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眼前的事情,秋無雙就當自己是旁觀者,她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便是把看到的事情,告訴屈老夫人。
天色將晚,來祭拜的都是屈家的內親,天黑的時候屈元汀急急忙忙的回來,神色中帶着悲傷。
一走到棺材前面,屈元汀就大聲嚎叫起來。
「大哥你怎麼就這樣走了啊,你留下嫂子和年幼的孩子該如何是好啊。」屈元汀嚎叫的聲音倒是很大,但卻聽不出裏面有多少感情。
賴氏的哭聲更大,想到以後真的就成了孤兒寡母,家中的兄弟又個個虎視眈眈想要算計財產,她一個婦道人家那裏能夠應付過來。
江氏白了賴氏一眼,覺得賴氏實在是太誇張了一點,淡淡的安慰道:「嫂子也別傷心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就是傷心也沒用還不如好好的面對現實,想着怎麼清點財產以後你們還得過日子不是。」
江氏心中惦記的只有財產,若不然也不會到這裏來。
輕輕的轉動了一下手腕上的白玉鐲江氏斜睨了一眼楊氏,這才接着說道:「我知道我說話嫂子可能有些不喜歡聽,但我說的話卻句句屬實,也是真正的想要為你考慮,你想想現在分家了,生意都是分開的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照拂着,以後你們總的過日子吧。」
賴氏抬起頭怒眼看着江氏,這麼多年江氏是什麼樣子她怎麼不了解,為她們着想這可能嗎?只怕是為了財產着想才是。
但現在她能說什麼呢?跟賴氏大吵大鬧嗎?她其實很沒道理,畢竟賴氏說的也是對的,的確因該為將來想想。
「難為你擔憂了這個事情等以後再從長計議吧,眼下最關鍵的是處理好葬禮上的事情。」賴氏說完又跪到了棺材前面往火盆裏面填火紙。
江氏訕訕的心中有些不悅,這個事情很容易就能解決的,她想要的便是賴氏把生意交給他們打理,但賴氏現在這樣的反應明顯就是不願意。
屈修遠跪在一旁把兩人之間的談話都聽了個明白。
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要往裏面下一劑猛藥才行,若不然屈元汀和屈元城之間一定不會相互爭奪,到時候屈老太爺和他爹的計劃就沒有辦法達成。
站起來屈修遠走向了屈元汀。
屈元汀此刻吊垂着手站在一旁,眼睛不時看向江氏,實際上江氏說的話就是他想說的。
見屈修遠走來,屈元汀還以為屈修遠是想要拜託他照顧生意,他是知道屈修遠要比賴氏有主見很多,而且打心底屈元汀有些瞧不起屈修遠,覺得屈修遠就是一介書生。
不是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麼,屈元汀覺得念書再多也沒用,還不如做點生意來得實在。
所以一直對屈元灝想要把屈修遠送去念書的做法嗤之以鼻。
屈修遠神色悲傷走到屈元汀的面前雙手抱拳行禮,這才說道:「二伯以後還請多多照顧修遠,修遠決定不念書回來接手爹留下來的生意,修遠以前未曾做過生意,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希望二伯能夠從中指點。」
屈修遠說話的聲音很認真也很誠懇。
屈元汀很詫異的看向屈修遠呆呆的沒有反應過來:「你說什麼?」他是沒有想到屈修遠還有這樣的脾氣,居然想要做生意,心中也開始擔憂起來,若是屈修遠做生意了,那麼他的如意算盤就落空了,他可不想到嘴邊的鴨子飛了。
心中有些不自在但也察覺到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明顯,強行把心中開始升騰的怒氣壓抑下去,問道:「修遠為何想要做生意?你以後前途無量若是做生意實在是太浪費,聽二伯的話你好好的念書,以後考取功名也算是圓了你爹的願望,生意上的事情要是你相信二伯,到時候交給二伯幫你打理,每個月二伯把賺來的錢給你們送來就好。」
最後一句屈元汀說得很大聲,故意想要讓跪在不遠處的賴氏聽到。
他知道賴氏就是一婦道人家對生意上面的事情也不懂,他這樣的提議對現在心理防線很弱的賴氏來說一定很有效果。
只要賴氏和屈修遠同意他來管理大房的生意,到時候……。
屈元汀心中打着如意算盤,站在對面的楊氏有些沉不住氣了,擔憂屈修遠就這樣答應,若是真的答應了到時候她們做了這麼多的努力就白費了。
但想要站出去阻止又不行,只能咬着唇緊張的看向賴氏和屈修遠,心中祈禱兩人千萬千萬不要答應。
