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谷靈界,先天血池。
夕陽落下,霞光散盡,然後就是漫漫長夜。
血池上的血色穹幕,散發出蒙蒙血光,在夜空裏,灑落星輝般的血色斑駁之影。
白凡渾身**的盤坐其中,周身淹沒在洪荒大妖的血液中,血脈之力的精華被先天大陣提煉、升華,而後進入白凡體內,孕化成一滴滴金色的太陽真血。
一日,十日,百日,兩百日……
時光靜靜流逝,在這寂寥封閉的湯谷靈界,沒有什麼生靈會在意五座山峰那麼大的天空之上,重複不變的日升日落會有什麼含義。
白凡也沉寂着,運轉那門精純血脈之法,除了池中血液耗盡更換的時候,他才會有些許動作。
一滴,十滴,百滴,五百滴,八百滴……八百一十滴……
八百一十滴,九九歸一之數,激活第二道血脈神通的界限。
以前,不管他用如何強大的妖血淬體,都難以突破,哪怕只差最後的十滴!一滴!但就是補不全,就過不去,仿佛時機未到,天道不允。
這一次,水到渠成般毫無滯礙,只花了幾日時間,曾經阻擋他許久的難關,輕鬆突破了。
然而,那冥冥中被召喚的第二道神通,卻並未出現。
不僅於此,連他原本的第一道神通,『馭日九天黃泉』,也沒有恢復。
一切都毫無反應,除了精血增加,肉身大幅增強之外,神通,並未隨着神秘先天戰紋浮現在皮膚而出現。
仿佛,他體內的盤古血脈,已經失去了召喚神通的能力。
儘管有這樣的驚慮,但白凡並未就此認命,而是繼續孜孜不倦地煉化妖血,增加着體內太陽真血的數量,他相信,當體內真血比例達到一定的程度時,必然會有變化發生。
而洪荒妖獸的血液也果然非凡,真仙級別的大妖之血,已經能稱為仙血了,其中蘊含的血脈精華與靈性,無比濃郁,能夠孕化出的天陽真血也異常恐怖。
其實先前僅僅是那一頭九轉級別的七彩魔龍蟒,和一些其他真仙之下的洪荒妖獸之血,就已經提煉出三千多滴真血,輕鬆連破數道壁障,而後那頭真仙牛魔大妖之血更加駭人,煉化五個月後,直接增加了將近一萬滴真血,讓白凡自己都難以置信。
仿佛是作為不能召喚神通的補償,真血的孕育一直十分順利,絲毫沒有碰到任何難關阻礙,而白凡的本體肉身力量,也隨之瘋狂提升,徹底煉化牛魔大妖之血,太陽真血達道一萬三千多滴的時候,其肉身力量已相當於陽神世界的初階人仙境界。
此刻,依靠『行』、『臨』二秘,施展『崩山式』,僅憑肉身之力,他的本體也能與合體初期的修士抗衡,甚至在突然襲擊時,能瞬間斬殺!!
這何其恐怖,短短數月間,就達到了別人苦練數百上前年,都苦求不得的境界。
感受着**中磅礴的血氣與力量,白凡更加篤定這一座先天血池,絕對在仙古也是極為有數的至寶,只怕『火蠻宗』能夠名列仙古九大地宗之一,這座血池和那門精純血脈之法,佔據了絕大部分功勞,說是整個宗門的根基也不為過。
但此時的白凡,並未滿足,因為他所期盼的質變並未發生,沉吟少許後,一汪金色的真龍之血,被他注入血池中,激活了血池的先天法陣,繼續淬鍊己身。
真仙境的金龍之血,比牛魔大妖所蘊含的靈性更加充沛,那滾滾的血脈精華,凝聚起來,濃郁得就像密密麻麻的牛毛鋼針一般通過毛孔鑽入體內,劇烈的刺痛使得白凡的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陣陣顫抖,但他心如磐石,巋然不動。
又是五個月過去,不知何時,天色幽幽,血幕忽地落下,一縷縷妖血雜質所化的黑煙蒸騰而起。
煙霧繚繞中,白凡緩緩長身而起,就這樣**站立在天地中,仿佛一塊完美無瑕的天石,肌膚如壁,神性內斂,雙目之中,精芒電射!
