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謎一樣的男子
柳如墨回到自己房中時,晴丫已經將晚膳擺在桌上了,見她推門進來,忙迎上前,「小姐,你總算回來了!我···」
「藥送到了嗎?」柳如墨截住晴丫的話問道。
「當然送到啦!」晴丫拉着柳如墨坐到桌前,「那個人又不領情,照我說就不該給他藥!」
柳如墨自顧自地端着碗吃飯,將抱怨無限的晴丫晾在一旁,晴丫說了老半天不見她搭話,一眼看去,好嘛!她家主子抱着飯碗正吃得香,氣呼呼地坐下來,晴丫鼓着腮幫子盯着正一口口吃着的柳如墨,「小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有啊!」柳如墨取了個空碗在手,盛了半碗飯塞進晴丫手中,「吃飯!那個人的事就此打住,救他只是不想有人死在我的竹屋旁邊,至於他活不活的下來,還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話是如此說,但當晴丫被她簡單糊弄過去後,柳如墨就暗暗想着辦法。
「明日一早,長老訓完話後你帶些食物去給那個人。」
晴丫嘴裏含着一口飯,當場愣在那裏了,「為---為什麼啊?」
對於柳如墨的吩咐,她着實想不通,那個人刺傷了小姐,小姐反倒贈給他上好的傷藥,佔了她的竹屋,現在還要給他送飯吃?
「按我說的去做!」柳如墨放下碗筷,去梳妝枱上取了醫藥箱,「晴丫頭,從今天起,你要相信我所做的決定,知道麼?」
柳如墨此時此刻的心境格外的平靜,沒有當初陷入對寧遠的愛慕時的熱忱,面前還在大口扒飯的晴丫,為了她慘死在柳如雪手裏,這一世,說什麼也要保護好她。
晴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隱約覺得,小姐好像自從午睡醒來,就有些不一樣了,迅速吃掉碗裏的飯菜,晴丫召了丫鬟將餐盤收走,自己則洗乾淨手,給柳如墨打了清水來擦拭傷口。
潔白的藕臂上一道鮮紅的傷痕映入晴丫的眼眸,傷口不算深,但略微外翻的血肉還沒有完全癒合,顯得有些猙獰,不由得帶了一絲哭腔,「小姐,你看看他都把你傷成這樣了,不如我去告訴長老,有生人闖入清月灣,把他抓去治罪好了?」
柳如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腦袋,沒好氣地嗔她一聲,「不許胡鬧!」將藥粉撒上,遞了卷紗布給晴丫,柳如墨邊纏邊小聲湊近晴丫耳邊說道,「那個人是貴人,動不得,這件事我明日自會向長老說明,你聽我的,不要擅做主張。」
本不想解釋什麼,又怕晴丫真的會做出什麼事來,現在的晴丫還是不諳世事的晴丫,她卻已經不是當初的柳如墨,明知那個人是青國未來的帝王,她又怎能放任族人在此處就捲入這場風波?
「知道啦!」將醫藥箱收拾好,晴丫端着水盆出了去,柳如墨獨自靠坐在 chuang 邊,左手緩緩摩挲着包着紗布的右臂,「那個穿袈裟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人呢?」她還有很多事想要問他,這剛一醒來就被派去採藥,接着遇上重傷的寧遠,一天下來,竟沒能靜下來仔細想想這些事情關聯。
「你在說我嗎?」一個清幽的男聲在耳邊響起,袈裟男子已經立在柳如墨的 chuang 前,「我說過了,我是誰並不重要,現在你已經選擇回來,按照自己的心意走下去即可。」
柳如墨一時有些不忿,坐直了身軀直盯着他,「明明是你將我推回來的,我還沒有做選擇!」
「再說了,才不過一天,情況就與我經歷過的大不相同,今後的時日,難保不會再生變動!」這才是她所難安的地方,原以為與過去經歷過的一樣,只要她小心一些,避開這些人和事就好了,如今看來,以後的路都還是未知的,那她留着這些記憶又有何用?
袈裟男子輕笑一聲,長袖一擺,遠處的圓凳就飄然移到了 chuang 邊,他款款坐下,不急不緩地伸出左手在柳如墨的面前,「將你的血玉給我!」
柳如墨頓時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它做什麼?」
她的問話沒有得到袈裟男子的回覆,只見他嘴唇輕動,白芒一閃,空着的左手中就出現了柳如墨的那塊血玉,「你不給我,我一樣拿得到。」語罷還饒有深意地覷她一眼,像是在對柳如墨的警惕神態無言的嘲弄。
「你!」剛剛明明只看見他念了句什麼,掛在她頸上的血玉就到了他的手中,這讓柳如墨對於他的來歷更加好奇,試探地開了口問,「你會玄術?」
「玄術?」袈裟男子正垂首看着血玉,聽她一問,幽幽抬了眼看她,「你以為是玄術?」
這一眼,令柳如墨怔住了,她一直沒有仔細看過這個男子,而在此刻,她才算將這個男子看了清楚,茜色的袈裟中,白色的中衣不算齊整地繫着,修長的頸項曲線柔美的不似男子,精緻的鎖骨從松垮垮的中衣領口處露出來,視線上移,對視上他的眸,柳如墨怔忡地仿佛墜入一汪深淵,他深不見底的眸中,有對她問話的笑謔,還有一縷她看不懂的痛意,深看進去,好像迷失了自己。
「對你看到的還滿意麼?」袈裟男子出言打斷了她的怔迷,柳如墨終於還是壓不下心中的疑惑,「你既然不能告訴我你是誰,那你有什麼是能告訴我的?總不能我平白被你救了,被你推回這裏再活一遍,卻對你這個人一無所知,對未來的日子也茫然無措吧?」
袈裟男子手掌相合,血玉在他手中發出淡淡的紅光,對於柳如墨的話,他一直保持着沉默,直至紅光消失,將手中的血玉遞給她,兩手指尖相接,他一把握住血玉扣住柳如墨的手,手心相握,柳如墨不知他意欲何為,用力要將手抽回,卻被他按住,「小心傷口!」
說着話,扣住她手掌的大手並沒有鬆開,柳如墨感覺到掌心的玉石變得溫熱,發燙,就好像它血紅的顏色般,似乎要灼痛她的掌心,就聽袈裟男子清潤的嗓音響起,「萬變不離其宗,即使這一次與你的過往有再多不同,你只要記住,依着你的心走,就不會錯,過程會變,但人不會,這塊血玉會幫助你繼承國師之位,練好你所說的玄術,如果柳霖不能給予你公平競爭的機會,就將血玉給他看。」
袈裟男子說完鬆了手,緩緩起身,身形逐漸飄忽起來,在空中若隱若現,他的聲音也不再如方才那般清晰,「當你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時,將你的指尖血抹在血玉上,我自會前來幫你,謹記!」
話音既落,袈裟男子徹底消失在柳如墨眼前,他方才坐過的圓凳回到了原先的位置,血玉仍掛在她的頸上,就仿佛,一切都從未發生過般。
柳如墨抬手捂着血玉,尚未褪去的餘熱還在,像是在向她說明,剛剛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