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劍老祖這樣的話,讓蘭源公子、陳郡主他們都不由相視了一眼。
李閒都不由低聲地說道:「前輩以前真的是如此嗎?」
在此時,任何人看來,現在的銅劍老祖,與狂傲、自大之類的東西完全是沾不上邊。
今日的銅劍老祖,不論是從哪一個方面看來,都是一個十分謙和的人,甚至如同是鄰家的老爺爺,作為準帝的他,完全是沒有任何准帝的架子。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准帝,有着大道氣息,再加上他身上魁梧的話,那還真的讓人不會認為他就是准帝,他只是一個謙和的普通老爺爺而已。
就是眼前的一個謙和老人,能想像他年少之時,乃是一個叱咤風雲、睥睨十方的人嗎?
銅劍老祖不由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我少年的模樣,若是見過我少年的模樣,說不定也覺得我比我那孫兒更加的讓人討厭。」
銅劍老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我少年時,那是目無餘子,睥睨天下,老子就是天下第一,沒有誰放在眼中,一副老子要橫着走的模樣……」
說着,想到年少輕狂的模樣,銅劍老祖都不由苦笑了一下。
「前輩當年,乃是一代絕世天才,驚艷十方也。」蘭源公子也不由說道。
蘭源公子這話並非是拍馬屁,所說的也的確是實情。
當年的銅劍老祖,何等的天賦異凜,何等的驚艷四方,他的天賦之高,在那個時代,是無人能及的,雖然現在他還是停留在准帝的境界,但是,以那個時代的修煉速度來估算,如果說,銅劍老祖的道行沒有停滯不前的話,那麼,今天他就是元祖的存在,絕對是可以笑傲天下,甚至是主宰舊界。
在年少之時,以銅劍老祖的天賦,以他的成就,可謂是年少天才,年少有成,稱之為驚絕天下,那也是一點都不過份。
作為年少便有着如此的成就,他高傲一點,狂妄一點,那也是正常之事,人有年少之時,誰沒有輕狂過,更何況,他是如此的絕世天才,年少輕狂,睥睨天下,也是完全沒有什麼問題的事情。
「我年少之時,也是這樣想的。」銅劍老祖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也是認為自己有輕狂的資本,認為自己有睥睨天下的資本,認為自己未來一定能成為元祖,一定是能主宰舊界的存在。」
說到這裏,銅劍不由苦笑了一下,說道:「只能說,那個時候的自己,只不過是井中之蛙罷了,坐井觀天。」
銅劍老祖這樣的話,讓蘭源公子他們都不由為之相視了一眼,但是,在那一個時代,在銅劍老祖年少有成之時,這樣的情況,一切都是屬於正常,甚至可以說,稱之為常識那也不為之過,畢竟,當年的銅劍老祖就是絕世天才,多少人也都認為,他未來必定能成為元祖的存在。
「但是,那個時代的前輩,在同輩中人的確是無人能及呀。」陳郡主不由輕輕地說道。
銅劍老祖不由苦笑了一下,輕輕地搖頭,說道:「年少之時,乃是這樣想的,直到後來,人已垂暮,有一些道理才參悟。所謂的天賦異稟,所謂的年少天才,那都只不過是老天所賜的罷了,我自己並沒有多少的建樹。」
「並沒有多少的建樹?」李閒不由為之呆了一下,說道:「前輩年少已是准帝呀。」
李閒這話一點都沒錯,畢竟,在那個時候,銅劍老祖已經是准帝了,何等的驚艷,最年輕的准帝,多麼值得人去驕傲的事情。
「其實,屁都不是。」銅劍老祖不由苦笑了一下,搖頭說道。
「呃——」銅劍老祖把自己年輕之時貶得一無是處,讓蘭源公子、陳郡主他們都不由為之呆了一下。
銅劍老祖不由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道:「我年少之時,有如此成就,我又焉能有多少的功勞,我修道,也不見得比其他人有多勤奮。一切,都只不過天生的天賦罷了,一切也都只不過天生的悟性罷了,一切也只不過是天生的血統強大而已。這些都是老天爺所賜,這一切都是先祖們血統殘餘的威力罷了,擁有着如此好的先天條件,就算是一頭豬,像我這樣正常修練,那也一樣能成為準帝……」
「……我也只不過是那頭比較幸運的豬罷了,剛好生在凌家,不僅擁有了這樣的血統,也不僅是擁有這樣的天賦,更是因為先祖們所留下來的劍道舉世無敵,讓我在修道過程之中,觸類旁通,參悟了劍道的奧妙而已。」
