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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雲依當然相信他的話,笑着說:「好。」
秦漠催促她去洗漱睡覺。
一天忙下來,許雲依也有些累了。站起身說:「那我去洗漱了,你也不要太晚。」
秦漠淡淡的應了聲。
朱桂華年輕的時候性情最溫柔,年紀越來越大,就變得有些嘮叨。每天除了嘮叨林飛的婚事外,也時常擾得林啟賢不得安寧。如今這一病,性情都有些變了,隱約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林啟賢有意無意的試探了幾次,確定朱桂華是真的失憶了。
中午約了吳雪在茶樓見面。林啟賢先到包間等她。
沒多久,吳雪戴着的大大的太陽眼鏡進來。服務生迎上來說:「小姐,您好,訂位置了嗎?」
吳雪報上包間名。
服務生請她從左邊的樓梯上去。
吳雪一進來,問他:「等很久了嗎?」
林啟賢給她倒了杯茶水說:「沒有,也是剛到不久。」
吳雪接過杯子,又問:「朱桂華怎麼樣了?」
林啟賢靠到椅背上:「我約你來,正是要跟你說這事。我覺得她不像是裝出來的失憶,是真的不記得了。」
吳雪喝着茶水默不作聲,想一想朱桂華似也沒有假裝的道理。要是對兩人的關係看不過去,大可以劈頭蓋臉的指責,或者乾脆聲張出去,都比忍氣吞聲來得好。
這樣一想,她終於有一點兒安心。吁口氣說:「讓她這麼一鬧,我這兩天都沒有睡好覺。」
林啟賢看她一臉疲憊,就哄她說:「即便她沒有失憶也沒什麼好擔心的,真要將這層紙捅破了,我就乾脆跟她離婚。」
「那你就不怕夏符東?」
林啟賢聽她這樣問,忍不住譏笑出聲:「現在的夏家不過就是守着一個空殼子,他夏符東到頭來栽在一個小輩手裏,這圈子裏哪個人不笑話他?我有什麼可怕他的?」他放下手裏的杯子,隔着桌子來抓他的手:「如果不是你還有顧慮,我早就想跟他攤牌,將你搶過來了。一想到你每天跟夏符東在一個屋檐下,我這心裏就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吳雪抽出手來,遊刃有餘的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下。
「行了,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吃這種醋。」
「那還不是因為我在乎你。」林啟賢悠悠的說着。哄得吳雪眉開眼笑,連面色都比先前好了很多,真像一朵綻開的桃花。
林啟賢就是喜歡吳雪身上這種味道,風韻猶存,只比下那些年輕水靈的更有嚼勁。
朱桂華鬧了這麼一出,多少讓兩人有些收斂。本來林啟賢想和吳雪一起吃飯,被吳雪拒絕說:「算了,被你老婆一鬧,我也沒什麼心情了,改天的吧。」
林啟賢說:「那好吧,改天有時間我給你打電話。」
兩人一前一後從茶樓里出來,林啟賢去了醫院,吳雪則直接回家去。
蘇婉清從同事那裏聽說朱桂華病了。
那人不了曉得她已經同林飛決裂,問她:「你不是和林總的關係不錯,去醫院看過了嗎?」
蘇婉清胡亂的想事情,只問:「怎麼了?」
那人便說:「你要是沒去,咱們兩個一起去。我沒見過林夫人,就這麼過去總覺得有點兒唐突。」
蘇婉清抬眸,女同事塗着肉色眼影,將輪廓勾勒得十分性感。
她說:「我還沒想好什麼時候過去。」
蘇婉清放下杯子從茶水間裏出來,一直走出法務部。
現在在國森呆的有些窒息,當初來這裏是受林飛的邀請,為着韓霽風來的。如今看來,這些人通通都跟自己沒有關係了,蘇婉清不由想,她這樣算不算一廂情願?從進國森開始,所有紛繁複雜的感情都是她一意孤行的結果。
她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這樣不理智的?
蘇婉清想也想不明白。
宋連誠來國森辦事,中午由林飛做東款待。
散席之後,宋連誠問他:「今天你們許總在公司吧?」
林飛說:「在,上午她才給我們開了會。」
宋連誠說:「那行,我去跟你們許總打聲招呼再走。」
他乘電梯上樓。
秘書直接將他請進去。
許雲依站起身,請他到沙發上坐。
客氣的說:「宋總怎麼想着過來了?」
宋連誠分明知道這就是他妹妹,事實已經再清楚不過。可是,許雲依現在不打算承認,誰也拿她沒辦法。
他接過秘書端過來的茶水,道過謝意說:「來跟林總談點兒事情,順便讓來拜訪一下許總。」
許雲依坐在他的對面,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問他國森的發貨的情況以及問題的處理情況。
宋連誠夸銷售部的幾個同事辦事得利,然後說:「我父親對國森很滿意,沒有意外的話,打算一直合作下去。」
對此許雲依沒有發表意見。
宋連誠卻突然說:「爸他病了。」
許雲依抬起眸子看他,波瀾不驚,仿佛沒什麼能讓這個女人驚慌失措。
連宋連誠都開始意外她的鐵石心腸,難道這麼多年過去,她都沒有想念過自己的家人麼?這分明是個女人,又償盡苦難,不該是極其渴望溫暖的?
