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玲奈,家裏來客人了嗎?」永田蒼的嗓音中氣十足,很有穿透力,他看到了玄關處的鞋子,直接就問了一句。
永田玲奈應了一聲,匆忙地迎了出去,在過道上接過丈夫手裏的包,說道:「辛苦了,有一位藤澤小姐來拜訪,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藤澤?永田蒼怔了一下,在腦子裏快速地掃了一遍,自己的重要部下中有這麼一個人嗎?
「哦?我去見見她。」當永田蒼邁步走進客廳,看到「藤澤泉」的那張臉時,不禁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怎麼可能……你……」
對於這名已經失蹤的下屬,永田蒼當然是認得的,即使藤澤泉此前並沒有和永田蒼見過面。
「你好,永田先生,終於見到你了,請坐。還有夫人、小姐,也請你們坐下。」王柏發出了邀請,如果他把平舉的消音手槍放下的話,那會顯得更有誠意。
永田太太看到「她」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來的手槍,啊地一聲就躲到了丈夫的背後,她的女兒永田綾倒顯得比她更鎮定一些,只是雙腿在顫抖而已。
最沉得住氣的還是一家之主,永田蒼用訓斥下屬的口吻說道:「藤澤!把槍放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藤澤泉失蹤了,很可能已經被中國的特工殺害,永田蒼從下屬那裏得到的匯報就是如此,因此他又佈置了一批人去暗中保護大木書店的負責人。
他搞不懂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但是他相信眼前的即為事實,如今藤澤泉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那就說明這個人其實沒死。
「鄭虹在哪兒?」
「她」的問題讓永田蒼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想到一個猜測,那就是「藤澤泉」已經被策反了,她的失蹤只是一個假象,目的是引出大木忠勝背後的人,繼而把矛頭對準他。
他中計了,為了逮住大魚,安排了中島健去保護大木忠勝。結果弄巧成拙。反而把自己的身份暴露。
「藤澤,你的所作所為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好處,只會讓你陷入萬劫不復,不論他們給你許下什麼好處。你都不能相信。一旦你失去利用價值。他們會像對待垃圾一樣把你捨棄!」永田蒼義正言辭地說道。「把槍放下,你冷靜地想一想。」
「永田先生,多說無益。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你也知道干我們這行,沒有回頭路可走。不配合就是死,我只是在挽救自己,同時也在挽救你。」王柏把手槍對準了永田蒼的太太,繼續說道,「你得感激上帝,來這裏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們,否則就憑你剛才的廢話,你太太估計就已經中槍了。我的時間有限,耐心也有限,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鄭虹在哪兒?」
永田蒼的後背冒出了一絲冷汗,「藤澤泉」的眼神異常堅定,仿佛她本身就是為中國的特工組織效力一樣,根本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流露出半點鬆動。
對方認準了他是此次行動的總負責人,單刀直入地殺上門來,他為自己的疏忽付出了代價。
「能不能讓我的妻子和女兒迴避?」他打算回答她的問題,但是他不想在家人面前展現自己屈於槍口的姿態。
「不行。」王柏很乾脆地拒絕,一旦攤牌,他得確保這屋子裏的人都不離開自己的視線,否則警察本部長被挾持的消息走漏,會驚動整個京都府的警察,勢必會為他脫身帶來麻煩。
永田蒼長嘆了口氣,定了定神,然後說道:「她已經死了。」
「怎麼死的?」這個答案並沒有讓王柏感到意外,潛伏特工的身份暴露,落到敵人手裏,生還的可能性很低。
「我們試圖說服她,為我們效力,但是她沒有接受,在監禁期間自殺了,死亡報告就在我的書房,你要的話我可以拿給你。」
他們之間的對話讓永田玲奈和永田綾都暗自心驚,他們談論的明顯是一個中國人的生死,這個鄭虹到底是什麼身份,她們心裏都有着好奇,但是又不敢發問。
「那麼李世彥呢?他在哪兒?」他所提到的李世彥是另一名行動特工「崔彬」的化名,至於他的真名,以「藤澤泉」的身份,是不應該知道的。
永田蒼現在已經確信「藤澤泉」是中方派來追查此事的了,京都站的其他諜報人員都是遭到了逮捕,而最初失聯的這兩個特工,才是他們需要確認消息的。
「李世彥在山梨縣,接受我們的人保護。」
王柏的眼睛眯了一下,既然是被保護的對象,那就是說明了一點,崔彬已經叛變了!
