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危機關頭,因那童子的出手試探女嬰,使得本已經奄奄一息的空榕邪樹,居然重新有了生機,只是這代價太大,是以空河院的所有修士的生命來完成。
這是意外,而因這意外的出現,導致逆河宗沒有絲毫的準備,他們之前算到了所有的步驟,原本……應該是在那死亡之蟲滅亡後,空河院就會選擇放棄。
畢竟這場懲罰,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夠了。
可眼下……一切都改變了,空榕邪樹嘶吼,其龐大的身子,站在通天河上,它的數條根脈紮根兩岸,如同一個巨人,揮舞着無數的枝條,似可以撕裂虛無。
而在這樹上的木屋外,童子皺起眉頭,他沒有在乎空河院的死亡,也不在乎這一次的意外,對逆河宗的干擾,他只在乎那女嬰。
「只能存在十息麼……」童子搖頭,有些遺憾,沉吟時,他旁邊的老者,目中露出悲傷,更有苦澀,隱隱的,似乎有一個念頭在遲疑,無法決斷。
空河院四周,那些空河院勢力範圍內的修真家族與宗門,此刻早就被這場戰爭撼動了心神,一個個連呼吸都無法保持平穩,尤其是看到死亡之蟲居然被一指滅去,看到這空榕邪樹居然出現了生機,他們紛紛心神顫抖,齊齊後退。
而此刻,逆河宗的修士,大量的退後,雖有傷亡,可大部分都回到了通天舟內,開啟防護,全力阻擋的同時,血溪一脈之人,已臨近通天河旁。
白小純此刻來不及多想,他的體內似有要爆炸般的力量想要擴散出來,他的皮膚金色,他的血肉都成為了金色,那種不死皮以及不死肉都大成的感覺,讓他感覺似乎可以移山倒海。
在風神子開口的同時,白小純身體一晃,速度之快,比之前天道金丹時,還要快了不少,音爆還停留在原地,人卻第一個沖入通天河內,這對別人有影響的通天河水,此刻對於白小純而言,雖不是沒有任何傷害,可卻微乎其微!
他穿透河水,直奔河水下方的血祖身軀,剎那鑽入後,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這龐大的血祖身體,豁然一顫,雙目直接睜開,綻射出金光的同時,竟……緩緩站起!!
這在之前是不可能的,操控血祖之身,需要的是集合所有血溪宗修士之力,可眼下……白小純一個人,居然能勉強獨自操控。
隨着血祖從通天河下站起,隨着身體露出了河面,立刻四周的血溪宗修士,全部飛來,直奔血祖身體而去,一一歸位後,血祖的身體,頓時爆發出了驚天的氣勢,在白小純的操控下,竟一躍……直接從通天河內,踏河而起。
在飛出的瞬間,空榕邪樹猛的轉身,目光落在了血祖身上,之前的仇恨立刻升起,無數枝條迅速凝聚在一起,竟化作了一隻木手,向着血祖這裏,狠狠的一拳轟來。
幾乎在這空榕邪樹轟來的剎那,血祖竟不退反進,身體的靈活程度,比之前高了太多太多,一晃之下,直接出現在了空榕邪樹的身前,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發動了……撼山撞!
全身金光無限,轟鳴間,一撞之下,直接將這空榕邪樹連根拔起,向後推動足有數千丈之遠。
這一幕,讓所有看到之人,都心思起伏不能自持,今天的事情,太多的出乎他們的想像,不說之前,就是眼下這一幕,都讓他們覺得緊張窒息。
無論是血祖還是空榕邪樹,都是參天巨人,其身體龐大,可以成為宗門的山門,此刻相互廝殺,每一次轟擊,都仿佛要撕裂天地,形成的衝擊,更是化作了狂風橫掃四方,掀起無數草木沙土,甚至連通天河水都被影響。
一人一樹,在這大地上不斷的轟殺,戰場不局限在一處區域,所過之處,山峰崩潰,大地處處深坑。
而空榕邪樹,畢竟不是完全恢復,只不過是在那童子的幫助下,吸收了所有空河院修士的生命,使得自身從之前的註定死亡,重新煥發了生機而已。
如眼下這樣的劇烈廝殺,用不了多久,它的傷勢就會無法控制,到了那個時候,會再次陷入死亡之中!
