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我出五十塊錢買了」。
有人嗤笑道:「這大爺一股糖都要賣五十,這糖畫你想五十塊錢買下來,太想得美了吧」。
&糖畫就是買回去了也不捨得吃啊,可是這是糖做的,不吃的話也不好保存,放在家裏時間長了就壞了。
吃不捨得吃,放會壞,觀賞價值遠遠不抵它實際價值,不划算啊不划算,性價比簡直是負。
我才不會買這種東西」。
大爺還沒喊出價,可是剛才五十塊錢一股糖的架勢已經讓圍觀人群知道這老大爺這副畫絕不可能低。
縱使心裏知道,可是在大爺喊出價格時,眾人還是齊齊的被老大爺的獅子大開口給嚇到了。
&只要898,美妙糖畫帶回家」。
這老大爺平時沒事在家的時候,肯定是被電視購物廣告給洗腦了。
&爺,您這比人家碰瓷兒的還狠呢。
這就是點糖,您真當它是藝術品啊」。
雖然不買,但是人們還是被老大爺這麼高的喊價給弄得義憤填膺。
現在連老手藝人也都成了不良商家。
人群發出唏噓聲,沒人肯買。
縱使是在報恩寺這片兒,逛街的不是外國友人或者就是市民本地人。
這個價格來買個零嘴糖畫,的確是令人咋舌。
老大爺似乎也不急,以前的時候,他的糖畫的確是一個牙膏皮就能買。
可是現在不是經濟好了嗎,人們對一些瀕臨失傳或者滅絕的傳統手藝都是很推崇的。
他年紀也大了,漸漸的手就沒以前靈活了,他得多攢錢,為以後退休攢下養老錢。
他糖畫的價格其實也是根據市場需要慢慢漲起來的。
這大爺在街邊一點點的試着人們承受價格的底線。
這個價格,他上個星期賣了幾個老外。
看那幾個老外挺喜歡的,老大爺往周圍看,今天運氣不好,這一會兒街上似乎沒有老外。
眼前圍着一圈一圈的人們,似乎都在酸言酸語,沒有人會買。
老大爺心裏想着是不是降點價,反正成本很低。
抬頭看到正在吃絞絲糖的小姑娘。
這小姑娘似乎像個不諳世事的大家千金,不缺錢。
只缺玩的。
&姑娘,看你剛才那麼照顧我生意,我把這副糖畫五百塊錢便宜賣給你,怎麼樣?」
人群中發出嘲笑聲:「這老大爺肯定是看剛才這小姑娘又傻又敗家,現在把她當成冤大頭了」。
&姑娘,你們家有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捐了也比送給這麼一個黑心大爺強。
你看你剛才還花了一百塊錢買他那點糖,他現在又把你當傻子騙。
加一塊六百塊錢,我跟你說,你去買糖,吃八輩子都吃不完。」
人們都對蘇筠說着這老大爺是如何的不良。
做小生意的本來利潤就不高,可是這老大爺的利潤竟然這麼高。
這讓人們心裏產生了酸葡萄的心理。
又加上這老大爺做生意又小氣,因此人們難得的都站在了一起的陣線上。
在人家的擔子前毀人家生意。
一點都不看這大爺因為長期熬糖而有燙傷的手和不便利的腿。
蘇筠吃着糖看了看老大爺的傢伙什,又看了看糖畫,居然真的同意了。
&吧,這糖畫我買了」。
人群再次咋呼起來。
&女孩是不是缺心眼」。
&是太敗家了,要是我閨女這麼不會節省,大手大腳的花錢,我非得打死」。
&人都跟她說了,她還花幾百塊錢買,她這是在炫富呢」。
……
&哥,給錢」。
周元睿掏出皮夾,拿出一沓一百的放她白嫩的小手裏。
回過頭來破口大罵:「我|操,愛怎麼花錢是我們自己家的事。
用得着你們七嘴八舌的瞎議論。
是花你們家錢了,還是吃你們家的大米了。
一個兩個的,豬頭上開個洞,就當是個嘴了,不管是誰都想說兩句。
他媽|的,我看誰再說,打殘你們丫的。」
周元睿橫勁兒一上來,這麼一罵,別人看他身上的那副打扮,還真沒人出來給他對罵。
&孫子!我看你再拍。
我給你摔咯,你信不!」
有個戴眼鏡的理工宅男樣子的人拿着手機在拍,周元睿指過去,那男生立即把手機收了起來。
在這京城裏,一般人沒事是不會惹頭腦不清楚又有錢的紈絝。
周元睿的形象看起來很符合。
因此人們理智的不跟他一般計較。
只在心裏罵他傻>
蘇筠拿着糖畫並沒有吃,而是左右看看,然後聞聞,放在嘴裏咬了一點點。
周元睿剛才發了一頓火,心情好多了,總有那麼多欠罵的孫子。
看到蘇筠像個小貓一樣聞聞舔舔的。
&的祖宗哎,您這是哪是吃糖啊,您這是吃的情懷吧。
別捨不得吃,不就是幾百塊錢一支嘛,你愛吃的話,我把那大爺請家去,天天給你做糖畫吃」。
&以前小的時候,也愛吃糖人,那個時候跟錢五他們幾個在西胡同兒那片串。
胡同里倒是經常碰到吹糖人的,那時候我射轉盤射的可准,每次都能射到孫猴拉稀的糖人。
那是最好吃的一種糖人。
捏起來也是最麻煩的一種,就是在孫猴屁股後面放個糖做的江米碗。
賣糖人的師傅在糖人肚裏放上糖稀,把孫猴的尾巴根兒一拿掉。
糖稀就漏了出來,流到了江米碗裏,等把糖稀吃完了,再把江米碗和孫猴一起吃了。
我那時候,每天都要吃個,現在回想起來,都不知道當時怎麼不嫌膩的。
雖然回想味道起來是膩。
可是那個時候的歲月就像是被糖人給染上了甜味,那胡同里的老房子在夕陽的暈紅色里顯得溫馨甜甜的」。
對於一向看着很紈絝的周元睿忽然文藝懷舊起來,蘇筠覺得跟他的氣質很不搭。
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每個人的內心都有別人碰觸不到的地方。
也許外表看起來又大方又很講義氣的周元睿其實是個內心敏感念舊的人。
蘇筠並不太想深究周元睿是什麼樣的人,因為你周元睿對於她來說,就是個相處起來很舒服的哥哥。
只是對這哥哥經常喊她小祖宗很不適應。
因此就提出了抗議。
&哥,我又不是你祖宗,你幹嘛經常喊我小祖宗之類的」。
聽到蘇筠這麼認真的問話。
周元睿有點哭笑不得。
&京城方言裏,一般喊祖宗的,多是敬仰的人,或者是不敢得罪的人,還有一種是……」
蘇筠看着手裏的糖畫,沒聽到他接着說,抬頭問他:「是什麼?」
周元睿看她白皙的臉色在午後的餘光里,和手裏糖畫的琥珀色似乎一起有一種晶瑩剔透流淌的顏色,在這歲月悠悠里。
像他在胡同巷子裏無拘無束和朋友一起風風火火的少年時光。
有一種令人瘋狂過的熱動。
像他小時候吃的糖人,不管回想時,是有多膩,多曾經遺忘過,可是那股甜已經烙印在心底里了。
永世不會忘。
還有一種是心肝寶貝。
六嫂。
果然不能太甜。
結局總是發苦。
&什麼」。周元睿笑笑,打斷了話題。
兩人進了旁邊的茶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