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看了璞玉一眼,「這些話當着我的面兒說說也就算了,小心被別人聽見了。」
璞玉苦着臉點點頭,一副不大情願的樣子,如今叫她多看曾大牛一眼,她就覺得噁心,不過噁心歸噁心,她還是扶着秋娘來到了偏廳。
如今曾大牛還不知情,以為秋娘什麼都不知道,面上露出一副悽苦的樣子來,「秋娘,你找我過來可是銀子都湊齊呢?」不知情的人見了,怕以為他真的很着急呢!
秋娘竭力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大牛哥,我……我這幾日想盡了法子,也只湊了一百八十兩銀子,剩下的銀子,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今兒找你來是打算與你商量商量該怎麼辦才好。」
曾大牛面上適時露出幾分驚愕來,但瞬爾又變成了悲愴,「秋娘,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也知道,我沒什麼本事,除了你,真的不知道該找誰去呢……」
「我知道,所以今兒才來找你商量商量,這還差一百多兩銀子,也不算是一筆小數目,要想湊齊它,真的沒有這麼簡單!」秋娘的話說的是循序漸進,想要引出曾大牛背後的那人,「上次你與我說的法子不是不可以,只是太危險了些,若是叫老爺太太知道了我私自偷賣知秋苑的東西,雖不至於將我趕出府去,但接下來,只怕我的日子並不好過。」她說這番話的目的,是希望曾大牛還有最後一點良知,能夠迷途知返。
可曾大牛卻是一點猶豫都沒有,「秋娘,我曉得這事兒叫你為難了,你放心,你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我一定會儘快把錢湊齊了給你,就算是下輩子,我也一定為你做牛做馬!」到了如今,他已經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怎麼會輕言放棄?
縱然是盛夏,但在這一刻,秋娘的心卻是冷透了,「好,既然大牛哥這般說了,那我就相信你,只是想要偷知秋苑的東西出去賣並不是一件小事兒,我身邊的丫鬟婆子自然是不能出面的,所以這件事兒只能交給你去做了,我給你一對白瓷汝窯花瓶,還有一副畫,東西都不大,但兩樣東西加起來,至少能賣一百五十兩銀子的價值,你先將這些東西給當了,到時候我派人將剩下的一百八十兩銀子叫紅櫵交給你,雖說在天子腳下,但你一個人帶這麼多銀子始終是不安全,等到了你走的那日,我再派一個人送你回去就是了,有了崔府的名頭,就算二丫她後娘真有什麼想法也不敢輕舉妄動了。」說的是大實話,崔志雲的官職擱在京城中雖算不上什麼稀奇的,但擱在鄉下,那官職能把人都給壓死了!
曾大牛臉上浮現出幾分喜氣來,但他到底還沒有得意忘形,只是跪在地下,朝着秋娘磕頭起來,「秋娘,我,我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你的恩情,我這輩子都報答不了了……」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把東西拿了走罷,若是叫人起疑心了,我們都得跟着你倒霉!」縱然秋娘先前叮囑過紅櫵,但她這會兒子依舊沒能拿出好臉色來,在她看來,曾大牛實在是可惡至極,良心真的是被狗吃了!
曾大牛還是有點怕紅櫵的,特別是之前他見紅櫵說出那樣難聽的話之後,秋娘一點訓斥她的意思都沒有就更加怕了,如今點點頭,「那我現在就將東西帶出去賣了嗎?」
秋娘點點頭,吩咐璞玉將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花瓶和畫都已經裝在小匣子裏頭了,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裏頭裝的是點心了,「東西都裝在匣子裏頭,你到時候直接去東邊大街第三家當鋪,先前我的首飾那些東西都是在那家當鋪當的,紅櫵與那家當鋪的掌柜打過招呼,價錢方面應該不會太低的。」紅櫵的確與那家當鋪的掌柜打過招呼,是為了防止曾大牛真的去那兒打聽什麼,到時候不小心說漏嘴那可就完了,更重要的是,這些東西可是公中的,
曾大牛小心翼翼接過那匣子,鄭重點點頭,「秋娘,你放心,我馬上就去。」
待曾大牛轉身一走,秋娘就對紅櫵使了個眼色,紅櫵點點頭,立馬就下去了。
此時,屋子裏沒有旁人,只剩下秋娘和璞玉兩個人了,璞玉見着秋娘倦怠地靠在椅背上,輕聲說道:「姑娘,您別傷心呢!有些東西沒了就沒了,傷心也改變不了什麼!」
「我怎麼能夠不傷心?打從我記事起,我們仨兒就在一起玩,不過是幾年的光景,他們就能這樣害我!」說是不傷心那是假的,特別是方才秋娘將話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了,若是這件事兒露陷了,那她就完了,可曾大牛還是一點猶豫都沒有,若是曾大牛稍微有一點猶豫,她的心裏就能夠好受一些。
心情不好了,結果中午飯秋娘又只吃了小半碗,急的璞玉像是什麼似的,「姑娘,多少再吃一點罷?」她知道,怕是紅櫵打探了消息回來之後,自家姑娘就更吃不下飯了,還不如這個時候多吃一點。
秋娘知道璞玉是為了自己好,可她實在是吃不下,「端下去罷,我實在是吃不下了。」
璞玉知道多說也是無益,可她還是想要勸一勸,正準備說話的時候,紅櫵臉色晦暗地走了進來,「姑娘,奴婢查到了。」
秋娘將擱在面前的碗筷推開,深吸一口氣,竭力使自己的心境平復下來,「查到了什麼,說罷!」
紅櫵看了看外頭,見着外頭雖沒人,但還是將門關上了,「奴婢一直跟着曾大牛,可他並沒有直接去當鋪,反而是去了客棧,奴婢在客棧對面的茶樓里等着,果然見着谷月進去呢!」谷月是黃姨娘身邊的貼身丫鬟,很是受寵,按照慣例,這種事兒是不會叫身邊的貼身丫鬟去做的,怕是黃姨娘得了信兒,高興壞了,所以才犯了這樣的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