊。
「安然,你陪我說會兒話好嗎?」葛笑笑把頭挨在楚安然的肩膀上,聲音放低地說。
聽到葛笑笑這樣有氣無力的聲音後,楚安然明顯一愣,最後卻是開口說:「好,說些什麼呢?」
「安然,你覺得傅景逸愛你嗎?」葛笑笑歪頭,問出聲。
傅景逸愛她嗎?
當這個問題進去楚安然的腦海中時,她竟然差點脫口而出了當然二字,最後理智拉回了她,只是含蓄地點了點頭。
「你是怎麼感覺到的呢?」葛笑笑繼續追問,似乎很迫切。
楚安然看了她一眼,將她眼眶都有些紅了,想着多半是因為唐鈺吧。
「很多事情能感覺到。」楚安然輕聲回,細細想了一會兒,好像讓她猛然舉列子,還真不知道說哪一件事。
「安然,我感覺不出來唐鈺愛我,我覺得我對於她而言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葛笑笑說着,把手機掏出來,「我給他發短訊,十條他能回一條就已經是奇蹟了,而那一條你知道是什麼嗎?」
葛笑笑見楚安然眼中有疑惑,繼而開口說:「他讓我別多想,一切等軍訓結束後再說。」
楚安然接過葛笑笑的手機,快速瀏覽之後,抿唇並沒有說話。
看到聊天記錄時,她心裏心裏也為笑笑感到不平,就算再忙,回一條短訊的時間是有的吧?再說,一天二十四小時,也不能總是在忙着工作吧!
只是,這些不滿,作為朋友她並不能說,都說勸和不勸分,她自然還是希望笑笑和唐鈺能好好的。
「笑笑,軍訓就剩最後三天了,再堅持一下熬過去就好了。」楚安然輕輕拍着她的肩膀,「你和唐鈺年齡差的比較大,所以你們交流起來可能困難一些,但是什麼話還是當面說比較好,短訊是看不出一個人的情緒變化的,別太在意。」
楚安然說完這句話後,兩人皆是陷入了沉默。
最後,楚安然竟然聽到了葛笑笑壓抑哭泣聲。
她躲在被子裏,死死咬着唇將聲音吞進肚子裏,倔強卻又令人心疼。
就在這十幾天的時間裏,每當她軍訓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想找唐鈺時發現根本找不到人的時候,她都覺得好委屈、好委屈。
可是每當把『我們分手吧』編輯在短訊裏面時,她的心就好痛好痛,因為她了解唐鈺,只要她說出來,他就會坦然接受,甚至會回一句,『嗯,好的』這類的字樣。
「笑笑……」楚安然輕輕安撫她,拍了拍她的後背,「別難過,唐鈺他……說不定有苦衷。」
其實,早在軍訓前,唐鈺接了自己的電話卻沒有接葛笑笑的電話時,她就有所懷疑,唐鈺是不是遇到事情了?
在軍訓前夕見唐鈺和葛笑笑又恢復以往,也就沒有多想。
可是現在竟然又出現這樣的情況,倒是挺奇怪的。
「安然,我感覺不到他愛我,其實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在主動,我覺得他只是覺得到了快要結婚的時間了,正好這個時候我出現罷了!」
她和唐鈺在一起,都是由她自己促成的,和他上床,之後在一起,到最後唐鈺和他求婚見家長也都是因為她一直都在逼他。
所以,是錯了嗎?
至始至終都是她在一廂情願嗎?
「笑笑,每一個人表達愛的方式不同,像傅景逸,從始至終都是他主動的表達他的情感,而我剛開始是被動的接受,可是潛移默化里他其實早就在我心中了。」楚安然說着抬眸看向她,「唐鈺他性格沉斂,不擅於表達情感,這點你在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不就知道了嗎?」
葛笑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將唇抿起,那雙銅鈴般的大眨巴了兩下,最後挽住楚安然的手腕,「安然,我就是想找個人說說,真讓我離開他,我……暫時還做不到。」
她愛他啊!
所以又怎麼捨得離開他呢?
她不是第一次喜歡人,小學時候的學霸男同桌是一個,長大後遇到的渣男戴飛也是一個,可是這些個都抵不過一個唐鈺。
他在自己正值花季年華的時間出現,仿佛像是給了她少女時代的一個夢一樣。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在她難過的時候開導她,亦師亦友,怎麼能捨得?