銅劍老祖這樣的話,讓蘭源公子、陳郡主他們聽得不由呆了呆,一時之間,也都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銅劍老祖不由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道:「其實,我年少之時,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無非是命好罷了,一路也都是高歌猛進,前半生,都是一帆風順,一切也都只不過是祖上的庇蔭而已。哪怕是我自己成為準帝,也未曾比旁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也未比旁人付出更多的辛苦。甚至,普普通通的修士,比我經受的挫折要更多,比我承受的失敗更多,他們有可能付出了更多的血汗,他們甚至在微末之時,苦苦生存,他們最終還能取得不錯的成就,在那個時候,在道心之上,他們遠遠是超過我的,那怕是經歷了一次又一次失敗,依然是不屈不撓。」
「直到後來,大道停滯,我才是受到打擊。」銅劍老祖提起過去的不堪,也是豁然大笑了一聲,說道:「不怕你們笑話,我年少之時,順風順水,認為自己非元祖莫屬,大道瓶頸,一觸就破。但是,真的要去證道果之時,那就是真的是碰到鐵板了,連續嘗試了幾次,都被打下來了,那個時候,自己道心都要炸裂了,第一次失敗,還以為自己悟錯了,第二次失敗,認為還可以再來,第三次失敗,自己整個人都崩了……」
「……不敢相信,難以接受這樣的失敗,在突然無法接受失敗的時候,覺得自己是一無是處,在道心崩潰之時,整個人都喪失了信心,整個人都一蹶不振,甚至連自殺的心都有了,無法承受這樣的失敗,感覺是天都要塌下來了,無法承受的恥辱。」
「那是多麼無知自大的心態,當看看自己就是一個淺薄的草包而已呀。」說到這裏,銅劍老祖十分感慨地說道。
聽到銅劍老祖的話,讓蘭源公子、陳郡主他們都不由得聽呆了。
誰會想到,曾經不可一世的天才,有着如此難堪的心理經歷,有着如此難堪的過去,而且,是人生最得意之時,經歷了一次又一次打擊之後,道心崩碎,雖然今日的銅劍老祖說出來,平平靜靜,但是,對於那個時候的他來,那是多麼的難受,那是多麼的黑暗。
「這段歲月,我也是足足熬了幾百年,後來,仔細去想,無非是自己從來沒有受過任何打擊,把一切成功都視作為理所當然,都是認為自己絕世無雙。」銅劍老祖苦笑了一下,說道:「說白了,比起其他的修士而言,我並沒有做更多事情,也並沒有付出更多,所謂的天賦、所謂的悟性、所謂的血統,那都是天生的,並不是自己的功勞,換作任何人有着這樣的條件,也一樣能成為當代最年輕的准帝,這完全沒有什麼驕傲的。自己那只不過是坐在高樓之上,認為自己可以比天還要高的井底之蛙罷了。」
「有這樣的覺悟,那是好事。」李七夜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當你覺醒之後,去糾正自己大道不足,重新夯實自己的道基,也算是不晚。」
「公子也知道。」李七夜這樣一說,銅劍老祖也不由一驚。
李七夜笑了笑,淡淡地說道:「你大道補得差不多了,你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去證道果了。」
李七夜這樣的話,一時之間,讓銅劍老祖心裏面震驚,有些驚疑不定地看着李七夜。
「你怎麼知道的?」陳郡主都不由奇怪了,她也都不由瞄了瞄銅劍老祖,但是,他們看不出任何端倪來。
李七夜僅僅是笑了一下。
「前輩要證道果了。」蘭源公子也都不由說道:「終於要成大帝了。」
在這個時候,蘭源公子也都不由替銅劍老祖高興。
「公子說得沒錯,我準備證道果了。」銅劍老祖不由感慨地說道:「當年,道心崩了之後,自己也是頹喪了上百年,整個人頹廢,每日喝得爛醉如泥。說來,實在是丟人啊,就是這樣的一點點小挫折,就如此的不堪一擊。足足讓自己煎熬了上百年,這才從黑暗之中走出來了。」
說到這裏,銅劍老祖不由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道:「熬過了這黑暗,才知道,自己的道心何等的脆弱,道心與道行不匹配之時,道行也必定會停滯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