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大舅媽的話,蘇筠和爸爸媽媽都站了起來,白雲夢着急的問道:「大嫂,怎麼回事?小秦怎麼住院了?我們筠筠為什麼要去派出所做口供?做什麼口供?」
蘇柏景攬住她的肩膀:「雲夢別着急,聽警察同志怎麼說」。
兩個民警不是昨天的那兩人,公事公辦的說道:「蘇筠昨天目睹了嫌疑人和受害人之間的矛盾,請隨我們回所里協助調查」。
並不解釋是怎麼回事,幾人無法,蘇筠先跟他們走了。
白雲夢拉着鄭蘭英一疊聲的問:「小秦怎麼樣了?傷的重不重?有沒有大礙?」
安安在旁邊看着姑奶奶六神無主的樣子,心裏煩膩,拉着鄭蘭英:「奶奶,我們趕緊去醫院看看秦明哥哥的傷勢吧」。
&對對,還是安安這孩子想的全,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我們趕緊去醫院」。
白雲夢收拾了一下,拿着包,跟着鄭蘭英去了鎮上中心人民醫院。
蘇筠到了派出所就看到昨天那個少年被拷着手銬,關在臨時拘押的監牢裏,他雙手抱着頭,臉上也是一副陷入驚惶怔然的表情,嘴裏喃喃自語。
蘇筠仔細去聽,卻是這少年滿是後悔和害怕的語氣:「我沒有想刺死他的,我就是嚇唬嚇唬他,就是嚇唬嚇唬他,讓他下回不敢再多管閒事」。
民警做筆錄,蘇筠把昨天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正好可以走的時候,遇到昨天的其中一個民警,蘇筠問他:「這少年會判罪重嗎?」
民警點頭:「恐怕這半輩子都毀了,先得進少管局待到成年,以後再進監獄,刑期少說也得有二十年,現在的年輕人個個都這麼手上沒輕重,拿個水果刀就敢上手砍,也該進去教育教育」。
民警對這刻意上歧途的少年沒有同情。
&可以去跟他說幾句話嗎?」
&個......」
因為還沒移交,案子也還沒定,按照規矩,少年的罪不輕,在這個時間,蘇筠是無權探望的。
&你長話短說,十分鐘時間」。
正是中午飯時間,所里沒有什麼人了。
&謝謝」。
蘇筠走到牢前鐵欄杆處,抱膝蹲下開口問那少年:「你爸爸的手術費交了嗎?」
少年像是被人從迷境中拉了出來,猛的鬆開抱着的頭,雙眼霎時明亮:「對,我不能坐牢,不能坐牢,我爸爸還在醫院待着,我進去了,誰照顧他。
我要出去,我得出去,我必須出去」。
少年發瘋的在那咬自己手上的手銬,牙齒都崩了,滲出血來。
&疾厄宮還未到時辰開,你那一刀於他只是險,危還沒夠成」。
蘇筠清凌凌的話,讓少年雙眼焦距重新聚集,對準了她。
警惕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他沒有死?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沒有一般人聽到相術術語的困惑,這個少年果然是學習過的。
&體貌凶頑,性暴神破,為相學八相之一的惡狼相,我不知道當初你碰到的那個相術師是怎麼於你說的。
不過料想是他判定你以後可以有一番成就,教你了一些皮毛,讓你在家裏擺了一個風水陣。
告訴你可以培養你的凶性,鍛煉你的血性和心力,在邊緣界成就一方霸主。
是嗎?」
蘇筠的話讓少年大驚,當年他才八歲大的時候,的確碰到一個跛腳道人,說他骨骼神奇,教他擺下門陣,以後就沒有人再敢欺負他了。
自從家裏擺了陣法後,他的確覺得自己充滿了什麼都不怕的勇氣,小學時就是學校一霸,從同學那收來的保護費就可以讓自己的爸爸不那麼辛苦。
足夠交上學雜費的,等再大了,他更能打了,是職高一片的扛把子。
就是動那個外地人,底下的兄弟要出手,他都沒有允許,一個小白臉而已,他出手就能把人嚇尿,那一刀往胸口刺去,他傻了。
那小白臉竟然沒有躲過去,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他慌不擇路的跑回家,收拾點衣服就準備跑路,警察卻來的這麼快。
&有惡狼相的人一世奔波,居無定所,在一些相術師眼裏,這類人還是擋煞體」。
&煞體?」
少年看着蘇筠穿着一件白麻荷葉領子的及腳腕的裙子,一頭長長的黑髮像海藻般垂在身上,她抱着膝蓋蹲在地上和他平視,臉色很白,眼角的淚痣隱約發亮,襯托的眼珠烏黑泠泠煞人。
她看着他說話,少年就覺得似乎看到了自己奔苦的一生。
&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少年猛的奔到蘇筠面前,神情駭人,隔着鐵欄杆伸出滿是疤痕老繭的手去抓蘇筠。
胳膊的距離堪堪停在蘇筠的面前,往前再去一分已是不能。
&過是看在你至孝的份兒上」。
&來是我多話,你不信也聽我說完吧」。
蘇筠垂眼,看着鐲子上冒頭冒頭,終於蹦出來的一個血點。
眼角的淚痣讓她看起來充滿了對世間的憐憫。
&既然知曉皮毛,就該知道你爸爸如今病重,都是你的連累」。
蘇筠清淡的話,讓少年呆愣在原地。
是自己害的爸爸?
&胡說!醫生說他是腹內長良性腫瘤,這怎麼是我連累的!」
不可能,人吃五穀雜糧,生有病老。爸爸生病,怎麼會是自己的錯。
少年在心裏辯駁,卻有個聲音,讓他不由得去相信蘇筠的話。
&法叫做神隱墓銘陣,陣眼就是你,生有惡狼相的擋煞體。在相術一行,總有業果循環一說。
一些心性邪惡的相術師,為了轉移身上的業果,總是會尋找合適的宿體,為自己或養器,或擋煞。
你命賤格硬,妨父克母,生神會遠離你,一世不眷,所以你是較佳吸收煞氣的人選。
當年那個相術師是否取走了你的心頭血,和你訂立了擋煞契約?」
蘇筠說着想起上次林梓曦的事情,似乎也是一個跛腳道人在林梓曦的幼年裏出現,蘇筠警覺,那個山水碧璽莫非就是那個道人要養的。
自己破了陣靈,依仗那個道人的道行,定是此時知道了。
&不知道什麼擋煞契約,他給我留了一本相術方面的書,扎了一下我的手指,說是要為我算算流年運程」。
少年心裏開始相信蘇筠所說的了。
&就是了」。
蘇筠說完站起來,轉身準備走了。
少年反應不過來:「哎?哎!你怎麼走了!你這才說了開頭,我的事你還沒說完呢,怎麼這就走了?」
&既然了解相術皮毛,就該知道這行規矩,說這些,已經是看在你至孝的份兒上」。
&放心,我會儘量說服秦明跟你和解的,你以後好自為之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