「傻,還沒出什麼事情,就想着離開,這可不是我認識的笑笑哦。」楚安然敲了敲她的腦袋,輕笑出聲。
愛情,便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雖說旁觀者清,但自己未曾感受過,又怎麼能輕易下定論說這對不配,那對配呢?
楚安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她並沒有輕易下結論去干擾葛笑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之後,兩人隨便閒扯,也就睡着了。
——
而此時,傅景逸、阿華、王豪和孫廷從宿舍離開後,便匆匆趕去了胡炳德的辦公室。
胡炳德見幾人匆匆趕過來,對着他們點了點頭,以表欣慰。
「情況怎麼樣了?」傅景逸出聲問。
胡炳德面色嚴肅,開口說:「塌方已經控制住了,但是山坡泥石流還在繼續,很多村民被困在了山里,情況並不樂觀。」
他也是不久前才得知離軍區分區路程只有半個小時的永樂村,出現了山體滑坡和泥石流,村里大半的村民都被圍困在山中,通訊設備也被雷雨破壞,現在連多少人被困在裏面都不知道,情況十分緊急。
最棘手的事情是,為了讓帝都大學的新生能有好的訓練環境,分區的兵都去進行十五天戶外生存訓練了,這裏能派的人實在太少。
傅景逸聽了眉頭不由緊蹙,很快問:「軍四區那邊的沒有派人嗎?」
「被堵在路上了,清理路段要花不少時間,可是永樂村的村民等不了太長時間了。」胡炳德眸中滿是擔憂,視線落在來的四人中,眸光轉深,不知在想些什麼。
四人中,除了傅景逸外,面色都不太好。
他們誰都不曾想過,竟然會出現滑坡和泥石流,而此時他們倒是想衝到前線去救援,關鍵是,他們沒有這個資格啊!
傅景逸站在那裏,視線從胡炳德身上移開,轉而落在窗戶外面,看着烏雲密佈仍舊雷聲陣陣的天空時,眼眸略微閃動。
本以為晴朗的天氣能一直持續直至軍訓結束,卻沒有想到,這暴雨說下就下了,似乎一點徵兆都沒有。
屋外狂風怒吼,屋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阿華、王豪和孫廷皆是把目光投射在傅景逸身上,仿佛就在等着他發話一般,而胡炳德坐在那裏,同樣將目光看向傅景逸,眸中似有期許和希翼。
良久,久到眾人已經不認為傅景逸會說話時,他卻出聲了。
男人語氣平淡,帶着點點啞意,「我的手下並不是編制,以社會有為青年的身份參加救險應該沒有問題,只是事後……讓他們回部隊,別在用各種無聊且沒用的測試去考驗他們。」
胡炳德聽到傅景逸的話後,眸光一亮,揚聲說:「現在情況危急,你們曾經是部隊數一數二行動組,比這危急的事情都曾經處理過,現在那一村子人的希望就系在你們身上了。」
「報告長官,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三人齊齊敬禮,面上掛的皆是激動之意。
四年了,他們如同普通人一般生活在社會上,大多數人已經結婚生子,只是心中卻依舊有着牽掛,他們掛念曾經出生入死的戰友,懷念部隊的生活。
而如今,他們終於有機會再次成為一名軍人,心中的激動不言而喻。
「參謀長,你還沒有答應我的要求。」傅景逸輕睨了阿華等三人之後,轉而看向胡炳德。
頗有一種你不答應,我就不救人的架勢。
「景逸,先把救人擺在前面,回頭我們再商量怎麼樣?」
胡炳德作為一個軍區的參謀長,自然不能那麼草率的下結論。
儘管四年前,他是看好這群年輕的行動組,只是四年的時間能改變太多,他不能冒險就這麼同意他們無條件進部隊。
「少爺……」
「頭兒,我們沒關係的。」孫廷開口說。
「頭兒,我們救人並不是為了憑藉這個進部隊。」王豪一向沒頭沒腦,此時卻說出這番話。
傅景逸眸光略微閃動,目光與胡炳德相交,「我知你坐在這個位置上有很多無奈,只要用心就能體會他們的真誠,而他們的真誠不應該被那些條條框框所傷害。」
當傅景逸說完這句話後,辦公室被再次陷入安靜之中。
「景逸……」
「孫廷,通知下去,十分鐘之後分區門口集合。」
胡炳德本想勸勸傅景逸,卻被他的話打斷了。
「是,頭兒。」
孫廷面露欣喜,他就知道頭兒不會不顧那麼多人的死活。
一人就算變得再多,他的本心卻是很難改變的。
頭兒不就是如斯嗎?!
