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一語激起千層浪,廣場上瞬間安靜下來。
陳倫有些措手不及:「大爺爺,您這個決定是不是太倉促了些?要不要咱們家族內部再商量商量?」
「商量個屁!」大長老眼睛一瞪,吹鬍子瞪眼的咆哮,「當初你小子能當上族長,還不是老子一句話?現在翅膀硬了,不服老子了?」
陳倫忙賠笑:「這哪能呢,大爺爺這話可是讓侄孫我心中惶恐啊……」
「既然惶恐就給老子讓開!」大長老一腳把他踹到一邊去,急吼吼道,「梅家兩個娃娃跟我走!」
青蘿看明白了。
敢情陳家真正掌權的不是陳倫,而是這位瘋瘋癲癲的老頭。
「快走啊,你們還不把他們好好抬着!」大長老一揮手,過來兩頂竹轎,不由分說,抬起青蘿和梅落塵就走。
「喂,你們要幹什麼啊……」梅落塵手舞足蹈大叫,「快放下我!我暈轎啊……」
旁邊蘭昊袖着胳膊,閒閒道:「你們梅家這暈轎的傳統保持的不錯啊……」
青蘿:「……」
「你還說風涼話……有沒有人性……」梅落塵可憐巴巴的掙扎。
無奈他身子弱,根本反抗不了,一溜煙就被抬走了。
而青蘿則是不想反抗。
女子生產事關重大,尤其在這個沒有西醫的時代,一旦難產,基本就是一隻腳邁進了鬼門關。
就算沒有比賽這事,她也不會見死不救。
「芊芊——」梅落塵還在遠遠的沖她叫道,「芊芊,待會萬一人沒救活,他們發瘋要打人的話,你可得保護我啊!」
青蘿:「……」
梅家的人個個都這麼沒譜嗎?
還沒開始醫治,就先開始給人家後事做打算了,遇到個脾氣不好的,非得揍他。
不幸的是,大長老就是個暴脾氣……
他一聽梅落塵這話,抬起一腳就把抬竹轎的轎夫給踹翻了。
幸而南宮花跟過來了,一把扶住竹轎,梅落塵才倖免於難……
即便如此,他也嚇得不輕,大喊大叫:「混賬老頭!你敢謀害我!就算你閨女死了我也不會救她的!」
大長老嘿嘿陰笑:「不救?我就把你家的寶貝梅芊芊給弄死!」
青蘿:「……」
跟她有一文錢關係?
「呃……」梅落塵果然立即閉嘴不吱聲了……
陳家佔據了一整條山脈,面積極大,即便四個轎夫發足狂奔,也足足用了一柱香的時間才到。
大長老都快急瘋了。
好容易到了門口,陳大姑娘的喊叫聲,差點沒把青蘿的耳膜撕裂。
連竹轎都不用下,在門口轎夫由小廝換成兩個健壯的婦人,她就被直接抬進了產房。
至於梅落塵,因為是男人的關係,只能待在產室外頭。
最奇葩的是,陳倫居然還派了兩個識文斷字的丫鬟,拿着紙筆跟過來了……
大長老吼道:「你們來幹啥?!」
倆丫鬟嚇得一蹦噠,怯怯道:「是,是'族長讓我們來,來……」
「來幹啥?!」
「來記錄柳姑娘和梅公子的診治過程……他說這樣才能保證公平……」
大長老大怒:「放屁,老子在陳家就是公平……」
「老爺,老爺,不好了……」一個婦人倉惶跑出來,滿頭大汗道,「大小姐她暈過去了!」
「暈了?」大長老大急,顧不上兩個丫鬟,抬腳就朝產室跑。
倆丫鬟相互看看,捏着紙筆,悄悄混了進去……
雖說男子不可進入產室,但這老頭脾氣暴躁,又一向說一不二,根本就沒人敢攔他。
好在隔着帘子,倒也看不到裏面的情形,他跳着腳,急吼吼道:「閨女!閨女!你咋樣了啊?」
一個胖老太太衝出來,沖他臉上就甩了個大耳刮子,劈頭蓋臉罵道:「老不死的!你沒把閨女看好,還敢在這大喊大叫,打擾了柳姑娘救我閨女,看我不一鞋底拍死你!」
「我,我不喊就是了,你別在這打我啊……」老頭捂着臉,委屈道,「這兒有外人,好歹給我留點面子……」
「留你奶奶個頭!給我滾出去等着!」胖老太太一臉把他踢出去了。
青蘿:「……」
她又錯了。
這陳家真正掌權的不是族長陳倫,也不是大長老,而是大長老的夫人啊!
眼看胖老太太朝自己衝過來,青蘿忙低下頭,裝作十分忙碌的樣子……
「柳姑娘哇,我聽說你很厲害哇,解毒最厲害,我估計治病也厲害……」
胖老太太的嗓門洪亮無比,震的青蘿耳膜嗡嗡響。
青蘿正捲起袖子淨手,聞言乾笑道:「一般吧……」
「那不可能!」胖老太太對她充滿了迷一般的信心,「我昨兒聽說了,你是騎着仙鹿從林子裏出來的,那醫術能不厲害?」
「夫人,騎鹿不能代表什麼的……」
「咋不能代表?」胖老太太不由分說,把她推進帘子後面,「你快救我閨女,就用你的仙術!」
青蘿:「……夫人,我真的不會仙術。」
然而胖老太太壓根不聽她說話,一口咬定她會仙術。
青蘿乾脆不再理會她,低頭給陳大姑娘檢查,結果發現她只是疼暈了,並不是因為身體虛弱。
看起來陳大姑娘的身體底子不錯,即便暈了,臉色也還不算太差。
青蘿稍微放心一些,轉頭去檢查她的生產條件。
一堆穩婆圍在陳胖胖姑娘的下身處,看見青蘿十分年幼,未免就露出十分輕視的表情。
對於這種表情,青蘿在各種產室里見多了,根本懶得理會。
她從藥箱裏取出一副半透明的軟皮手套,用開水消毒後,套在手上,然後去檢查陳胖胖的宮口開指情況。
幾個穩婆一臉震驚的看着她把手伸進去,然後又血淋淋的拿出來……
檢查宮頸是十分難受的,陳胖胖居然醒了,又開始鬼哭狼嚎起來。
青蘿嘆氣。
這才開了一指就這麼喊,她能堅持到十指全開嗎?
最惱火的是,由於之前的跌倒,她的羊水已經破了,長時間生不出來,胎兒就有缺氧窒息的危險。
她摘下手套,遞給一個丫鬟拿去重新消毒,又去摸陳胖胖的肚子,這才真正頭痛起來。
胎位不正。
她是橫位,胎兒橫着在肚子,根本沒法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