怒吼不斷從空榕邪樹口中傳出,它的身體節節後退,在血祖的身軀轟擊下,似無法佔據主動,而白小純這裏,在操控血祖時,他漸漸有種酣暢淋漓之感。
體內天道金丹不斷地翻滾,釋放出陣陣金丹之力的同時,不死金剛丹一樣在翻滾,爆發出強悍的肉身之力。
修為的增加,讓白小純的意識可以更大範圍的擴散,籠罩血祖全部身軀,而肉身的爆發,讓白小純這裏,與血祖的契合程度,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甚至他很多時候都忘記了自己在血祖體內。
仿佛……他就是血祖!
「殺!」白小純大吼一聲,這吼聲竟從血祖口中傳出,悶悶如雷,轟動天地,傳出時,空榕邪樹再次被轟退,可還沒等退出太遠,就被白小純一把抓住其手臂,狠狠一甩,轟的一聲,居然將這空榕邪樹,直接掄起,砸向遠方。
大地震動,空榕邪樹落在地上,想要掙扎的站起時,在其身上的木屋,從始至終都沒有受到絲毫波及,木屋外的童子,還在思索,可其旁的老者,此刻目中露出果斷,似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深吸口氣,右手突然抬起,猛的按在一旁的樹幹上,在碰觸樹幹的剎那,他的身體竟肉眼可見的枯萎,整個人身上的死氣,居然飛速的濃郁起來。
童子側頭,看向老者。
「道友,方才之事對不住,是我一時心動,想要去間接接觸一下異人。」
「對你不住,同時也對逆河宗造成了一些影響,也罷……你的選擇,我不阻止,空榕樹在,也算你空河院存在過的印記。
這也是我對逆河宗的補償了。」童子淡淡開口,袖子輕甩於身後,身體緩緩走向天空,只是他的走出,在這戰場上,似乎沒有人能看到。
望着童子遠去,老者沉默,看了眼掙扎的樹人,他深吸口氣,身體慢慢乾枯,空河院的所有人,都死了,而他這裏,也存活不了多久,此刻他所想的,是犧牲自己,讓這顆空榕邪樹,能生機更多一些,能讓它……存活下去。
同時,向這顆空榕邪樹,下達他這一生,最後一個意志與命令。
「臣服逆河宗……從此,守護逆河宗,如你守護……空河院!」老者喃喃低語,身體在這乾枯中,漸漸與空榕邪樹融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個幾乎看不出樣子的……木人。
空榕邪樹身體一震,目中的紅芒慢慢消散,也正是在這個時候,白小純操控血祖,剎那而來,右手抬起,要出手的瞬間……空榕邪樹低下了頭,跪拜下來,傳出了低沉的嗡聲。
「臣服……」
與此同時,從這空榕樹內,飛出了一個璀璨的光團,這光團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枚綠色的結晶,此物……正是空榕邪樹的核心,掌握此物,就等於掌握了它的生死。
白小純操控血祖,右手猛的一頓,停留在了空榕邪樹的面前。
這一刻,所有人沉默,逆河宗的眾人,全部看向血祖。
不但是他們如此,四周那些修真家族與小宗門,也都看向血祖,等待他的選擇。
沒有人可以干擾白小純的選擇,即便是血祖內的其他元嬰老祖也都不行,白小純沉默片刻後,忽然笑了,一把抓住那枚綠色結晶!
在他抓住這結晶的剎那,逆河宗的三艘通天舟上,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之聲。
「我們……贏了!!」
「從此,我們逆河宗,就是中游宗門!!」
「贏了……贏了!!」
在這歡呼中,有人哭泣,有人長嘯,有人激動,整個逆河宗眾人,全部都沸騰起來,與此同時,蒼穹上有一道紅色的光芒劃破天際,直奔大地而來,那是一座石碑!
這石碑轟的一聲,落在大地上,刺入小半,有大半露在外面,上面寫着三個大字!
逆河宗!
在這三個大字下,有一行小字……
星空道極宗分宗!
這是星空道極宗的認可,在這石碑降臨的瞬間,逆河宗眾人,再次振奮,那種付出的一切,終於有了回報的激動,讓所有人,回想這一次次的戰爭,都對於能成為中游宗門,有着無盡的感慨。
四周的修真家族與小宗門,全部跪拜下來。
「拜見逆河宗!」聲音傳遍四方,越來越強烈,而遠處山峰上的那三宗三人,此刻也都深吸口氣,平復之下,看了一眼血祖的身體,各自離去。
所有人都明白,從這一天起……
東脈中游,再無空河院,惟尊逆河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