傅景逸將視線移至王豪身上,開口吩咐,「準備車輛和物資,依舊十分鐘。」
王豪面上也帶着欣喜,「是,頭兒!」
兩人向着胡炳德說明後,便雙雙離開。
阿華一雙眼睛都快要把傅景逸看穿了,也不見他再說話,有些焦灼地開口,「少爺,我呢?我有什麼任務?」
「跟着我就是你的任務。」
傅景逸說完,朝着胡炳德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辦公室。
「少爺……」
男人的步子很大,阿華也是小跑着跟上來,「少爺,不用通知安然小姐嗎?」
傅景逸步伐停下,眼眸轉深,輕吐了「不用」後,繼續向前走。
「可是……萬一安然小姐事後知道了呢?」阿華有些擔心,不放心地追問。
「那就再說事後的話,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保存體力。」傅景逸穿過道,一路來到分區門口,見車子已經準備好,沒有絲毫猶豫便坐進車內。
十分鐘之後,曾經的教官,各自背着包裹上了車,場面壯觀。
傅景逸坐在後座,身側並沒有人。
視線落在被雨淋刷的車窗上,若有所思。
其實,阿華的擔憂是有必要的,若不和楚安然說明,事後她必定會生氣,甚至可能帶着孩子不理會自己。
只是——
此時此刻,他寧願楚安然事後知曉生氣,也不願意她現在知曉想盡辦法跟過來要好。
通訊中斷、塌方、泥石流,加之這樣的天氣,他怎麼能放心她跟過來?!
行至十五分鐘左右,車輛突然停下。
「少爺,前面路段被碎石擋住了,車子過不去。」阿華觀察開口說。
傅景逸眼眸略微沉下,看了一眼儀器台,拔掉上面的類似對講機的東西,手指靈活操作之後,聲音平緩冷靜開口,「前方路段被堵,所有人下車行徑前進;前方路段被堵,所有人下車行徑前進……」
通知完,傅景逸率先推開門下去,從後座背起軍綠色包裹,向着前面走去。
大雨沖刷,路段上全是泥漿和碎石,增加了行徑難度。
半個小時後,眾人抵達受災現場。
曾經一排排的房屋已經被泥石流所掩埋,隱約能見殘破不堪的屋頂。
四周除了雨聲,便是受災人呼喊的聲音。當他們看到身着軍人服裝的傅景逸等人時,眸中滿是希翼,更有甚者直接下跪請求去救他們的親人。
「大家放心,我們會竭盡全力去解救被困的人。」傅景逸難得有耐心地去安撫別人,讓阿華過來維持秩序後,開始分配任務。
「王豪,你帶六個人左右去安全空曠的地方搭建臨時救災房,儘量安撫受災人的情緒。」
「是,頭兒。」王豪堅定答道,然後點了六個人了,離開。
傅景逸掃視周邊環境一眼,而後冷靜吩咐,「孫廷,你帶幾個人去清理碎石和泥漿,動作要快。」
「遵命,頭兒!」孫廷說着,挑了十個人,準備走時覺得哪裏不對勁,出聲問:「誰負責救援工作?」
傅景逸看了一眼孫廷,「我負責帶領剩下的人進山搜救。」
「頭兒——」
孫廷驚呼出聲,「這怎麼行?」
現在雨勢那麼大,誰都不能保證山體會不會再次滑坡,山上又會不會再次出現泥石流,這些都是為未知的。
他怎麼能讓傅景逸進山搜救呢?!
「這是命令。」
傅景逸眸中是堅定之意,語氣不容拒絕。
而後,孫廷看着傅景逸的身影隱於瓢潑大雨之中,直至消失在視線範圍內,他才移開,投身於被分配的任務中。
——
待楚安然再次睜眼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
下床時,並沒有驚動身側的葛笑笑。
推門走出去,聽着「嘩啦」落下的雨,吃了一驚。
已經下了整整一下午,雨勢竟然只大不小,這天似乎怪異的很。
手裏依舊握着手機,接連撥打傅景逸的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狀態後,楚安然回宿舍拿了傘之後,便走進了雨幕中,慢慢消失夜色中。
她先是來到了傅景逸的宿舍,見沒人後,又去敲阿華的門,良久都沒有人應答後,楚安然靠在樓梯欄杆處,雙手握拳轉身走下樓。
亦如那天一樣,她走到傅景逸宿舍樓對面,見看守的十幾個人銳減到兩人時,倒是愣了一下。
楚安然走過去,儘量禮貌開口,「我想見參謀長,你們能通報一下嗎?」
那兩名士官,在看到楚安然的時候,都是一驚,顯然已經認出她來。
「參謀長已經交代過,你來了就帶你去他那裏。」
一名士官開口,對着他對面的戰友點頭後,領着楚安然走了進去。
一路上,楚安然心裏都很忐忑。
胡炳德竟然已經知道自己會找他,那是不是說明真的如她心中所想,是有重要的事情發生了?
