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傾天 第四十六章 商榷（上）

    索氏苦笑道：「不一定？那還能有什麼法子？找個人去替她？那一房是不用指望的。難道還能指望你麼？」她看向素挽，方才屋子裏鬧得那麼凶，也沒見她吱聲呢。

    素挽頭一低，聲音也低低的，「雖然只是相處時間不長，可舅母您待素挽的好，素挽怎麼會不知。您不嫌素挽出身，可憐素挽無父無母，將素挽放在名下，素挽是一輩子感激的。素挽把曉晴表姐也是真心當成姐姐的。若是可以，素挽自然是願意頂替曉晴表姐出嫁。只不過，素挽也不知為何會……素挽只怕給罔家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若是可以，素挽只希望他看中的人會是曉晴表姐……」她欲言又止，被木華黎相中這樣的話，她自然是說不出口。

    索氏抬頭看她，只覺得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眶微紅，面有緋色，很是情真意切，倒一點不像是假裝出來的。跟她調換固然是不可能的。畢竟木華黎相中的是她。索氏驀地想到，不論曉晴情形如何，可不管怎樣，至少素挽也是在自己名下的女兒。一想到此，索氏對素挽的態度也稍稍平復下來，只是擦了擦眼道：「你有這份心思就好了。說到底，也是曉晴命不如你好……」

    素挽見狀，於是又說道：「可是，甥女有一樁事實在不懂。甥女初來乍到，並不大清楚罔家和羅門的恩怨。可這些日子，甥女親眼目睹，是他們無端端傷了表哥，要欺凌曉晴表姐與我在先。說到底，是羅門愧對罔家。我初到京城，聽聞羅皇后知書達理，惠澤天下，那日進宮，也覺得羅皇后如傳聞一般。她既然要賜婚羅門與罔家，原本是一樁化干戈為玉帛的美事。可甥女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羅門再得勢，可罔家說到底也是朝廷大員大戶，為何要讓罔家出一個豆蔻年華的嫡門小姐，羅門卻是這樣……這樣一個年近半百的……」

    她說着，見索氏面色一變，只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面說道：「是甥女無狀了，不該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索氏拉住，她的手有些哆嗦但握住素挽的卻十分有力，「不，你說的對！原本就是他們羅門無禮在先，就算是要羅門與罔氏聯姻，那羅門也該拿出個像樣的人來才是！這分明就是欺人太甚！」她此時儼然忘了，當初聯姻要推出的是素挽，那時候，罔家可沒有人覺得嫁給羅門的吳長老是委屈了素挽。

    索氏義憤填膺，心裏頭對羅皇后的不滿不知不覺地就又多了幾分。旁邊的素挽輕聲說道：「甥女實在不解，為何羅門都已經這般欺負人了，我們還要百般忍辱？」

    「此事說來話長，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的。」索氏雖然氣憤，但此時冷靜下來，對素挽到底不夠推心置腹，也不好把話說得太透。「本來這事也沒那麼難辦，如果上奏皇后，賜婚之事也未必就定了。就是不知道那吳長老，怎麼像個潑皮一般的在門口胡鬧，我就怕太夫人嫌惹人笑話，直接拍板許了婚事。那情兒就完了！」

    素挽順着她的話道：「舅母說得是。其實，如果羅門不是這個潑皮無賴的吳長老，而是換作另一個年輕有為又位高權重的羅門公子，對於罔家的姊妹來說，這羅罔聯姻，倒也是一樁不錯的婚事呢。那吳長老何德何能，憑什麼要求娶一個千金小姐？舅母，您說，會不會是皇后娘娘沒有說清楚，她原本的意思，會不會是讓羅門的掌事跟罔家聯姻？那吳長老會錯了意？」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索氏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起來。羅皇后只是要讓羅門與罔家聯姻，既然他吳長老不要庶女，指明要嫡女，她們罔家憑什麼就不能夠要求換個比吳長老更好的羅門弟子？！倘若說非要將曉情嫁去羅門，她好歹也要為女兒爭取到一個拿得出手的女婿，而不是吳長老這樣又老又丑的男人。

    到底是愛女心切，原本頹然的索氏經過這一番思量，竟然豁然開朗。她猛地直起腰，也不管在一旁還有些「茫然」的素挽，這便急匆匆地往前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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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氏到前邊來，見到罔太夫人正由罔長保扶着，在門口安撫着吳長老。好話說盡，那吳長老也只是在一旁冷笑着。

    罔太夫人從外頭一些低階的羅門弟子的口中約摸聽出些門道來。也不知他們從哪裏聽得消息，說罔家有意許配給他的女子早就已經許配他人，那人昨天在他走後，便上罔家來要人了，還說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那吳長老在羅門到底是個有頭有臉的長老，如何能夠忍受自己的女人與他人有這種事。再一打聽，這女子根本就不是正經的罔家小姐，入住罔家也不過月余。好歹是羅皇后賜婚，罔家就是如此敷衍了事。吳長老聽完回報，只覺得這是莫大的羞辱，當下領着弟子們便衝過來了。

    罔太夫人聽了，心裏是叫苦連連。昨日木華黎一身平民打扮進了罔府，的確是為了素挽而來。他說話的時候，莫不是被哪些在外邊聽牆角的下人聽了，再傳揚出去的？罔太夫人此刻也顧不得追究這些話究竟是如何傳揚出去的。只是在一旁笑着說：「長老誤會了，我們要許婚的，並非那個丫頭。您且消消氣，能與羅門結親，我罔氏甚感榮幸，又怎麼會如長老所說，敷衍了事。只是，因為茲事體大，我們自然免不了要慎重對待，還請長老回去稍歇，待我那兩個兒子從衙門裏回來，細細商量才好。」

    吳長老道：「商量？商量着從哪裏再弄個野丫頭回來？我也已經打聽過了。你們罔家大房二房未出閣的正經小姐一共有三個。我看要不就最小的那個吧！」

    他話音剛落，野利氏就出聲道：「姐姐都未出嫁，豈能讓妹妹搶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