將事情前後串聯了一下,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最初鄭虹和崔彬的身份暴露之後,「菊影」這邊並沒有立即行動,而是將兩人都監控了起來,直到把京都站的網絡都大致摸清之後才動手。
鄭虹和崔彬作為計劃的突破口,肯定最早被控制,然後鄭虹不屈自殺了,崔彬投降叛變了。
那麼一開始他們的身份又是怎麼暴露的呢?
「你們是怎麼發現鄭虹有問題的?」根據「菊影」的安排,藤澤泉已經負責盯梢鄭虹整整一年的時間,從她的口供中也可以判斷出來,藤澤泉並不是發現鄭虹的潛伏者的人。
「……」永田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是李世彥,他的本名叫崔彬,是他主動地找到了我們……」
崔彬居然從一開始就已經叛變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王柏心驚之餘生出了一絲殺意,對於這種賣國的人渣,實在沒有留在世上的必要。
事實上,崔彬不僅僅聯繫了日本人,還聯繫了韓國人,不過韓國人對於在京都發生的一切並不怎麼感興趣,只是從他手裏買了一點有用的情報。
日本人對他的投誠卻是如獲至寶,尤其是永田蒼,覺得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自己可以藉此破壞中國人在京都府鋪設的特工網絡,為自己在「菊影」組織中的晉升奠定基礎。
「把鄭虹的死亡報告拿來,還有崔彬的詳細地址……」
半小時後,王柏離開了永田家,他用催眠術抹去了永田玲奈和永田綾的部分記憶,讓她們對今晚發生的事情毫無印象。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他在永田蒼這位高官的身上種上了「生死符」,讓他聽命於自己。
萬蟻蝕肉一般的痛楚並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永田蒼在堅持了一分鐘後聽聞三分鐘後痛苦會加倍,立刻就屈服了,並對「藤澤泉」的手段產生了深深的懼意。如果說這是中國人傳授給她的秘技,那自己真該為招惹那個神秘的「四處」而感到懺悔。
沒死真的是幸運了,讓他坐視中國人去山梨縣搜捕崔彬,已經是不得不服從的一件事。
永田蒼唯一擔憂的一點就是中島健,他確信自己的身份會暴露,肯定是這名下屬出現了問題,而如果後來崔彬那邊又出了紕漏,「菊影」會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王柏打消了他的顧慮,中島健的記憶也受到了控制,他並不記得自己曾經出賣過上級。
不過永田蒼放心之餘,對中島健也生出了厭棄,他是不會再信任重用曾經出賣過自己的人的,他準備把他派到中國去搜集情報,任其自生自滅。
第二天,王柏從京都來到某個鄉下小鎮,完成了工作之後,轉道來到一處果園,遠遠地看着正在往卡車上裝貨的一個中年男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裏是日本山梨縣的某鎮,道路兩旁是眼望不盡的果園,那個穿着藍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是王柏此行順便來找的人,他就是霍雪艷的父親霍磊。
王柏要找人,並不需要自己費力,只是聯繫了一下沈伊敏,通過組織渠道很快就達到了目的。
非常巧的是,霍磊所在的小鎮和他的任務目標崔彬的藏身處居然是同一個地方,這倒省去了他來往的路程,也給他出現在這個小鎮找了個不錯的藉口。
不過霍磊的際遇還真稱得上是離奇,去年十月,他拋下女兒遠離他鄉躲債,因為患病所以帶着尋死的念頭去了山區。
趕巧在途中目睹了一場車禍,一輛私家車滾下主幹道,翻入道旁的斜坡,他和幾個坐車的乘客一起幫忙救人。誰知這遭遇車禍的是一家子日本遊客,大傢伙溝通無力,這下就輪到霍磊發揮作用了。
早年他做服裝生意的時候,接觸過不少日本人,所以學過日語,會來上幾句,他就成了翻譯,而且在整個救援過程中充當主導作用。
車裏一共有四個乘客,一個司機兼導遊當場身亡,坐在副駕駛的老頭子救出來的時候還有一口氣,不過送到醫院之後沒多久也去世了。
坐在後排的是老頭子的家眷,母女倆倒是沒有大礙,只是受了點輕傷,可在異國他鄉遭逢如此大難,兩人實在是六神無主。
後來霍磊便幫着他們料理死者的後事,把好事做到底,費用什麼的倒不用他操心,這家子日本人不差錢。(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