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搓了搓自己燒紅的臉,再又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企圖將因這夢產生的各種感覺給趕走。只是這夢猶如是她真的身臨其境了一般,感覺太過清晰真實,愣是讓她無法平靜下來。
無奈她只能站起身快步來回走動,打算靠運動趕走由心頭延伸至渾身的感覺。
羞恥、愧疚、不自在……
可是直至她喘息不止卻依舊無任何用處。
大概是她的動靜有些大,本就睡的不是太深的申婭妍微微睜開了眼,軟軟出聲。「阿離,你在作甚?」
殷離嬌回眸,頓了會,便跑過去蹲在床邊搖了搖申婭妍。「婭妍,我做了一個不好的夢,現在渾身不舒服。」
申婭妍坐起身。「什麼夢?哪裏不舒服?」她借着搖曳不止的燭光細看起殷離嬌的臉色,眸色關切。
「我……」殷離嬌難得羞紅了臉。「我竟然夢到陸洵了。」她語氣急切的解釋,「你別誤會,我對他可沒有任何心思,可就是莫名其妙夢到了。而且……而且……」
難以啟齒!
見她這般,申婭妍微微思索了一番,大概也猜出了個大概,便嗔她。「還說沒心思,那你是夢到了什麼?讓你這般羞澀?你可是有未婚夫的人,而且陸二公子還是你的未來小叔子,你怎可胡亂夢?」
「我也不想的啊!」殷離嬌伸出食指與中指,做發誓狀。「我確定我對他沒有任何心思,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做這種夢。」她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眼帘。「我夢到我與他是夫妻,甜蜜恩愛。」
那身臨其境一般的夢,甜蜜入骨的夫妻生活,讓她想起就渾身不由的發酥。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覺得不舒服。又羞恥又愧疚,覺得自己猶如出了軌一般,對方還是自己的准小叔子。縱使知道自己對他沒有心思,可這感覺太過真實,根本忽視不了。
申婭妍執起她的小手懲罰性的微微拍了拍。「趕緊忘掉,切勿再想這個夢。」
「我也不想啊!可是……那仿若是剛才就發生的事情一般,哪是我想立刻忘就能忘的?」她站起身單手搓着越發燒紅的臉。「我……我還夢到……我和他……我和他……」越說她越羞,幾乎無地自容。
她覺得若是不忘掉這個夢,以後估計是無法再面對陸洵了。
「打住,不准你再想了。」申婭妍也是臉紅不已,大概是想到讓殷離嬌這般羞的東西是什麼。
殷離嬌甩了甩自己的腦袋,訕訕一笑。「哈哈……你繼續睡覺,我去……我去練字,或許能引走我的注意。」說着就跑到桌子旁拿出紙與筆墨。
申婭妍無奈搖頭,已是沒了睡覺的心思。
殷離嬌深吸一口氣,執起毛筆,開始寫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划,認真無比。奈何許久過去,依舊無法讓她靜下心。
她咬牙繼續。
後來她終於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也覺得寫字的感覺順了好多。
直到她看到自己寫出的工整無比的「殷」字,她突然眸色驚恐的扔下毛筆,驚呼:「我滴個媽呀!」
申婭妍見勢大驚。「怎麼了?」
殷離嬌趕緊跑過去撲入申婭妍的懷中,聲音悶悶的,似乎真的是嚇到了。「你去,你快去看我寫的字。」
申婭妍拍了拍她的背,輕推開她下床朝桌子那邊走去,當她看到殷離嬌寫的那個「殷」字時,也是大驚,她快速翻看其他的,疑惑。「怎麼差距會這麼大?」
是個正常人都會知道寫不好字的人,不可能沒任何過度就突然寫好了,好的連尋常人都比不上。
從字跡的比較,這根本就是兩個人寫的。
不過這也不至於會把人嚇的像殷離嬌這般。
她如此主要還是因之前看到死人產生的陰影並未消除,加上現在又是晚上。她清晰的記得剛才寫字時的感受,當她寫那個「殷」字時,突然有一種類似於豁然開朗,又有些像被附體一般的感覺。仿若她之前已經將寫字練的如火純青,寫好字對她來說已是九牛一毛。等她回過神來看,又找不到那感覺了,便立刻只覺陰風陣陣。
如此,她又怎能不被嚇到?
申婭妍對她招了招手。「阿離,你過來,你再寫寫,或許是因為你天生聰慧,突然找到寫字的訣竅也不一定。」
她縮進被窩。「我才不,我自己幾斤幾兩,再清楚不過。怕是寫一百遍,也不可能再寫出那麼好的字。」她催促,「你快過來,睡覺了,我睡裏邊,你睡外邊。」
申婭妍又細細看了那字一陣,她心裏明白,若非是才華橫溢之人,又怎能寫得出如此工整又泛着靈氣的字?
