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孝麗看到王柏在熱身中面向了她這個方向,就興奮地沖他揮手致意,可是王柏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劉燕在一旁道:「人那麼多,他能看見你才怪。」
說着她無聊地四處張望,忽然瞥見個人影,忙一縮頭,金孝麗問她怎麼了,劉燕輕聲道:「我爸怎麼也來了。」
「在哪兒?」金孝麗循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教導主任劉大濤也在觀眾席上,然後她又看了看劉主任周圍坐着的人,吐吐舌頭道,「不止是你爸,好像校領導們也來了好幾個,戚校長就坐在你爸旁邊。」
「啊?真的?」劉燕剛才驟然看到她爸,就嚇得縮頭,壓根沒注意她爸身邊的人是誰,這回扭頭去看,還果然是,便輕舒口氣道,「原來是陪領導微服私訪,不是來盯梢我的,嚇死我了。」
金孝麗呵呵一樂:「有個教導主任當爹,還真是辛苦你了。」然後她又扭頭看了看,好奇地問道,「戚校長邊上那個女孩是誰啊?長得還真漂亮,不會是他小蜜吧?這麼明目張胆帶出來?」
劉燕看了一眼,她認得那個女孩,「瞎說什麼呢,那個就是戚校長的女兒,戚琪,之前跟你提過的啊,現在好像在衛校上學。」
「哦……她怎麼也會來看球呢,難道是陪她爸爸?」金孝麗疑惑地嘀咕。
戚琪陪着父親坐在比較靠後的位置,一眼就認出了在球場上帶球熱身的王柏,內心難掩興奮。昨天她在家偶然聽到父親在飯桌上提起了今天在發生在廣林中學裏的事件,他的本意大概也是想教她一點做人的道理,可是她一聽到王柏這個乾哥哥的名字。眼睛就放光,其餘的就壓根聽不進去了。
聽說校足球隊今天要比賽,而王柏是校隊主力,她就陪着父親來看球。戚校長還以為是女兒心血來潮地撒嬌,大概又想買什麼東西。其實她根本不是來陪他,而是來看王柏的。
「爸,你說的王柏是哪一個?」戚琪還故意問了一句。
「就是穿十九號的那個。」戚校長指了指道。
離開賽還有半個小時,看台上的攝像專用席也進駐了一批人,架起攝像機設備等,有離得近的觀眾問道:「你們是哪個電視台的?直播還是錄像啊?」
「哦。我們是廣發地產公司私下聘用的,來錄像,好像他們公司的人想看這場比賽。」有個知情的工作人員大方地回道。
「別聊天了,快幹活。」有個管事兒的催促了句。
問話觀眾納悶地嘀咕:「廣發地產?奇了怪了,難道他們想建俱樂部,開始在高中聯賽挖掘人才?」
比賽即將開始。王柏和隊員們抱成一團,隊長葛振說道:「弟兄們,這可能是我高中生涯最後一場比賽,可是這個夏天我還想去一次京城,你們能幫我滿足這個願望麼?」
「能!」眾人齊聲相和。
「好!」葛振的膀子往下一沉,「磐石!」
「必勝!」
眾人站起來,福水中學那邊也已經完成了賽前動員。兩隊隊長開始到主裁判那裏猜邊和爭取開球權。
廣林區運動中心的主看台在南側,球場內的球門是東西向安置,上半場廣林中學由東往西攻,面朝陽。
下午兩點,隨着主裁判的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
廣林隊先開球,場邊的觀眾們開始放開嗓子加油助威,可是球並沒有如大家所希望的那樣飛快地射入對方球門,而是在廣林隊本方半場傳來倒去。
比賽進行了十餘分鐘,廣林隊嚴格執行了張教練賽前佈置的策略。用不斷地控球傳遞來消耗對方的體力。
現場那些經常來看球的大叔看出了廣林隊的不同,有人議論道:「廣林隊踢得很謹慎啊。」
「是啊,福水隊快攻打法效率很高,看來廣林隊不敢跟對方玩對攻。」
「穩紮穩打是對的,可是福水隊求的不過是個平局。這樣豈不是正中他們的下懷?」一位大叔顯然有點着急,和他有相似心態的也不在少數。
「對啊,不管怎麼說,先取得領先優勢再說嘛。一上來就防守,太打擊士氣了。」
「如果一上來就丟球,那才打擊士氣呢!」有人是防守策略的支持者。
廣林隊踢得再謹慎,但控球畢竟不是他們全隊的強項,所以在傳遞過程中被福水中學搶斷在所難免。
