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公,我們到了,就是這兒。」韋小寶隨意地指着眼前的一棟房子,反正他都看不見。而自己的眼睛卻是東張西望地,像是在尋找着什麼。
韋小寶表面上一如既往,其實看見周圍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緊張得不行。心裏對洪秋旭埋怨不停:這洪秋旭我就知道不是好人,故意放我鴿子,這下我死定了。
突然眼前一亮,因為他看見遠處的黑暗中有一人不停地給他做着手勢,叫他快遠離海大富。
韋小寶見這一幕,靈機一動,對着海大富說道:「海公公,這屋子我進去過一次。裏面黑不溜秋的,什麼都看不見,我去找根蠟燭來。」說着就想悄悄溜走。
哪知海大富一把抓住韋小寶的手腕,捏得他哭爹喊娘的。
「疼疼疼疼!鬆手!鬆手啊!」
海大富臉上帶着陰森的笑容,戲謔道:「怎麼,想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胡說八道?四十二章經每一本的出處我都一清二楚,你居然說他藏在京城的一個院子裏。你以為我會信?」
韋小寶馬上賭咒發誓,「海公公,我說的都是千真萬確的啊。這是我那日偷聽……偷聽洪秋旭講話時,他親口說的。如果我有半點欺騙您的意思,你就讓我……讓我永遠找不到老婆。」
在韋小寶眼中找不到老婆就是最惡毒的誓言了。
海大富不管韋小寶的求饒,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暗自嘀咕:「洪秋旭?如果說在這京城之內,有人我看不透的話,僅有這洪秋旭一人。論才華,年僅十八就可以高中狀元。論智慧,玩弄天地會、沐王府於鼓掌之中。論武功,竟然也與陳近南不相上下,甚至還高他一籌。
天下間竟有如此完美無缺之人!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樣一個人居然是出自一個商賈之家。
我曾今命人去洪秋旭的家鄉查探過,都說確有其人。但是如此一個驚世之才,過了十六年才突然間冒頭,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得不讓人懷疑。
這樣一個人,要麼是所圖甚大,故意隱瞞真實身份十幾年。要麼就是權勢滔天,可以讓所有人都為他作證。不管是哪一個,這洪秋旭都不是好惹的。
如果說小桂子說的都是真的,那洪秋旭又是從哪裏奪來的四十二章經呢。
如今三本在我手,三本在假太后手中,一本在老皇爺哪兒,還有一本在吳三桂手中。
是吳三桂那本還好,但若是老皇爺那本……說明老皇爺已經遭受了不測!」
海大富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只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心中擔心老皇爺的安危,不免緊張,手上的力道又緊了幾分。
「啊!疼疼疼啊!快松松鬆手啊!」韋小寶被海大富突然用力打了個措手不及,氣急敗壞地喊叫着。
海大富聽到韋小寶的慘叫才將思緒拉回了現實,滿臉陰鷙地對着韋小寶說道:「小桂子,那洪秋旭現在在哪?叫他馬上來見我!」
韋小寶感到手上的力道輕了一些,長舒了一口氣。埋怨道:「您把我的手抓得這麼緊,我怎麼把他找來啊?」
海大富沒有興趣還和他插科打諢,凶神惡煞地吼道:「少廢話,帶我去找他!」
遠處的洪秋旭見韋小寶似乎遇到了麻煩,就慢慢地向這裏靠近。但是沒有輕舉妄動,畢竟韋小寶還在海大富的手裏。所以海大富和韋小寶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見海大富要韋小寶來尋他,也不再隱藏,從黑暗中出來。
「不用找了,我就在這裏。」
海大富沒有見過洪秋旭,也沒有聽過洪秋旭的聲音。所以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你便是洪秋旭?」
「難道假冒洪秋旭對我有什麼好處嗎?」洪秋旭反問道。
「確實沒有好處,因為他馬上就要死了。」陰測測的聲音傳入洪秋旭的耳朵。
洪秋旭不以為意,嗤笑一聲。「呵,你還真是蛤蟆打哈欠—口氣大啊。你以為就憑你這不入後天巔峰的實力能殺死我?」