她將這張紙細心的收了起來,去到床邊進了被窩。她握着殷離嬌的手,關切道:「你的膽兒一向是不小的,你是還忘不了所見到的那些事情?」
殷離嬌只是抱緊她,聲音輕軟。「咱不提這些。」
申婭妍撫着她的背部,未再言語。
懷南府。
向一見已是深夜,可陸洵並無打算入睡的意思,便忠言相勸。「公子,身體要緊。公子有傷在身,不宜操勞熬夜。」
陸洵未應,依舊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埋頭作畫,拒人千里。看他的側身像是在發泄,但若細看他的眸色,更像是在懷念。
向一心中泛急,他走到門口踮起腳望了望,嘟囔着:「之落怎的還不歸?」他一個人真是拿執拗的公子沒有任何辦法。
他走回來,猶豫了一下,又開口。「公子……」他禁不住想繼續勸說,卻又不敢,只得在一旁站定,心中吐槽着。
那殷姑娘真是眼瞎了。
片刻後,有腳步聲漸漸靠近。他心頭一喜,趕緊跑出去,卻見是宣郅祁正走來。他微訝其大晚上的怎會來這裏。
不多想,他轉回屋子。「公子,三皇子來了。」
須臾,宣郅祁邁了進來,目光落定在陸洵身上,他一愣,「怎的突然受傷了?」他走近瞧了瞧。「而且還是傷了腦袋?誰這般大的本事?」
見對方未應,他也不介意,只是低頭看着陸洵正在作的畫笑了。「又在畫這女子哪?」他道出之前就想問的話。「我看那殷姑娘與這畫中的人兒幾乎是一模一樣,不一樣的是,這畫中人,似乎已經出閣,現在又是老姑婆。」
一旁的向一聽了他前半句話,本是覺得果然如此,但聽了後半句又疑惑了。
宣郅祁拉過一張椅子坐下。「說說,這畫裏人是誰?與殷姑娘是何關係?」
陸洵手下的動作微頓了下,淡淡出聲。「沒關係!」
宣郅祁吸了吸鼻子,「我怎麼聞到一股子味兒?傷心?決絕?還是別的什麼?」他歪頭盯着陸洵,「我怎的覺得你非常不對勁?」
他們一道長大,自是非常了解彼此。
「有話直說。」陸洵狀似若無其事的擱下毛筆,微微後傾,慵懶的倚着椅子的後背,雙手抬起枕着後腦,雙眸輕閉,做假寐狀。
看起來,他似乎真的再正常不過。
宣郅祁看了看他,知道他嘴巴緊,沒再多問,只是嘆了一口氣。「那仙寧館的如惜姑娘本是說好今晚陪我,單獨給我唱曲的。可結果我去了,卻找不到她的人。你說,她這是何意?我有那麼差?」說着,他還單手撫了撫自己的臉。
陸洵勾唇諷笑。「女人的話,你也信?」雖說是在諷刺宣郅祁,卻無端帶了絲濃烈的自嘲意味。
宣郅祁何其精明,他怪異的瞥了陸洵一眼。「你這究竟是怎的?說話陰陽怪氣的,就不能說給兄弟我聽聽?」
陸洵未應。
宣郅祁轉了轉眼珠子,道:「你不會被女人欺騙過吧?」他摸了摸下巴。「也不對啊!我們一起長大,我怎不知這事?以你的性子,誰要得罪你,絕對是呲牙必報,過後不會再掛記。」
陸洵微微睜開眼,眸色悠遠的看着前方,默了半響才幽幽出聲。「捨不得!」
宣郅祁挑眉。「什麼捨不得?」
陸洵未應,只是下逐客令。「你該走了。」
「走?」宣郅祁面露不滿。「兄弟,我才剛來呀!我還想向你訴苦呢!關於如惜這茬事,要不你再幫幫我?」
提起如惜,陸洵眸中划過殺意。
宣郅祁心頭咯噔一下。「怎的了這是?她得罪了你?」
陸洵只是反問:「仙寧館的幕後老闆是宣郅凜?」
宣郅祁愣愣的點頭。「嗯!這事也算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只要背景不一般的都知道。你平時不逛青.樓,所以不知。不過,你問這個作甚?」
陸洵只是道:「你走吧!」
宣郅祁識趣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唉……罷了罷了,你這人就是古板又寡言,我拿你也無可奈何。」他懶懶的站起身。「那我走便是。」
宣郅祁走後,之落歸來。
之落本欲習慣性的稟報些什麼,卻被陸洵漠然的給打斷。「我不想聽與他們有關的任何事情。」
之落頓了下,應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