福水在前場佈置了雙邊鋒、雙前衛,邊路突破非常犀利,特別是針對廣林中學相對薄弱的左路,他們採取了強攻的戰術。
福水隊一個下底傳中,球被跟防的吳彥峰破壞出底線,角球。
看到福水隊有六個人衝進廣林隊禁區準備接應角球,張光達從教練席上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大喊:「集中精神!注意別漏人!」
同樣坐在教練席的替補們交頭接耳:「教練看上去很激動,不像以前那麼冷靜。」
「廢話,這場要是輸了,說不定他得引咎辭職,教練的壓力比我們大。」
是啊,球隊就算不能奪冠出線,這些隊員不可能明年就必須離隊,可是張教練不一樣,球隊的失敗總要有人承擔責任,那就是教練。
角球開出,是高空球,門將葛振在人群中喊:「我的!」
他在人叢中騰空躍起,雙手抓住來球,沒讓它漏向後點,這時有道粗壯的身影橫空出現,沖葛振身上狠狠一撞!
他在空中失去平衡,幾乎是斜着身子單腿落地,就聽他痛呼一聲,足球從他手中脫落,福水隊有人上前搶射,球應聲入網!
主裁判哨響,把手指向中場開球區,進球有效。0:1!
廣林隊的隊員們驚呆了,紛紛圍住主裁判理論,這是一個明顯的衝撞門將犯規,葛振脫手完全是被對手惡意衝撞導致的,怎麼能判進球有效!
福水隊的球員們開始大肆慶祝。他們的歡呼聲在場內顯得格外刺耳。
場下的觀眾也在紛紛質疑這個判罰,看台上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進球的全過程,福水隊這個球進得太不光彩,有違競技精神。
左後衛吳彥峰顯得特別激動,他也是高三球員,這場比賽的重要性對他而言非常重要。他一直追着主裁判討說法,不停地比劃着,最後因為過於激動而拉了那個一直不理會他的裁判一把。
誰知就因為這個動作,主裁判無情地出示了一張黃牌!
廣林隊的隊員們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吳彥峰懊惱地抱着腦袋感到難以置信,盧廣河及時地抱住他將其拖走。在一旁安慰。
可是事情還不算完,就當大家準備重新振作,繼續比賽的時候,看到門將葛振在那裏舉手示意換人,他的腳崴傷了!
場上一下子有如愁雲密佈!
雷虎衝着遠處的裁判大吼一聲:「他都已經傷了!」王柏摟住他讓他克制情緒,現在主力門將受傷,又先丟一球。而且看來這場比賽的主裁判還有點問題,球員們必須要控制情緒,不能給人抓到機會利用。
雷虎憤憤地甩動肩膀:「媽的,一定要乾死他們!」
王柏雖然在規勸雷虎冷靜,可是自己的臉色卻顯得很陰沉,剛才他看到衝撞葛振的那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顯然是有所預謀,而裁判的反應也過於反常,他覺得這場比賽他們可能將面對十二個對手,就是福水中學加上那個裁判!
葛振受傷無法堅持。張光達無奈,只能換上高一的替補門將葛成,葛成和葛振兩人其實是堂兄弟,個子也一般高,可是葛成比他哥要瘦弱很多。站在門線上就跟一根電線杆似的沒什麼威懾力。
葛振是被劉海川等人扶着下場的,隊長袖標被換到了盧廣河手臂上,葛成與他擊掌交接,「哥,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丟臉。」
「小心一點。」葛振被人陰了一把,不希望堂弟也重蹈覆轍,否則球隊將面臨絕境。
再次開球,場邊的觀眾們越發焦急,現在球隊已經落後,再繼續防守下去勢必無法獲勝,他們開始在場下叫喊着:「攻啊!攻上去!」
場上的廣林隊球員們也開始壓制不住進攻的欲望,可是有人想攻,有人還在堅持主教練的賽前佈置,這導致球隊的陣型出現鬆動,前後場有些脫節。
王柏及時地發現了這個問題,在場內大吼:「穩住!」他做着收攏陣型的手勢,接到來球後把球傳給了邊路的趙建斌。
可是趙建斌立功心切,他沒有往後場倒腳,晃動了一下之後就開始突破,王柏只能跟進配合,趙建斌的突破能力在整個海東市高中聯賽內都是數一數二的,面對兩人夾防,他大步一趟,然後居然從人縫中鑽了出來,發了瘋一樣向底線衝鋒。
趕在足球越過底線前一剎那,他拼了命地伸腿,倒地傳中!
