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路鳴的態度,許可還是很滿意的,這是一個識大體顧大局的人。
不過對於日僑醫院的鬧鬼案許可的心裏還是存在着疑問的,一是他們殺人的手段,二就是杜仙兒說那晚燈籠出現的時候她竟然看到了死去的人,那個和她關係比較要好的小原君。
當許可問及這兩件事情的時候,路鳴看了郝師爺一眼,兩人的臉上都有着一絲驚訝。
許可皺起了眉頭,他感覺到這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
果然,路鳴咳了一聲:「郝師爺,暗殺的事情是你做的,你來說吧。」
郝師爺的眉頭也皺緊了:「許先生,殺人的手段麼,說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外乎是江湖上一些下三濫的手法,先用了迷香,讓他們產生了幻覺,然後用了神經性毒素,那樣他們的死狀就和嚇死的一般。不過麼,你說那個護仕看到了死去的人,我就不清楚了,或許是迷香的原因吧!」
許可追問道:「你是說那晚你們也用了迷香?」
郝師爺點了點頭:「是的,不過好像你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說着他用一種疑惑的眼神望着許可,許可苦笑:「我也不是沒受影響,至少當時我沒有任何的感知,聽不見也看不見。」
「那就是了,不過就我所知,那晚你們中的那點迷香只是能夠模糊你們的意志,應該不會產生強烈的幻覺才對。」
「你是說她的反應不對?」許可又問。
郝師爺嗯了一聲:「是的,不過為什麼會這樣我就不清楚了。」
路鳴認真的聽着,看來這件事情他還真不知道。
許可看得出來郝師爺沒有說謊。
「那麼你說的那種神經性的毒素你們又從哪弄到的呢?要知道那可不是市面上隨便就能夠找到的!」
郝師爺的臉色微微一變,咬緊了嘴唇。
路鳴淡淡地說道:「郝師爺,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麼?」
郝師爺半天才說道:「我答應過不把這藥的來路說出來的。」
路鳴冷笑一聲:「事無不可對人言,這裏都不是外人,有什麼你就說什麼吧!」
郝師爺雖是一臉的為難,可是聽到路鳴的那聲冷笑身子微微一顫:「我是從日本人那兒弄到的藥。」
郝師爺這話一說,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是震驚,從日本人的手裏弄的藥,然後用來殺死日本人,這也太滑稽了吧?
「那人是誰?」許可問道。
郝師爺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叫小原由之助,是醫院的一個醫生。」
「等等,他叫什麼來着?」許可瞪大了眼睛。
「小原由之助,小原醫生。」郝師爺又說了一遍。
許可眯縫着眼睛:「日僑醫院好像只有一個叫小原的醫生,不過他已經死了,他應該是你們殺死的第三個人吧?」
郝師爺低下了頭:「是的,那晚他像是瘋了一樣,帶着人想要壞我們的好事,所以我就……」說到這兒他抬頭望向許可:「我懷疑他一定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怕他賣藥給我們的事情敗露,所以想要設法補救。」
路鳴說道:「許先生還有什麼問題嗎?」
許可說道:「還有,那個老樊頭不是日本人,為什麼也成為了你們的目標,莫不是找不到向其他人下手的機會,所以你們盯上了他?」
郝師爺用力地搖頭:「那個人不是我們殺的!」
許可竟然並不吃驚,微微點了點頭:「也就是說,那晚你們雖然掛了燈籠,不過後來卻沒有殺人。」
郝師爺說道:「是的,你們看得太緊了,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下手。」
葉辰說道:「那麼那個老頭的死是怎麼回事?」
郝師爺苦笑:「我真不知道,我也是後面才聽說的,不過我倒不覺得奇怪,我們能夠利用這樣的機會渾水摸魚殺人,人家也一樣可以,不是麼?」
許可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他們那個鬧鬼的計劃可以說十分的保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時機把握得那麼好,你千萬別告訴我說事先並不知道只是碰巧了。另外,你又怎麼能夠和小原由之助搭上線的?」
郝師爺看了路鳴一眼,路鳴點了點頭:「問你什麼就說什麼,現在看來這件事情確實很蹊蹺。」
郝師爺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我確實是事先知道的,有人給我遞了張條,告訴了他們的計劃,之前我並沒有想過要利用這個機會幹掉日本人的,可是……」
