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換車而乘
青遠雖說的是茶,可目光卻是定在柳如墨身上,話一出口,他就覺得有些唐突了,柳如墨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緒,這讓他突然有點兒看不懂了。
明明還是她,明明還是這個人,為什麼不過短短几日,就能夠變得如此淡然,對人如此,對事亦如此。
「晴丫,把茶點的食盒呈上來,給公子品嘗!」
在柳如墨的命令下,晴丫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食盒放在矮几上,一一打開擺好。
將自己面前的茶盅沏上茶水,柳如墨將它向青遠的方向推了推:「路程尚遠,公子先將就着這些墊墊飢。」
之後就不再理會他,依着車廂的一角,取了本書看了起來。
晴丫拿了一個羽枕在手裏團了團,挪過去給她墊在腰後:「小姐,車壁冷硬,你靠着這個,軟乎舒適一些!」
柳如墨向前微傾了身子,由着晴丫將羽枕放在她背後,用錦被蓋住了腿,她的眸光一閃,掠向青遠:「公子這般看着,是也想要一床錦被?或是羽枕?」
不等他回答,柳如墨對着晴丫說道:「吩咐車外的隨從,取一床錦被送來給公子·····」
「不必麻煩了!」青遠伸手攔住正要撩簾的晴丫,「不用拿了,我不需要。」
「既然公子並非是困頓了,那就請公子莫要這般盯着如墨,別辜負了這一桌的茶水和茶點。」
話已至此,青遠也不好再盯着她看,端了茶壺,自斟自飲起來,晴丫則是警惕地守在柳如墨身旁,緊緊盯着對面的青遠,謹慎地防備着。
伴隨着馬車輪軸轉動的嗒啦嗒啦聲,車子緩慢穩當地前行着,青遠原想厚着臉皮坐在柳如墨車裏,觀察她的變化原因,可幾個時辰下來,柳如墨安靜地過分,除了偶爾的書冊翻頁的聲響,車廂內只餘下他們三人的淺淺呼吸聲,漸漸的,青遠有些坐不住了。
再一次將茶點送進嘴裏,青遠已有些嘗不出茶點的滋味兒了,未免尷尬,他一直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茶,吃茶點,這幾個時辰過去了,柳如墨不說話也就罷了,連她的婢女晴丫亦是一言不發,他倒好,塞了一肚子的茶點和茶水,撐得他夠嗆。
「停車!」終於他還是忍不住了,出聲叫停了馬車,待馬車停穩,急匆匆地拋簾而起,沖了出去。
「小姐,他這又是唱的哪兒出?」晴丫挨着柳如墨,手肘捅了一下她。
柳如墨手下翻了一頁,頭也不抬地回道:「人有三急,你說是哪兒出?」
晴丫聞言,頓時窘得沒了言語,悻悻地抱膝坐好,看着她:「小姐,難道你真要讓他在我們這輛車裏待着?」現在是白日還好,到了晚上可如何是好?
她是真的待不下去了,原本輕輕鬆鬆地吃着茶點打盹兒的生活,被這個硬擠進來的人給攪和了,車廂狹小成這樣,容納她們二人剛剛好,此時加上個大男人,更是格外地擁擠,讓她圓潤的身體連翻身都難,生怕一動就不小心撞翻了中央擺着的矮几。
「晴丫,問一問車夫,還有多久到驛站。」
柳如墨哪能不知她的想法,指使着她去問話,自己合上書冊,將錦被疊上,不多會兒,晴丫縮回探出簾去的上半身,坐回原地:「小姐,車夫說約莫還需小半個時辰!」
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青遠還未回來,趁着他不在,柳如墨對着晴丫勾了勾手指,等她湊近了才小聲說道:「到了驛站,我們換乘到前面那輛車中去!」
「真的?」晴丫眼睛亮閃閃的看着她,見柳如墨點點頭,立刻興高采烈地收拾起來。
「可是小姐,你就不擔心他再跟去前面那輛車?」晴丫收着茶具,頗為擔憂地問了一句。
將手裏的書冊遞給晴丫:「我自有辦法。」
等青遠再次回到車上,矮几上的物件已經全都被收拾起來了,對面的晴丫樂滋滋地抱着食盒,柳如墨正靠着羽枕閉目養神,聽見了他上車的動靜,卻連一絲反應也沒有,帶着一抹失望,青遠再次屈膝坐好。
馬車重新走了起來,行了小半時辰,馬車在驛站外停下,領隊的護衛向驛站的小二報了些菜,安排着車夫僕從聚在一起用飯,柳如墨自晴丫手中接過面紗,戴好後搭着她的手緩步下了車。
青遠隨後下了車,卻見柳如墨並沒有走向驛站,而是在晴丫的相扶下上了前面的那輛車,也就是原本為他準備的馬車。
緊接着晴丫竄回車上,將羽枕錦被一通抱進懷中,沖他扮了個鬼臉,鑽進了前面的車中,青遠走過去想問個明白,幾名候在一旁的護衛在這時都圍了上來,攔住了他的去路:「小姐說了,考慮到公子的安危,決定與公子換車而乘,公子的膳食已經命人送進車中了!」
青遠轉身看去,一名僕從正端着托盤將菜擺上矮几,只好道了聲謝,回了後面的車中。
「小姐,他真的不會再過來了嗎?」晴丫放下帘子,不放心地問道,剛才她看那個傢伙向這邊走來,委實擔憂了一把,誰知這麼輕易就被小姐安排的護衛給打發回去了,卻又有些擔心他還會跟過來,萬一人家只是去後面的車上用膳,吃飽了再死皮賴臉地跟過來怎麼辦?
柳如墨將羽枕墊在腦後,躺在鋪好的被褥上,極其舒適地伸了個懶腰,語氣懶散地說:「放心吃你的飯吧!他不會再跟過來了!」她已經命護衛宣佈與他換車而行,周圍的僕從和護衛都聽得一清二楚,他若是再跟着過來,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礙於這些人的存在,他也只能乖乖在後面待着,不能再糾纏她了。
「月白呢?」解決了青遠,柳如墨這才猛然想起小狐狸的存在,從她上車到現在,都沒見到它的蹤影。
晴丫啃了一口饅頭,道:「不知道啊,今天出房門時我還看見它來着,上車後就不見它了。」說話間饅頭渣子噴的矮几上到處都是。
柳如墨無奈地睨她一眼,倒了一杯茶水給她,「你也不怕噎着,喝幾口水再吃!」
躺回被褥上,柳如墨暗暗想着,月白到底去哪兒了呢?這兩天它都是乖巧地跟前跟後,有時候還蹭着她的腿目光熱切地求她抱着它,怎麼這會兒突然就跑得沒影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