郝斌在禁區內吸引了對方兩名中衛的防守,但是!跟進及時的王柏高速後插上,在空中高高躍起,頭球攻門!
球進了!
場下一片歡騰!觀眾們歡呼起來,僅僅兩分鐘,廣林隊就扳平了比分!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正當廣林隊的球員們準備慶祝的時候,他們看到邊裁居然舉旗了!他示意球在傳中之前已經出了底線,進球無效,應該是福水的球門球!
還倒在地上的趙建斌震驚了,他爬起來試圖和邊裁理論,可是邊裁根本不理他,而主裁判也支持邊裁的這個判罰,認定進球無效。
草泥馬的黑哨!王柏忍不住想罵了,而場下的觀眾席已經忍不住了,那群大叔現在已經徹底能確認球隊遭遇了什麼。剛才那個進球還能解釋成誤判,可是這個進球無效就是赤裸裸的黑哨了!
王柏頸脖上的青筋暴起,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這種事情,根本無法理解心頭的那種憋屈。
比賽被裁判所控制,還有什麼公平競技的精神可言!
這回是郝斌在他一旁輕聲安慰:「我們還有時間,你一定要沉住氣,我們一定能贏!」
王柏捏了捏拳頭,狠狠地道:「一定要贏!」
福水隊開出球門球,這回是輪到他們開始在後場頻繁地倒腳,吸引廣林隊上前逼搶。
廣林隊的陣型開始漸漸壓上,這時福水隊一個大腳開向前場,打的還是廣林隊左路。
左後衛吳彥峰卡住位置,不讓福水隊的邊鋒接應來球,眼睜睜地看着球滾出邊線,兩人都沒有碰到球。
可是邊裁居然一舉旗,示意是福水隊的球權!
尼瑪,這也太欺負人了!
吳彥峰瞪大了眼睛難以相信,他剛才護球的時候雖然離球很近,可是真的沒有碰到皮球!他敢對天發誓!
可是說什麼都沒用,福水隊已經拿起皮球開始發邊線球了。
球交到福水隊右前衛腳下,他和發球的右邊鋒做了個配合,突破吳彥峰後沖向廣林隊禁區肋部,可是他面對雷虎的追搶把球趟得有點大。
眼看他跟不上這個球,劉海川適時地衝出來把球斷掉,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名右前衛很誇張地做了個跳水動作!
痛叫着倒地然後在廣林隊的禁區內滾動,好像劉海川和雷虎一前一後把他嚴重侵犯了一樣!
「這麼明顯的假摔?」場下的觀眾紛紛驚呼起來,「這小子也太不像話了!」
劉海川無辜地在那裏帶着球聳肩,表示自己根本沒碰到他,可是主裁判吹哨,手一指禁區十二碼,點球!
同時,他還跑過去向一臉驚愕的劉海川出示了一張黃牌!
「我日!」觀眾們暴怒了,礦泉水瓶等各種雜物紛紛砸向球場,「黑哨!」「黑哨!!」
劉燕抓着金孝麗的手問:「這是怎麼回事,我們隊的人根本沒碰到他,那個人怎麼就倒了!」
「假摔啊!」旁邊的大叔憤恨道,「草了,那個裁判明顯被買通了!尼瑪,這是我們主場啊,也太明目張胆了!」
「主場又怎麼樣,只能怪廣林隊的裁判工作沒有做到位了。」另一位大叔搖頭嘆氣,他已經對這場比賽不抱太大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