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塵,能走到這一步,你已稱得上蓋世人傑,死在這裏太可惜了。上面的巨頭們惜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棄這場比斗吧,成為鬥獸場守護者,你可以永遠不參加第九十九場生死之斗。」
擂台上,那尊五源道境背負雙手的望着白凡,實際上他就是在連勝九十八場後成為鬥獸場守護者的,除了不可以離開鬥獸星外,他擁有其他正常修士的一切。
前提是他的第九十九場比斗無限期推延,這也是鬥獸場的終極大戰極少展開的原因,一旦到達九十八勝,他們面對的選擇就只有兩個,要麼稱為鬥獸場守護者,要麼就要面對一個修為遠超自己的恐怖對手。
九十九勝,得終極獎勵,活着離開鬥獸星,完全獲得自由……只存在於傳說之中。
「被圈禁在一個小院,和被圈禁在鬥獸星有什麼區別?都不過是一條狗罷了。」白塵不急不緩的抬步上前,黃泉九踏祭出,每一步落在擂台上皆是山搖地動。
對面的五源道境眯起了雙眼,冷漠道:「你自己不怕,然道就不為你妻子想想嗎?」
從他陰鷙的目光中透出徹骨寒意,擂台中有禁音法陣,只有鬥獸場的人不想,裏面的聲音就不會傳出半點,所以他可以毫無顧忌的威脅白塵。
他不是白塵這樣的愣頭青,知道鬥獸場根本就不會允許任何鬥士活着離開,哪怕是他自己,即便這一場贏了白凡,他若敢去兌現自有,那麼等待他的肯定是死劫!
之所以現在仍在威逼利誘,是因為有一尊九源巨頭非常看好他的潛力。
白塵聽聞那五源道境的話,登時低頭朝擂台邊緣的某處望去,只見那伴隨了他數百年歲月的白衣女子被四名神情陰冷的修士圍在中間,四人望向他的眼神充滿了警告之意。
「你們如此行事,不覺太卑鄙了麼?」他轉頭望向對面的五源道境,平靜的目光內,全是殺意在凝聚,如火山般,隨時會驚天爆發。
「卑鄙?鬥獸場的公平永遠只有一點——那就是在比斗中不會下黑手!除此之外,你不要再奢求其他任何東西。」
話音落下,白塵沉默了,因為對方說的是事實,這些年裏,他經歷了各種千奇百怪的刁難,但唯獨沒有在擂台上被人下過黑手,因為這是鬥獸場能夠屹立之境最根本的基礎,倘若這一點都不能保證,誰會願意來看一場小手段滿場飛的比斗?
觀眾不介意雙方的實力對比有多麼懸殊,他們看的就是刺激,賭的就是奇蹟!
「夫君,不要管我,你一定要贏,一定要離開這個地獄,離開這裏,你應該如太陽一樣照耀九天!」白衣女子知道白塵此刻的掙扎,朝他大喊,雙眼噙滿眼淚。
白塵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可看着她的表情,他就已經明白了,仰頭看向穹頂,他的身影滿是掙扎與寂寥。
包廂內的白凡看到這一幕,將蒼茫派第八宗宗主的令牌遞給夜嬈,淡淡說道:「你拿我令牌,去把他的妻子救出來。」
「是。」
夜嬈拿着令牌沒有直接去白衣女子那裏,而是來到同樣在擂台上空的另一個包廂,敲門進入後,只見四五個修士站在裏面,其中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人,眉心有真陽點綴,便是幕後操縱着這一切的人。
其名九陽道尊,乃仙神大陸一尊不出世的九源巔峰道境,很早以前,他就從白塵身上看到了某種令他都心悸的可能,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讓白塵脫離他的掌控。
「晚輩,所謂何來?」那九陽道尊望了夜嬈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
「蒼茫派第八宗令牌在此,想請道尊給幾分薄面,把那白塵的妻子放了。」夜嬈面帶笑容的舉着令牌,不卑不亢。
九陽道尊看了令牌一眼,並不說話,身後一名同樣道士打扮的中年修士立刻上前,怒斥,「放肆,縱然你家宗主親自來,此事也要商榷,你一個後輩帶着一塊令牌就想讓老祖放人,未免太自負了!」
話音落下,另一個修士立刻附和道:「不錯,想談什麼,讓你背後的人自己來!」
夜嬈呵呵一笑,道:「憑你們也配見我家宗主?」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賤婢,本座就代蒼茫派教教你與前輩說話時的禮儀!」九陽道尊身旁的幾人登時暴露,其中那中年修士抬手間就是七種本源融合而成的道芒,凝聚在手上朝夜嬈拍去。
能夠顯露出七種本源道芒,便證明此人至少也是七源道尊!