人是自私的,她現在壓根都不關心是什麼事情,只要一心想知道傅景逸現在在哪裏,是否安全?
一路上就這麼胡思亂想,便到了胡炳德在這個分區的辦公室。
「參謀長,人已經帶到了。」站在楚安然前面的士官說完這句話後,轉身離開,臨走前神色有些敬畏地看了她一眼。
「你來了?」胡炳德揚眉看向楚安然,詢問道。
楚安然雙手垂在兩側,握拳緊了緊,最後又鬆開,「胡叔,您知道傅景逸在哪裏嗎?他今天中午接到電話就匆匆離開了,現在電話打不通,我……有些擔心。」
胡炳德聽完,並沒有多驚訝。
早在他派傅景逸出去搶險救災的時候,他就料到楚安然必定會過來尋人,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這個時候才過來,倒是讓他有些驚訝了。
胡炳德並沒有打算瞞着她,緩聲說:「周邊永樂村出現山體滑坡和泥石流,景逸去救災了。」
楚安然聽了,垂於身側的手又緊握住,面色隱隱發白。
「怎麼,他沒對你說?」胡炳德見她面色難看,以為她只是擔心,繼而說道:「不要太擔心,道路現在已經疏通了,已經有其他救援隊伍趕過去了。」
胡炳德哪知道小女生的心思,楚安然此時的模樣完全是在介意傅景逸不告訴她他的去向這件事情。
「胡叔,我能去找他嗎?」楚安然試探性地問,眸中染着淡淡的期待。
胡炳德深深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別胡鬧,現在回宿舍睡上一覺,明天他就回來了。」
他骨子裏還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認為傅景逸是在干正事,她一個女人去攪什麼亂子?再說,這丫頭要是過去了,依着景逸那小子對她的關心程度,還能坐鎮指揮抗險救災嗎?
「胡叔……」
「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部隊的車已經全數出動,乖乖回宿舍。」胡炳德沉聲說。
話落,便投身於工作之中,與各大救援隊伍保持聯繫,一邊了解災區情況。
楚安然站在那裏,唇角緊抿起來,並沒有打算離開。
胡炳德打電話連線時,不時抬眸看一眼楚安然,眼神示意她離開。再見她乾脆搬了板凳過來坐下後,神色堅定,似乎就要和他這麼磕下去,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搖頭就讓她這麼去吧。
反正無論如何,他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楚安然心中希翼這通電話會是傅景逸打來的,每每聽胡炳德說出陌生的名字或者隊伍代號時,心就沉下去一點。
臨近晚上十點鐘,楚安然來這裏也有五個小時,胡炳德終於抽出空和楚安然說話,「你就算在這裏一晚上,我的決定還是不會改變,快回去休息吧。」
楚安然嗓子有些干,清咳兩聲後說道:「我只是想確定他是否安全。」
胡炳德沉吟了一會兒,似是沒有想到這丫頭意志力這麼堅定,出聲說:「雖然沒有聯繫到景逸,但是他的手下我已經聯繫上了,孫廷說現在雨勢慢慢變小,能見度也提高,救援活動還在進行,雖然並未提他,但不提就是好事,你也在這裏干坐了一晚上了,回去休息吧!」
楚安然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子,唇瓣輕啟出聲,「胡叔,我在這裏並沒有耽誤你工作,你就當我不存在吧。」
胡炳德一時語結,合着他後面說的話,她是壓根沒有聽進去了。
見她堅持,胡炳德也就沒再逼迫。
室外,「滴答」的雨聲逐漸變小,室內,一人翻看文件資料,一人視線落在窗外,很是安靜。
此時此刻,傅景逸正在外面接受暴雨淋刷、抗險救災,而她又怎麼能在宿舍待下去,只有來胡炳德這裏,聽着救援活動的進展,她的心才能平復下來。
臨近凌晨時分,胡炳德辦公室內的電話才再次響起。
楚安然見胡炳德接電話時欣喜的模樣,也是知道救災應該很成功,那麼他也應該回來了吧?