許雲依揚着一張臉任由他打量,良久,淡淡的「哦」了聲,問他:「宋總現在怎麼樣了?」
宋連誠說:「不怎麼樣,他本來就有嚴重的心臟病,這段時間一直感覺不太舒服。那天跟你去過精神病院以後,回來就病倒了……」他頓了一下,接着說:「我知道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但是,當年的事實屬無奈。因為你的丟失,這些年來爸媽的日子也不好過。只望你給我們一個彌補遺憾的機會。」
許雲依淡淡的笑了聲,訥訥說:「是啊,人為了讓自己好過,有的時候的確需要一個機會。」
宋連誠怔了下。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在這樣敏感的人面前,不該說彌補遺憾,而是虧欠才是。
許雲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神色卻比先前從容許多。
直接問他:「他在哪家醫院?」
宋連誠連忙將醫院和病房告訴她。
許雲依點點頭:「明天我會過去看他。」
宋連誠欣然的笑起來:「要是爸知道你去看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接着起身離開。
許雲依送他到辦公室門口,然後叫秘書說:「送一下宋總。」
轉身回來,坐到沙發上。杯子裏的茶水尚有一絲餘溫,被她端起來喝了一口。到現在她忽然想明白了,不打算再執拗下去。
下班的時候,秦漠過來接她。
車上許雲依對他說:「我明天打算去看宋開驊,他心臟病發作住院了。」
秦漠側首:「你打算接納他們了?」
許雲依靠在椅背上一時間沒有說話,不知怎麼,總有奇怪的想法竄出腦海,或許還是不能適應家人的存在。即便血脈親情,可是,宋家人於她還是太陌生了。
「是啊,打算給自己一次機會,覺得再茫然下去,沒有任何好處,只會讓自己變得癲狂。」
秦漠告訴她:「你做的很對,當想不清一件事物的時候那就靠近它,慢慢就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是怎麼樣的了。」
許雲依點點頭,接着問他:「今晚吃什麼?」
秦漠想了下:「牛排怎麼樣?」
「好啊。」
沒想到會在西餐廳里碰到韓霽風和吳雪。
仿佛謠言瞬間得到證實,看到兩人的那一剎,許雲依只是在想,吳雪這樣一個引人厭惡的女人,跟夏符東又是一家人,國森的股份卻得以保全,莫非她和韓霽風自始自終就是一丘之貉?
如果真是那樣,夏符東可真是太悲摧。比她還要悲摧千倍百倍。
剎那間什麼胃口都沒有了,還隱隱有些反胃。可是,掉頭就走,亦或馬上暴露自己的情緒都是不明智的,就像不戰而敗。在韓霽風和吳雪面前,她沒有打算落荒而逃。
冷漠的看了兩人一眼,親昵地挽着秦漠的胳膊進來。今天許雲依不僅沒想狼狽退場,還要和秦漠吃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
韓霽風和吳雪當然也看到許雲依和秦漠了,只是西外廳內的燈光暗淡,不等將兩人的表情看清楚,就已經朝訂好的位置走去。
侍者上來點餐。
秦漠將主動權交給她,站起身說:「我先去趟洗手間。」
這家西餐廳是全城最高檔的一家,恢弘大氣的裝飾,走廊的牆壁明亮照人。透過金黃的燈光,韓霽風自鏡中看到一個人。於是步伐慢下來,等推門進洗手間的時候,秦漠正好走上來。
裏面沒有人,兩人站在透亮的鏡子前閒聊兩句。
韓霽風不傻,知道秦漠有話要說。
不由道:「秦總有什麼話不防直言。」
秦漠開門見山:「雲依請我幫忙,目標是整個國森。」
韓霽風眸光一閃,抬起頭來看他。半晌,淡淡說:「那秦總為什麼要告訴我?」
秦漠簡言道:「因為我不想失去她。」
關於韓霽風說的那些事,他已經找人調查過了。證明韓霽風說的都是真的。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許雲依虧欠他任何,否則當許雲依知曉一切,她將永遠背負韓霽風給她的那些愛回不過頭,註定就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