「可是什麼?」路鳴的眼裏閃過一絲精光,郝師爺忙說道:「那字條上說,只要我按照上面的要求做了,他們能夠給我一大筆報酬,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並不違背任何的原則,殺日本鬼子也算是為民族做事,就算動用了洪門的力量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因為當家的也十分痛恨日本鬼子。」郝師爺說到這兒的時候聲音也有些顫抖,看來這些事情洪門都不知情。
路鳴笑了,只是他的笑讓郝師爺抖得更加的厲害。
「好哇,你個郝師爺,巧舌如簧地說服了幫里的幾個管事的,我們都以為你是一心為公,心裏裝的是民族大義,卻不曾想你根本就是為了中飽私囊。」
「路少,我,我錯了!」
路鳴還想說什麼,許可抬手止住了他,然後對郝師爺說道:「聯繫小原由之助也是那條子上寫的麼?」
郝師爺點頭說道:「是的,上面說只要我去找小原,然後將條子上的那個圖案交給他,那麼我就能夠從他那兒賣到一種藥,配着我們幫會常用的迷香,用來殺人是人不知鬼不覺。」
路鳴問:「不會是我們要殺誰那條子上也早就寫好了吧?」
郝師爺的臉一紅:「他只給了兩個名字,然後說接下來我們想怎麼玩就由得我們自己了。」
路鳴的臉色很是難看,他輕哼了一聲,不再搭理郝師爺。
郝師爺慌忙說道:「路少,這錢我一個子都沒敢動,回去我就把它交給幫里,路少,就給我一次機會吧。」
路鳴還是那副笑臉,可他卻沒有接郝師爺的茬,而是緩緩地說道:「我且問你,想要除掉許先生是你的意思還是那些人的意思?別想再用之前的理由來搪塞我。你已經騙了我一次,我不想你再對我撒第二次謊。」
郝師爺舔了下嘴唇:「是,是他們的意思。」
他幾乎就要罵出來了:「我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啊,許先生和日本人起得那麼近,我以為他是漢,漢奸,所以想也不想就答應了,最重要的是許先生不正在查鬧鬼案麼,我也怕他真查到我們的頭的。」
路鳴衝着許可聳了聳肩膀,那意思是許可自己應該也聽到了,這一切只是郝師爺自己的主張,與洪門沒有什麼關係,他甚至連洪門都給騙了。
洪門的規矩很嚴,這一點許可很清楚,像郝師爺這樣為了私利而利用了幫會根本就是大逆不道,假如真要執行起家法來,很可能就是三刀六洞。就算他不死,下半輩子也廢掉了。
他嘆了口氣,早知道有今日,當初又何必這樣呢?
內心裏他對郝師爺還是有些同情的,可是他無權過問人家幫會的事情,再說了,一個幫會自然有自己的規矩,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
這次自己也算是有驚無險,假如「學生」真讓他說服了,那麼今天在那宅子裏自己是不是能夠逃過一劫也未可知。
路鳴見許可不再說什麼,他端起了杯子:「許先生,我敬你一杯。」說完他一口喝乾了,許可也把杯里的酒喝完,大家才開始聊些別的。
這頓飯的氣氛並不好,不過許可卻很滿意,幾個他之前想不明白的問題也想通了。
整個晚上,最難過的人自然就是郝師爺,他的內心十分的忐忑,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到底會是怎麼樣的一個改變,但他知道這件事情肯定不會就這麼完了。
從頭到尾,黎俊江都沒有說什麼,反倒是葉辰偶爾會問上那麼一兩句。
吃過晚飯許可便領着他們離開了。
上了車黎俊江開口道:「這個郝師爺的話讓我又有些糊塗了。」
許可微笑着問他是怎麼一回事。
黎俊江說道「最後一個人,那個樊老頭到底是怎麼死的?例如徐子明他們算一撥,那麼你們算第二撥,而暗中還有第三撥,這撥人隱藏得很深,老樊頭的死差點讓他們浮出了水面,但還是讓他們給躲地過去了。」
許可點點頭:「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怎麼糊塗呢?」
黎俊江咳了一聲:「給郝師爺條子的人身份很特殊吧,他既知道徐子明他們的計劃,又能夠幫助郝師爺他們從小原由之助那兒弄到藥,兩頭通吃啊。還有一點,他們借着鬧鬼的事兒殺人,幾乎就像真的鬧鬼了一樣,幾乎瞞過了所有的,既然是這樣,他們為什麼非得要招惹先生,想殺先生滅口呢?殊不知他們這樣一來不正是逼着你繼續非得把這事兒查個水落石出麼?」
許可卻說道:「其實就算他們不針對我來這麼一出我也不可能放手的,他們早就已經猜到了這點。」
葉辰問道:「先生,剛才郝師爺說老樊頭不是他們殺的時候你怎麼就一點都不驚訝?」黎俊江也望着許可,這一點他也想過。
許可說道:「因為我也覺得老樊頭不應該是他們殺的,理由很簡單,他們此舉是為了對付日本人,老樊頭不是日本人,這是其一,當然,要說他們無法對其他人下手才打了老樊頭的主意勉強也說得過去,可是我看過老樊頭的死狀,與之前幾個的死不太一樣,他確實也是中了類似的毒藥,可是他臨死前應該是很清醒的,因為他沒有中迷煙,在他的手心裏,我發現了一樣東西。」
最快更新無錯小說閱讀,請訪問手機請訪問:htt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