突然,他眼中的光芒一冷,陡然如利劍般,直射向蒼穹,那裏一隻飛行妖獸正猛然俯衝下來。
這時,白凡面無表情,伸出一隻丰神如玉的手掌,朝着天空徐徐一握,沒有任何玄力波動傳出,仿佛只是握住了一絲空氣般,但卻有一股純粹的恢弘巨力猛然籠罩了蒼穹,那隻飛行妖獸一聲不吭的便即瞬間被巨力捏爆,血霧瀰漫,在長空綻放一朵妖麗之花。
「這一次竟凝練出了二萬五千滴太陽真血,而人體之內的鮮血數量總共在九萬滴左右,也就是說我體內超過四分之一的血液都已經換成太陽真血了。難怪肉身會提升到這種境地,達到了陽神人仙第三步血肉衍生的境界,堪比當初人仙分身練成如來真身後的力量!只可惜依然沒有激活神通……」
白凡怔立不動,目中露出異色,似在思考回憶着什麼。
盤古血脈是最頂級的血脈之一,其血脈中蘊含的神通也浩瀚而強大,原本真血數量達到第八十一滴,八百一十滴,八千一百滴的時候,都會激活一道神通,但而今他體內的真血已經達到兩萬五千滴了,卻連先前已經召喚過的馭日神通都不見絲毫蹤影。
他知道,倘若召喚出了神通,他體內的真血數量絕不可能達到兩萬五千滴,至多衝破第三道壁界的八千一百滴就是極限了,肉身也不會擁有現在的力量。
一草一木,皆為天定;一飲一啄,皆為前緣。
只是不知這一得一失之間,究竟是否值得。
三道神通,換肉身的強大,現在來說或許是不值,長遠來看,更加不值,因為隨着真血數量的提升,肉身是遲早會變強的,但損失的神通卻無法彌補。
但,真的無法彌補嗎?
一陣清冽的山風吹來,拂動長發,帶來一絲明澈心神的清冷,白凡眉頭微皺,一邊穿上衣服,一邊沉吟。
驀然的,他想到了三毛曾說過,仙古的絕世天才為了獲得更強的血脈神通,會在修煉有成後,主動放逐精血,重頭開始修煉磨礪己身!即使成功的希望渺茫,但那些心高氣傲的天驕們為了能登臨至尊,前赴後繼地走上了這樣的道路。
仔細想想,他自己的情況與此何其相似?
雖然他當時獻祭精血時,並沒有這樣的想法,但事實卻已經是如此了。
「如此看來,失去了三道神通並非壞事,因為也許並非失去了,而是全都積蓄起來,如結繭化蝶一般,在默默的升華,等到破繭而出的那一日,才會將所有光芒一齊綻放出來,化成一道極盡璀璨的神通!」
一念及此,白凡眼中露出一絲瞭然的明悟,暗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焉知非福啊。
他這時才心平氣閒的拿出紫色定界石,施展法訣,召喚從空間之門,準備回到仙鴻城。
此時,距離他進入這裏,才過去不到一年時間,雖然結果有些出乎意料,但好在仍然收穫不小。
本尊肉身而今的力量雖然和出關後的分身,仍然相差甚遠,但至少差距已經縮小了一半,保命的本事也提升了許多。要知道仙道講究身魂合一,即使是仙人,也不敢隨意放棄肉身,反而越是強大的大能,其肉身也越是強大。
「可惜諸犍的精血被詛咒之力污染了,否則一尊金仙大妖的血液至少也能凝聚出兩萬滴真血,或許會達到升華的界限也說不定……」
白凡最後帶着一絲遺憾的跨入光門,一閃消失不見。
從另一側的光門走出時,仍在他離開的那個小院臥室內。
房間內殘存着飄絮身上獨有的幽香,似乎在此呆了許久,並剛剛離去的樣子。
一番思量下,白凡脫下鞋,盤腿坐到床上,準備在回到半眠峰的石洞前,先修煉一番,感悟天道氣息,達到隨時能召喚天劫,渡劫成仙的境界。
這樣,便可以多陪飄絮一段時間了,畢竟下一次重逢,又不知道是多少年後了。
半個月後,飄絮一直未回來,白凡也沒讓人去打擾她,等她忙完手中之事,自然會回這裏。不過這一日,卻有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來訪了。
白凡跟着前來稟報的女弟子,來到會客廳,依舊是那個地方,依舊是那個人。
李若愚,他從外之內,還是那樣的平凡無奇,絲毫看不出一點仙人的風采來,更像一個樣貌普通的書生。
不過,這一次白凡感覺他身上隱隱有了種不同尋常的氣息,但真要描述時,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他這次是親自來歸還『六根慧經』的,讓白凡頗為詫異,這種事其實交給可靠的弟子做就可以了,完全不必他親自走一趟的。
李若愚將手中記載着『六根慧經』的古畫遞給白凡,同時看起來很隨意,卻似乎意有所指的說道:「此經雖最多可甦醒六世之宿慧,但其實強求無益,也不必強求,哪怕只是一世,甚至一段記憶,也是機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