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輕身上到山崖,只見一個披散着長發的黑衣女子正背對着自己,雙手各抓着一個骷髏頭骨,全身骨骼發出格格之聲,他心中斷定此人必是梅超風無疑。
「什麼人?」
梅超風聽覺極為敏銳,聽到白凡落地的動靜立時張着雙爪撲了過來。
她雙手慘白,每根手指的指甲都有三寸多長,看着鋒利嚇人,隔着一丈遠就聽到嗚嗚的風聲,比白凡在本源世界中見過的妖獸爪子還恐怖。
白凡不敢托大,拔出長劍橫掃了過去,只聽到一聲仿佛金屬碰撞的聲音,白凡紋絲未動,梅超風后退一步收起雙爪戒備道:「閣下是誰?江南七怪決計不會有這樣的功力。」
白凡淡笑一聲沒有回答她,挺劍直刺,一氣化三清,三朵劍花飄忽而至。
梅超風一驚,她明明只聽到一個出劍之聲,但身前卻感覺到有三道森寒的劍意,她雙眼看不見不知道內中原委,只能雙手舞出一片爪影,將胸前護得嚴嚴實實。
長劍再次與雙爪碰撞三次,梅超風又退後了兩步,但她一雙爪子卻鋒利依舊,白凡不禁嘖嘖稱其,九陰白骨爪果然名不虛傳。
白凡知道她內力不如自己,只需以深厚的內力逼其硬拼,不出百招她絕對會力盡落敗,但見到她招式精妙後,生出了一股好勝之心,偏要用劍法擊敗她。
梅超風雙目失明,全靠雙耳聽風定位,白凡也不施展身法輕功擾亂她的聽覺,就正對着她施展全真劍法一招一式的攻過去,逼她一招一招的拆解。
白凡控制着內力,僅以尋常功力出劍,梅超風憑藉着九陰真經下卷的武功一時間竟擋得遊刃有餘的樣子。
他心中一怒,劍風立變,劍光都比剛才快了一倍不止,而且幾乎每一招都會化出三劍,梅超風登時壓力大增,連連後退。
交手數十招,梅超風全憑九陰白骨爪在身前舞成一堵密不透風的爪牆,將白凡的劍招全部擋下,但這樣她自己損耗極大,心知這樣下去遲早落敗,猛地往後一退,右手猛然在腰間一拉一抖,一條銀蛇般的軟鞭陡然朝白凡脖子捲去。
她也沒想過這一鞭能捲住白凡,只是想將其逼退罷了,哪知白凡卻不退反進,上身往後一仰一個鐵板橋躲開銀鞭,旋即急跨兩部上前劍指她要害。
梅超風神色一冷,左手竭力抵擋,右手再次一抖使出暗勁,那四丈多長的銀鞭竟倒卷回來,直抽白凡後心。
白凡冷笑一聲,長劍詭異一划繞過她左爪猛然拍在她持鞭的手腕上,嘭的一聲,手腕一顫一股酥麻的感覺傳來,再也握不住銀鞭掉在地上。
梅超風嘆了口氣知道他剛剛已經手下留情,不然只需用劍鋒划過來,她一隻手掌已然斷在地上。
索性一甩手哼道:「賊婆子我打不過你,閣下究竟想怎麼樣直說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白凡試完她的招式,也沒有想過要殺她,直接說道:「我也不要你的命,借你的九陰真經下卷一觀,一個時辰後還給你。」
梅超風一冷驚道:「閣下究竟是誰?你怎麼知道我有九陰真經的下卷?」心中卻在暗中猜疑這人莫不是師父派來的吧,不然怎麼知道我身上有九陰真經下卷,難道是師父新收的弟子?但武功路數卻又和師父全然不一樣。
白凡還劍歸鞘淡然道:「你無須知道這麼多,九陰真經下卷我勢在必得,你要是不給,我就只好搶了。」
梅超風心知自己打不過他,聽到他說不殺自己,不管真假都只能信了,於是從懷中取出一塊薄革放在手裏憐惜地摸了摸,不舍地扔給白凡,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道:「說好一個時辰後還我啊。」
白凡沒有理她,打開薄革借着星光看去,只見上面刻滿了文字和圖形,正是記載的九陰真經下卷的武功,摧心掌、白蟒鞭法、大伏魔拳、九陰白骨爪……
每一門都是威力奇大的武功,各有各的玄機妙用,否則梅超風和陳旋風也不會按着自己的方法瞎練,都能練出江湖一流的武功。
一個時辰後,白凡連字帶圖全部記下,將薄革還給她譏諷道:「九陰真經上都是正宗的道家武學,卻被你練得這般詭異陰森,實在可笑。」
梅超風將薄革重新貼身藏好,反譏道:「這上面的武功儘是看不懂的玄文秘訣,我找不到訣竅,只能照着自己的方法去練,練成這樣有什麼奇怪的?」
白凡瞥着她冷笑道:「你這樣練下去非得練廢不可,功力越深離死越近,我也不佔你便宜,既然看了你的經書,就替你解一句口訣作為交換吧。」
