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
看着跪倒在自己跟前的李半山,唐焰不禁刮目相看。
讓一個身居高位,號稱「李半市」和市長平起平坐的人跪在面前,這感覺很爽,但爽過之後儘是空虛,讓唐焰感覺興致缺缺。
「起來吧,看你這幅緊張的德行,十有八九是動了我的金針了?」
唐焰正色問道,「動了幾根?」
李半山連忙站起身來,在自己身上比劃着:「只有一根,原本是扎在這個位置上的。」
唐焰認清楚了,他們拔掉的是肩井穴上的金針,忍不住搖頭:「肩井穴。肩,指穴在肩部。井,地部孔隙。膽經的地部水液由此流入地之地部,你們胡亂拔掉它之後,病人是不是血壓增高,半邊身子發麻,還頭痛耳鳴?」
聽到這話,李半山更是將唐焰當做謫仙來對待了。
唐焰所說的症狀,全都對得上!
「唐醫生,這次要辛苦您……」
「得了。」
唐焰擺了擺手,快步走入李半山準備好的車輛,揶揄道:「你這種身居高位的人,一看就不擅長說奉承話,既然如此,就不必多說了,反正我肯出手,也不是為了幫你。」
他說這話,並沒有什麼深意,但落在張倩耳中,卻讓她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起來。
「難道他是為了我才肯化解矛盾,出手救治姑姑的?」
這樣想着,張倩就感到心亂如麻,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起來。
明明已經說好了彼此不再見面,分手以後就不再做朋友,卻不曾想到,兩人之間的關係居然剪不斷理還亂。
唐焰坐在車上,雙目茫然地看着前方,似乎在出神。
實際上,他正在修煉青囊經和兜率聖法,並且熟悉着活人針訣的第三篇。
這些秘術,都是用來救治病人用的。
之前離開泰和醫院的時候,唐焰孤身一人,被趕了出來,有些灰頭土臉。
這會兒重新歸來,身邊卻是跟着一大票人,滿載榮光和排場。
看着鄭雪棠臉上訕訕之色,唐焰冷哼一聲,懶得理他。
他現在眼裏只有功德,一馬當先,徑直衝入了婦科急診室。
看見唐焰這番表現,張倩面色微紅。
兩人當了五年同學,她對唐焰的性格很了解,是每逢大事有靜氣的那種人,絕不會因為遇到急事而火急火燎地衝動做事。
這麼想來,唐焰明顯是關心張倩,害怕她過於擔憂了。
「他對我這麼好……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張倩開始質疑自己聽從父母安排出國留學的選擇,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唐焰,應該為他做點什麼。
對於小女生的心情,唐焰並沒有太過關注,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孕婦身上。
唐焰抵達病人身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金針全部取了下來,放入特質的消毒水裏浸泡,開始以涅槃般若指給病人進行推拿,試圖將胎兒正位。
他的十指滾燙通紅,如同烙鐵一般按在孕婦的肚皮上,輕輕推拿着。
做這事的時候,唐焰還運用青帝太乙元力催動兜率聖法,讓病人氣血活潑,滋養胎兒,免得因為治療動作過大而導致流產。
唐焰開啟了燭龍之眼,凝視着病人的腹部,小心翼翼地推動活血。
另一邊,胡院長也安排人接上了光學纖維內窺鏡,以此透視羊膜腔觀察胎兒的情況。
神奇的是,伴隨着唐焰的動作,胎兒緩緩在羊水裏翻動,緊緊纏繞着胎兒頸脖的臍帶漸漸鬆開。
胎心音迅速恢復了正常,不再出現窒息症狀。
「真是神了!他明明沒有看屏幕,完全憑感覺,怎麼就知道臍帶纏繞方向的?就不怕把胎兒勒死了?難道他有透視眼不成?」
說這話的醫生,猜測剛剛放出來,立刻被人嘲笑迷信,殊不知他所說的話,才是最接近事實真相。
唐焰好不容易將胎兒位置擺正,還沒來得及擦汗,就嗅到了古怪的氣味,皺着眉頭望去,發現孕婦的病褲都被體液浸染了。
上次剛剛治療過一個子癇的孕婦,他對這種味道很熟悉,當然不可能是尿尿了。
這是羊水破掉,胎兒要出生了!
「情況有點麻煩啊……」唐焰吁了口氣。
胎兒本來就營養狀況不良,而且還早產,情況不容樂觀。
許多男性醫生自覺迴避,婦產科的護士和女醫生們都蜂擁過來,迅速準備好了需要的器械和可能用到的藥品,井井有條,顯得很有秩序。
這讓唐焰不禁點頭認可:「她們的專業素養,很不錯。」
可這裏有個不和諧的地方——或者說人。
鄭雪棠是婦科主任,本來遇到這種危急病號,就應該主持場面。
這會兒,他站在門口糾結片刻之後,決定進去表現一下,刷刷存在感。
但鄭雪棠剛剛走出兩步,立刻就被李半山毫不留情的一耳光扇出去了。
「滾出去,不要逼我說第二遍。」李半山冷酷地盯着鄭雪棠。
或許有醫生秉持一顆父母心給病人治療,但絕不會包括眼前的禿頂胖子。
李半山在商海縱橫多年,練就一雙火眼金睛,什麼人是什麼德行,他一眼就看穿了。
鄭雪棠這種猥瑣的傢伙,品性絕不可靠,甚至他當年選擇婦產科這個科室,就居心叵測,令人懷疑。
鄭雪棠本來很想質疑為什麼唐焰能進去他不可以,聽到李半山這話,立刻就慫了卵,退到一邊不敢說話,一副心喪欲死的模樣。
這一次得罪了李半山,他不止是顏面無光,以後在整個清溪市都混不下去了。
胡院長站在他身邊,輕聲說道:「鄭醫生,你最近的狀態不怎麼好,一定是業務過於繁忙,我準備給你調配到一個輕鬆的崗位上去。」
「啊?」鄭雪棠還以為胡老頭是要保他,連忙逼迫自己做出一副假到不能更假的感動表情。
「去管理輸液科吧。」說這話的時候,胡院長語氣有些冷漠。
他早就聽到過鄭雪棠作風不正的傳聞,一直沒當真,這次親眼目睹了他打壓賢良,以往的舊事一起翻出來,打算算總賬。
聽到這話,鄭雪棠腦海里兩個大字迴蕩不休。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