海大富沒有正面回答,反而說些完全不沾邊的事情。「你聽說過三屍蠱?」
沒等洪秋旭回答,就依然在那自言自語。「雲南一帶的一些苗族部落養蠱成風,極其擅長巫術和制蠱。其所作的毒性最猛烈的蠱中,最出名的是「三屍蠱」。此蠱是由藍、紅、白三色毒蛇製成。此蠱投於他人身中,潛伏片刻後立刻發作,毒性異常猛烈。此蠱寄宿在身體裏,吸食精血並注入毒液。使人全身痙攣、起毒瘡,至死才肯方休。」
洪秋旭緊了緊手,說道:「那又如何?」
誰知海大富聽了洪秋旭的問話後,猖狂大笑。洪秋旭都擔心他那年邁的身體會不會突然間猝死。「人人都說你洪秋旭文武雙全,今日一見我看不過如此啊。」
「哦?此話怎講?」
海大富笑聲不停,抽空說了一句。「剛才在我和你說話的時候我已經在你身上植入了三屍蠱,你馬上就會毒發身亡。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洪秋旭一聽,臉色大變。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竟然如此卑鄙!」
「我沒想到你洪秋旭不僅傻,而且還天真。這世上哪有什麼卑鄙不卑鄙,成王敗寇而已。只要你死了,誰又關心你是怎麼死的呢?沒有人會為一個死人說話的。」
洪秋旭臉色慘白,身子也抖哆起來。良久才打起精神,說道:「反正我都要死了,我有一些疑惑,你能不能告訴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海大富現在是成竹在胸,根本不怕洪秋旭耍花招,大方地說道:「我敬你也算一個人物,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死個明白,你問吧。」
然後又突然鬆開了韋小寶,警告道:「你走遠一點,不許偷聽,也不許離開。你是跑不掉的。「
韋小寶本以為今日已經必死了,沒想到海大富居然還要放了自己,心中大喜,對海大富的警告根本沒記在心裏。只是海大富又說了一句話讓他改變了主意,「我聽說你娘在揚州過得不好,所以我就派人幫你照顧照顧她,不用謝我,畢竟你是我的人。」
洪秋旭猜測海大富百分之八十應該是騙他的,但是韋小寶賭不起。韋小寶從小沒爹,就和他娘兩人相依為命。如果要說韋小寶生命中誰最不能放棄的話,應該就是他的娘了。
臉色一白,憤恨的瞪着他:「你竟敢抓我娘!」
海大富無所謂地說道:「只要你聽話,你娘一輩子都會平平安安的。」
「希望你說道做到,不然我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你!」
海大富絲毫沒有將韋小寶的威脅放在眼裏,「呵呵」兩字就可以變現出他對韋小寶的輕蔑。
韋小寶見威脅無果,只得握緊拳頭,狠狠地瞪他一眼走開。心中不斷盤算着怎麼才可以將海大富碎屍萬段。
海大富聽到韋小寶的腳步聲走遠,才向洪秋旭說道:「趕緊吧,你的時間不多了。」
洪秋旭也不矯情,直接問道:「我就想知道一點,你是怎麼發現太后是假的?」
海大富頓時把那雙瞎眼瞪得賊大,震驚地說道:「假太后竟然是你的人,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以前是誰不重要,反正我馬上就是死人了。」洪秋旭自嘲道。
海大富聽到洪秋旭的話也是忍俊不禁,剛才的驚駭瞬時間煙消雲散。「沒想到你還頗有自知之明。但是聽你一說,我就放心了。」
洪秋旭不明白海大富說的放心是什麼意思。到底是對誰放心?
「當年順治帝退位的時候,當今皇上還小。順治帝怕有人對他不利,便為他留下了一隊暗衛,一直在暗中保護他,其中就有我。
直到他成年後才會告訴他我們的存在,而我因為有另一特殊的任務,所以他們不知道我,我卻知道他們。
假太后本來做得天衣無縫,連他們都瞞過了,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教皇上武功。我在宮中這麼多年,太后以及她的丫鬟是什麼樣的人我都一清二楚。所以我早在幾年前就開始懷疑太后是被人假冒的,只是一直沒有證據罷了。」
海大富的聲音中充滿了歷史的沉澱,意味深遠。
洪秋旭本來僅僅想套出毛東珠暴露的原因,沒想到居然聽到了一個驚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