梅超風一愣,以己度人她從沒想過世上還有這樣的人,非但不殺她滅口,還主動傳她口訣,難道這人想傳我錯誤的口訣,好讓我練功走火入魔?不對不對,他要想害我直接殺了我便是,哪裏需要這樣麻煩。
任她想破腦袋也不會知道,白凡這麼做只是在儘量將事情的發展軌跡掰回他記憶中的模樣。
白凡見她許久不開口,便不耐煩地說道:「要解哪一句想好沒有,不然我可走了。」
梅超風心想我先讓他解一句,至於練不練先聽聽再說,於是張口將困擾最深的那句說出來到:「鉛汞謹收藏何解?」
白凡心道果然是這句,張口即答道:「鉛體沉墜,以比腎水;汞性流動,而擬心火。『鉛汞謹收藏』就是說當固腎水,息心火,修息靜功方得有成。」
她聽完覺得大有道理,心中一喜於是連忙接着說道:「『奼女嬰兒』何解?」
白凡身形忽然一動,如仙人跨步瞬間飄至她身邊,劍光一閃即逝,從她身邊飄過,再看時崖頂已經不見了他的人影,只有一句聲音傳了上來:「嬰兒者,元神也,奼女者,元精也,奼女嬰兒即一陰一陽,陰陽交匯,神功天成。速速離開大漠,日後不准與全真教為敵,不然劍下再不留情。」
梅超風摸了摸耳邊,一縷頭髮不知何時被斬斷了,她心中驚駭至極,這人不但功力高深,連輕功都這般登峰造極,實在可怕,世上只怕除了師父這樣的人,再也沒有人武功比得上他。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梅超風手段狠辣,殺人無數,但究其身世過往,也有許多身不由己,說到底是陳旋風害了她,如果安安生生地在桃花島過一生,也不會惹出這麼多恩怨是非。
白凡鬼使神差地多傳了她一句口訣,日後不知會不會生成別的事端。
第二日,白凡再回到山崖時,梅超風已然離開,得到九陰真經下卷後他便不想再繼續在草原逗留,這兩年來郭靖內功根基已成,也不需要他再日夜教導了,所以便打算是夜與郭靖辭別。
「大叔,我來了。」
郭靖沒等來,倒是華箏先來了,白凡皺着眉頭道:「昨天不是說了不會教你嗎,怎麼又來了。」
華箏嘟起嘴巴說道:「你不想教,我就偏要學,你要是不教我,我就叫爹爹和哥哥以後把漢人殺光。」
白凡突然就怒火中燒,利劍出鞘十幾米的距離一閃即逝,一抹寒光直射華箏咽喉,勁風將她髮辮吹得向後揚起,周身上下都被一股凌厲的殺氣籠罩,幾乎凝為實質。
華箏嚇得腦中一片木然,以為就要死在劍下,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直到劍尖停在咽喉一寸前時,才哇地一聲蹲在地上大哭道:「你這麼凶幹嘛,人家不過是說着玩的,嗚嗚……郭靖要和他的六個師父去宋國,我就想着自己練好武功,如果他不回來,我就去找他……」
白凡這時也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見她哽咽的樣子甚是可憐,又想到郭靖對她只有兄妹之情並無半點男女之心,而且她的對手還是黃蓉,幾乎沒有半點獲勝的希望,不由地嘆道:「他想回來時自然會回來,如果不願意回來,你去找他又有什麼用。」
華箏嗚咽道:「我不管,他要是不回來,我綁也把他綁回來。」說着突然跪了下來哀求道:「華箏願意拜大叔為師,只求大叔教我真正的武功。」
白凡仍是不願意教,但忽然想到其身份,沉吟許久說道:「你若想拜我為師,需答應我兩件事,不然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教你的。」
華箏抬頭睜着一雙淚水模糊的大眼睛說道:「師父你說。」
「第一,不准用我傳你的武功殺漢人,也不准傳給其他人。第二,以後如果有一天你們蒙古人滅了金國入主中原,你需向你父兄求情不要為難終南山全真教。」
「這太簡單了,師父,我答應你。」華箏忽的從地上爬起來喜笑顏開地說道。
白凡笑了笑不置可否,心中暗道現在埋下一顆嫌子,以後能用上最好,用不上也沒多大損失。
他不好教華箏全真教的武功,於是便將九陰真經內功心法的前兩層傳給了她,再傳了她下卷上的白蟒鞭法,只不過將其刪改了許多,雖然威力不及原版,但也容易練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