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離嬌翹着二郎腿,吃着綠豆糕,哼着曲兒。
其實想想,若是扔掉陸家給她的那些煩惱,她還是能像以前一樣無憂無慮的,就是時不時的需要面對殷父那張愁結的臉。也是,在這個時代,十七歲的女孩子要麼是已經嫁人,要麼是定好了人家。只有她,名聲臭出翔。好不容易攤上個陸家,卻眼睜着婚事要吹了。
這時,嘩啦一聲傳入她的耳中。
她的耳朵一跳,趕緊扔下綠豆糕跑過去奪過申婭妍手裏的傢伙。「我的好妹妹啊!你怎麼又澆花?好好的花非得被你澆死不可。」
申婭妍茫然。「又?我澆過嗎?」
「澆過澆過,半個時辰前你就澆過。你剛不是看着花兒發呆嗎?怎又想起澆花了?」她注意到眼眶眼眶的紅暈,頓時無奈了。「我不是說了麼?這根本不是個事兒,只要你願意,我們就去找孟書情說清楚。」
申婭妍垂頭,走到石桌旁坐下,沒有說話。
殷離嬌從她對面坐下。「都已經兩天了,你還是這般糾結。你若真放不下,就去說清楚。若你打算不說清楚,那咱們就把那書生忘了可好?連意中人都可以認錯,不要也罷!你說是不是?」
申婭妍眼眶又凝聚了不少眼淚。
「放不下?」殷離嬌趕緊到她旁邊握住她的手。「放不下就去說清楚,無論如何,這事總得有個說法呀!你一直這樣魂不守舍的有何用?」
申婭妍搖頭,終於說出心中所想。「萬一妹妹喜歡他怎麼辦?」
「噗!」殷離嬌聞言笑了。「那是你妹妹,你竟還不如我了解她?她那種性格,是不可能看上孟書情的。」
「可感情之事很難說的。」
殷離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相信我,申婭姝絕對不會看上孟書情。那日我就覺得她看孟書情的眼神根本就沒有情意,倒是不少鄙夷之色,只是孟書情沉浸在粉紅泡泡中,沒有發現罷了。」
申婭妍咬唇,沒有回話。
「你好好考慮,嗯?」殷離嬌又拿了塊綠豆糕塞入嘴中,抬眸間,看到沿着迴廊而行的申婭姝與金裕。
她很果斷的捻起一塊綠豆糕快狠準的砸了過來,毫無意外的砸中對方。更巧的是,竟將對方的髮釵給打落。
瞬間,嚇一跳的申婭姝一頭青絲瀉下。只是這樣並不影響她傾城的容顏,反而讓平時高冷的她多了一絲柔美飄逸。
申婭姝一張小臉白了白,回神間轉過頭,就看見一臉笑容的殷離嬌對她挑了挑眉。
頓時,她臉色難看無比。「殷離嬌,我可沒惹你。」
金裕趕緊撿起髮釵,氣憤的瞪了殷離嬌一眼,後對申婭姝道:「小姐,先回房整理一下,回過頭來再找她算賬。」
「嗯!」申婭姝憤憤的看了殷離嬌一眼,與金裕一道離去。
申婭妍伸手覆住殷離嬌的手。「你怎又惹她?我還沒想好究竟該如何。」
「你只是還沒想好找不找孟書情說清楚。至於申婭姝,做了這種事情,總得讓她臉上難看難看吧?否則我可看不過去。」
申婭妍搖頭。「算了,我們出去玩吧!不要與她正面衝突了。」
「無礙的,我不會與她鬧的太厲害,頂多用話戳戳她。你放心,她做的這事造不成什麼大後果,沒有必要搞的太難看。」她拿起一塊綠豆糕遞到申婭妍嘴邊,嬉笑。「來來來,吃,挺好吃的。這兩日,都沒見你好好吃過東西。」
申婭妍極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張嘴咬了一口細細嚼了起來。
不一會兒,申婭姝便領着金裕氣勢洶洶的來了。
金裕率先怒罵:「你這個即將被退婚的沒人要的目不識丁的悍女,竟還有臉出來,還敢惹我家小姐,真是不要臉。」
殷離嬌未正眼看金裕,只是看着申婭姝。「當替身的感覺可舒爽?沒有想到你竟有這種愛好。」
只是一聽,申婭姝便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事情。「替身?明明她是我的替身,頂着我的臉勾引男人。既然人家看上的是我的臉,那看上的自是我,我有權處理圍着我的蒼蠅。」
申婭妍忍不住回了句。「他不是蒼蠅。」
申婭姝只是鄙夷的看了一眼申婭妍。
「得得得,我與你這種三觀不正且自我感覺良好的替身沒話說。我只問你,你敢不敢將孟書情喊過來對質?到底誰是誰的替身,到時候自是清楚的很。」殷離嬌只覺懶得看她一眼,明明與申婭妍是一樣的臉,一個看起來讓她覺得溫暖,一個看起來卻讓她覺得想扁。