而夜嬈自一百五十年前進入道境之後,修行速度仍然驚人,而今四源道境,每五十年增加一道本源,說起來已經非常恐怖,但要在這個時候獨自面對一尊七源道境的壓迫,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然而她絲毫驚慌都沒有,就只見令牌上微微一震,其中便陡然傳出一道蒼茫縹緲之音:「遂古之初……」
噗!噗!噗!噗……
星辰之問總共十六個字,此番從令牌中震盪而出的只要最開始的四個字,然而僅僅就是這四個音節響起,就讓九陽道尊身旁的五名道境隨從全部吐血後退!
他們臉色煞白,手撫胸口,呼吸急促的望着夜嬈手中的令牌,目中的驚懼駭然之色,久久不能散去。
而九陽道尊這裏,雖沒有吐血,可同樣後退了一步,只不過他的隨從全都退後了十餘步,故而看起來不明顯,沒有人發現罷了。
而且,其臉色同樣慘白,須臾後又泛起一絲不正常的紅色,眼珠內全是血絲,夜嬈甚至看到他的喉嚨不經意鼓動了兩下,一絲腥甜的氣息從呼吸中傳盪而出……
他不是沒有受傷,而是強行壓下去了!
「第九十九場的終極之戰,數萬年也難得一見,此次前來的大能多不勝數,而今都已在這鬥獸場中等待大戰開啟,道尊想讓他們都白跑一趟?」
夜嬈說完後,不等回應,就收起令牌直接轉身,朝着下方的白衣女子走去,似乎已經吃定了那九陽道尊一定會答應。
「道尊,怎麼辦,要不要……」中年道士神色陰森,露出殺機。
「算了,按她的意思,把人放了吧。」九陽道尊擺了擺手,語氣和神情都很平靜,可望着夜嬈的眼神,卻冰冷刺骨。
「都是我等無能,讓人擾亂了道尊的計劃!」五名隨侍的修士當場跪下,滿面悲切。
「讓她得逞一時又何妨?我早已埋下了後手,他逃不出本尊的手掌心。」
夜嬈來到那白衣女子身旁,那四個看守的修士早已得到指令,立刻將人交給她,隨後靜悄悄離開,他們只是鬥獸場的普通護衛而已,之前不過是奉命行事,一看事態就知道是神仙打架,哪裏敢不留,生怕捲入其中,一不小心就莫名其妙的粉身碎骨了。
「多謝仙子相救,雪霧感激不盡!」白衣女子脫困後立刻向夜嬈道謝。
「雪霧,不知你是雪,還是霧?」夜嬈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同時面紗下的面容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而後也不解釋,便徑直離開,準備回到包廂,向白凡復命,絲毫不擔心白衣女子再陷囹圄,以那九陽道尊的身份和修為,還不至於做出出爾反爾的事來。
那白衣女子看着她的背影,輕輕一嘆,顯露出幾分悲惋之色。
與此同時,擂台上的白塵見妻子獲救,立時從掙扎中解脫,抬腳繼續向前,殺意如狂風席捲,目中戰意燃燒,一切都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