屈修遠臉上猶豫了:「二伯的提議倒是好,只是……。」屈修遠說到這裏回頭看了一眼楊氏。
接着回頭繼續說道:「只是這個事情太重要,修遠覺得還是應該把三伯叫上,到時候一起商量,我和娘親也想好好考慮考慮,看看以後應該怎麼做,二伯看這樣可好?」
屈修遠說得很小心,就像是生怕屈元汀不答應一樣。
屈元汀心中不悅,而且很不樂意的看了一眼對面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楊氏,有些不悅道:「你們好好商量商量也是應該的,二伯倒是可以等等你們,眼前最重要的還是把你爹的事情處理完,至於別到時候可以從長計議,都是一家人倒是沒有誰會坑害了你們母子。」
秋無雙把現場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越來越覺得這件事情真正有嫌疑的不是屈元汀,而是屈元城。
屈修遠感激的點頭,告辭後對着秋無雙使了個眼色隨後兩人離開。
賴氏並不明白中間的內情,心中還在想着屈元灝的死,又開始哭起來。
屈元汀明白現在最重要的便是看緊這裏,以防屈元城單獨來找賴氏,所以把江氏留了下來。
楊氏自然也不甘心,便也陪着留下,三人都跪在地上開始燒紙,丫鬟們一個個也不敢怠慢。
出了院子,秋無雙左右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之後,這才不解的看向屈修遠問道:「表哥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瞧着屈修遠行色匆匆的朝着一個她從來沒有去過的方向走,心中還是擔憂起來。
屈修遠靠近秋無雙低聲道:「我帶你去見我爹,現在這個時候我是想要看看我爹要怎麼做。」
秋無雙很驚訝,沒有想到屈元灝不僅僅裝死,現在還躲藏在屈府之中,當真是因為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麼?
心中莫名其妙的這樣想着,腳步不由自主的加快跟上屈修遠的步伐。
迴廊上面已經點燃了燈籠,而屈服之中因為屈元灝的死,掛上的全是白燈籠,站在走廊上望去,長長的走廊上給人的感覺總是有點陰森可怖。
屈修遠起初一直在院子中繞彎,這個院子繞到那個院子,這樣的行為倒像是怕人跟蹤故意為之。
等到天色徹底的黑下來之後,屈修遠才走向屈元灝的院子。
這是一處比較偏僻的院子,隔着別的院子都很遠,而且宅院破舊,就像是很久沒有修葺過一般。
「這裏以前是爺爺的一位小妾住的地方,現在那小妾已經去世,院子就空了出來,因為大家都嫌棄這裏晦氣,加上又偏僻又比較遠,所以很少有人到這裏來,我爹就在這裏面。」
屈修遠耐心的解釋,帶着秋無雙進了院子。
這處院子並沒有院門,只有一道圓形的拱門,繞過影壁在月光的照耀下,首先秋無雙看見的就是一處不大的池塘,池塘中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池面倒映着月亮的光華,為這處破落的宅院更是增添了一抹淒涼。
院子裏面並沒有光線傳來,屈修遠站在院中,朝着屋子方向低聲喊了幾聲。
屋中透出了光線,屈元灝瘸着腿走了出來。
一看見屈元灝瘸腿的模樣,就知道屈元灝一定是受了傷,秋無雙有些擔憂上前,伸出手扶住了屈元灝,屈修遠也從屈元灝手中把油燈接過來走在前面。
一進屋中,秋無雙就看見屋中的家具很破舊,而且很多地方的灰塵都沒有擦拭過,顯然這裏很少有人來收拾。
屈元灝一個大老爺們當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所以只有眼睜睜的看着這裏很髒,然後將就着住下。
「舅舅你身體感覺怎麼樣了?」秋無雙擔心的問道。
屈元灝坐下,含笑看着兩人道:「我只是腿在摔下懸崖的時候摔斷了,也是我命大當時馬車掉下懸崖的時候,我受傷不嚴重,可惜了財奴他傷得實在是太嚴重還有蔣伯也是受傷太嚴重,最後兩人都沒有撐過去。」
秋無雙嘆息一聲,心中雖然有點難受,但也有些欣慰,勸慰道:「好在舅舅沒有事情想開一點,這樣的事情你也不想的,只是舅舅你是怎麼離開的?」
當時山崖下面並沒有別人,屈元灝一定是依靠自己回到屈家的。
一旁的屈修遠也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擔憂的問道:「爹你當時是怎麼離開的?還有你的衣服怎麼會在財奴的身上?」
屈元灝有些不願意去回憶當時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