只是第三通電話,胡炳德面色陡然陰沉下來,聲音幾近顫抖地說:「人現在找到了嗎?」
楚安然聽了,渾身僵硬在那裏,雙手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心中吶喊着千萬不要是她所想的情況。
待胡炳德掛斷電話,抬眸看向楚安然時,她的心漸漸沉下去,這個人仿佛已經處於懸崖的邊緣,一旦確定就會墜落深淵之中。
「災情已經控制住,只是……景逸帶領的救援隊伍第五次進山,到現在沒有任何消息。」
轟——
屋外一陣炸雷響起,似乎讓楚安然的臉更加白了。
「到現在?是多長時間?」楚安然壓抑住內心的驚濤駭浪,問出口。
「距離上次連線,大概過去四個小時。」胡炳德說完,陷入一陣沉默。
他之所以派傅景逸過去,是篤定他作為指揮者,不會進山搜救,可是他卻忽略了傅景逸的本性。
「胡叔,請允許我去災區。」楚安然站起來,話落,死死地咬着下唇。
「這……」
「胡叔,如果我要走,您這裏沒有任何人能攔住我,只是……我知道您是他尊敬的人,雖是領導他卻把您當做長輩對待,我不想讓他為難,所以,請允許我去災區。」楚安然語氣堅定,眸光有一抹倔強。
「罷了……」胡炳德聲音很輕,「我派人送你過去,但是凡事不能冒進,一切以自己安全為主。」
「胡叔,謝謝您。」楚安然見他說完打電話讓人把自己的車調出來,彎腰表示感謝。
之後,楚安然坐上胡炳德的專車,離開部隊。
胡炳德站在門口,目送車輛離開,輕聲低喃,「他們會沒事吧?」
站在他身側的士官,面上也有些動容,「參謀長,傅中校一定不會有事的。」
剛剛離開的那個女孩,也不會有事的。
道路已經被疏通,約莫半小時,楚安然便到了受災區。
有人用擔架抬着受災者上車救治,有人在辛苦的清理泥漿、碎石,還有人在搭建簡易住宅,只是這些人中她卻並沒有看到熟悉的人。
「你不要衝動。」胡炳德派的士官見她上前,跨步走到她跟前,「參謀長交代讓我照顧好你,前面很亂,別去了。」
楚安然拂開他的手,跨步異常堅定地走過去。
她此時還穿着軍訓的服裝,因此並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到來。
人群中,楚安然走到身着軍裝的男人身邊,他身上滿是泥漿,已經看不清戴在肩膀上的肩章。
「阿華,你家少爺呢?」楚安然聲音略帶顫抖地開口。
而正在安撫上患的阿華在聽到楚安然的聲音時,渾身僵硬住,良久才起身。
他的眼眶有些紅,壓抑了很久的情緒在見到楚安然的那刻,終於表現出來,「安然小姐……少爺還在裏面。」
他們是國家挑選出來的精英部隊,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即使戰友一個個倒下,心中再痛也得堅持下去。
楚安然輕抿唇,抬手輕拍他的肩膀,眸光閃動光澤,堅定地說:「相信他,會沒事的。」
話落,楚安然繼續向前走,看着已經被黑暗籠罩的山,用只有她能聽到聲音說:「傅景逸,你一定會沒事的。」
「安然小姐,別往前走了,山體隨時可能再次塌方。」阿華伸手拉住她,眸中皆是擔憂。
少爺現在不在,他自然是要保護好她。
「幫我準備上山需要的東西。」
「安然小姐……」
楚安然看了他一眼,眸色平靜地說:「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阿華本不應該做出這樣事情,但每次對上楚安然的眼睛時,他看到了堅定、自信,這樣的神色和少爺驚人的相似。
或許,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兩個人朝夕相處,會越來越像對方。
「阿華,你是不是瘋了?讓她進去!」孫廷從一邊趕過來,一把將阿華扯過來,大聲說。
「就當我是瘋了吧。」阿華目光悠然,看向孫廷的時候竟然還染着笑意,「或許他們兩個人就一起出來了呢?」
孫廷張了張嘴,慢慢鬆開抓着阿華的手,一起出來嗎?
派進去那麼的搜救人員,都是未果,憑藉她一個人能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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