「這是我與申婭妍的事情,輪不到你過問。倒是你,快被退婚了吧?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閒情管我們的事情?」申婭姝勾起濃重的諷笑。「還是陸二公子有眼光,知道你這種人不配入懷南府。」
「我入不入的了還是個未知數,反正你入不了懷南府卻是個板上釘釘子的已知數。」殷離嬌做着鬼臉。「替身,替身,替身,不敢正視自己做替身的事兒了?」
申婭姝怒了。「我能不能入別言之過早,還有,我不是替身。」
「替身,我可以把你這副態度理解成惱羞成怒麼?」殷離嬌不由的笑了起來。「那說明你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踏進那懷南府大門的,也確實做了婭妍的替身,怎的偏要嘴硬呢?」
這時,申知府與殷父一道路過,後面還跟着申母,恰巧聽到殷離嬌的話。
申知府頓時不悅了,喝了聲。「阿嬌。」
聞言,三人一道看了過去。申婭姝立刻過去挽住申知府的胳膊。「爹,你自己也聽見了,就不需要我多說了。」
申知府點了點頭,看着殷離嬌,態度不大好。「阿嬌怎可那般胡亂說話?平時不帶姝兒玩倒也罷。如今自己嫁不進懷南府,還不指望姝兒好了?」
殷離嬌撇嘴。
看來申知府也是確定她嫁不成懷南府,連她為衙門立的功都不顧,就急着為之前她不幫申婭姝搭線的事發泄。
殷父聞言不悅了,他雖忠厚老實,卻是最看不得有人欺負他的寶貝女兒。「知府大人又怎知阿離嫁不成懷南府?我們已確定可以嫁,你現在卻說不可以嫁。難道還是您說了算?」
雖說他平時對殷離嬌管教的比較嚴厲,可真遇到事兒,就護短的很。
他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驚訝不已。
「可以嫁?」申知府問:「這話屬實?」
殷父心裏已是不悅,不想與對方多談,只是喚了句。「阿離,與爹回去,爹有話問你。」
「哦!」
隨着殷家父女的離去,申家立刻炸開了鍋。
申婭姝秀美緊蹙。「可以嫁?爹,殷伯伯沒有跟你講過這事麼?據說陸二公子不僅被特封錦安大將軍,還成了懷南府的新當家,他又怎會讓殷離嬌嫁過去?」
申知府搖頭。「他並未與我說過半句,不過今日巳時,陸老太爺派人將他給喊了去。回來時,我見他愁眉不展,便就以為這婚事是不成的,卻不想剛才他卻說出那番話。」
申母不禁開口。「老爺,若這婚事是成的,那你剛才那番話不妥啊!若將他們得罪了,這……」
「無礙,我們申家與殷家素來交好,這不是大事。」話畢,他目光觸及到因殷父的話而開心不已的申婭妍,他哼了聲。「成日裏就知道與殷家丫頭混在一起,也不見你幫過你妹妹接觸陸家二公子。你自己又古板又沒出息倒也罷,還不想你妹妹好了?剛才你可是站在殷家丫頭一邊一道欺負你妹妹的?」
申婭妍收起笑意,連連搖頭。
申母立刻過去牽住她的手,撫着她的腦袋。「妍兒一向老實,老爺就別這麼說她了。」
申知府冷哼一聲。「最好是沒有。」言罷甩袖離去。
申婭姝看着申婭妍冷臉思索了一會,也領着金裕離去。
申母將申婭妍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上。「妍兒莫與你爹計較,昂?他一向都是如此,討厭古板老實的人,就像你娘我,唉……」
「娘,我知道,是我自己不爭氣,我沒事的。」
「唉……」
殷離嬌跟着殷父回了殷家就迫不及待的問起,「爹,剛才在申府您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我確定可以嫁?」
殷父沒答,只是道:「今日陸老太爺派人將爹喊了過去,與爹說了些話。」
「哦?什麼話?」
殷父的眼神有些躲閃之意。「沒什麼,只是讓爹管好你,以後遇到什麼事情,莫衝動。你只需知道,陸家你是嫁定了。其他的,你以後便知,爹也不好多說什麼。」
殷離嬌嗔道:「爹怎麼神神秘秘的,能嫁就能嫁,怎把話說的這麼奇怪。」
殷父看着她,突然問了句。「阿離可是很喜歡陸大公子。」
她聞言點頭,甜甜笑道:「嗯!挺喜歡的。他人不錯。」
沒想到殷父聞言,反而搖了搖頭。「罷了,你去玩吧!爹去書房還有些事情。」說着就一臉愁態的離去。
她只覺丈二摸不着頭腦,嘀咕着。「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