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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和裴思靜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靈堂里跪着,裴志恆因着身體弱,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靈堂內坐着的,唯有需要他磕頭的時候,才會跪一下。
裴湘湘並沒有經歷過太多次親人離世,她穿越來的時候,家裏的長輩也都在,因此,裴興才的後事算是她第一次經歷最親近人的喪事,白天的時候倒還好,不覺得會有多累,可到了晚上,卻是極其的煎熬。
晚上吃過晚飯後,道場先生又開始晚間的儀程,親朋好友在道場先生的吩咐下,每個人手中都拿一根點着的香,然後跟在道場先生身後開始繞着靈棚走圈,隨着嗩吶鑼鼓聲音的急促,大家走得也越來越快。
夏天本來就有些熱,走得急了,身上的汗冒得也很快,手裏拿着的香又熏得人眼淚直流,裴湘湘難受得緊,可也只能這樣忍着,幾圈過後,看着手中的香已經燃了一大半,裴湘湘這才鬆了一口氣,手中的香燒完了,就意味着可以休息一刻鐘。
「好,停!」帶着繞圈的道場先生突然出聲叫停,裴湘湘還沒來得及站穩腳步,就被後面沒停住的人給撞了一下,人往前一傾,撞到前面的人身上,裴湘湘差點沒站住直接摔到,不過還沒等她晃過神,前面站着的人卻一聲痛呼,尖銳的叫聲把周圍的好幾個人給嚇到。
裴湘湘也被嚇到了,聽到叫聲,她才知道剛才站她前面的人是裴玉雪,這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很快召喚來林氏,看到裴玉雪蹲在地上,捂着臉大哭,裴湘湘愣在地上,想着剛才自己不小心撞了一下她,力道也不大,不至於讓她哭成這樣才是。
「小雪,小雪,你怎麼了?」
「娘,臉上好痛,被燙到了,好痛。」
原來,裴湘湘不小心撞到裴玉雪,裴玉雪人往前竄的時候,手中的香就直接戳到臉上,從臉頰處一直劃到眉間。
裴玉雪臉上原本只是一道紅色的印記,可很快就慢慢腫了,接着那道印記變成了一串水泡,雖然不大,可長長一串,讓人看着也是心驚不已,尤其還是臉上,更重要的是,還是姑娘家的臉。
林氏一看裴玉雪的臉都腫了,頓時嚇得不輕,大聲喊道,「這,這是怎麼弄了啊!」
「娘,是裴湘湘撞了我,香才燙我臉上了,是她弄的。」裴玉雪哭着直指裴湘湘,裴湘湘心底原本也有些不好意思,可這會看裴玉雪一副自己故意害她的樣子,心底也是氣憤不已,她若不是別人撞了自己,也不可能撞到裴玉雪。
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而林氏瞪着自己,裴湘湘連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突然停下來,我沒站穩,結果就撞到二姐姐身上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事實本來就是這樣,可裴湘湘覺得自己的解釋在林氏她們看來完全沒用。
「你說不是故意的,那為什麼別人都好好的,惟獨就小雪被燙了。」林氏這話一出,無疑是直接認定裴玉雪這次受傷不是意外,是裴湘湘蓄意而為。
看着林氏一口咬定是裴湘湘所為,楊氏心底有些着急,見裴玉雪臉上的紅腫越來越厲害,連開口道,「大嫂,先給小雪治療傷口要緊,可別留下疤痕,現在不是追究誰過失的時候。」
楊氏這話原本也是為了提醒林氏,別耽誤了裴玉雪的傷,那支林氏一聽楊氏這話,火冒三丈,怒聲道,「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如果今兒被燙的是裴湘湘這丫頭,你會不管是誰弄的嗎?」
雖說靈棚里也都是裴家的一些親戚,可看到林氏和楊氏為了自家孩子快要吵起來了,大傢伙都尷尬地愣在原地。
姜氏見狀,連湊到林氏和楊氏身邊,小聲道,「大嫂,二嫂,快別說了,旁人都看着呢,回頭爹娘要是知道了,怕是又得挨罵,趕緊帶小雪回房,擦點燙傷藥才要緊,再怎麼樣,小雪的傷最重要。」
在姜氏的勸說和提醒下,林氏這才壓制住心底的怒火,抱着裴玉雪就趕緊往裏走,楊氏也擔心,拉着裴湘湘也連跟在林氏後面,想去看看情況,不過姜氏卻一把拽住楊氏,開口道,「二嫂,你還是別去了,大嫂的性子你也知道,回頭看到你,指不定又要發火,要是吵起來了,大家都不好看,到時候二嫂要在爹娘跟前交代可不容易。」
姜氏說出這番話,讓裴湘湘着實有些意外,就她以前的性子,可不會為楊氏考慮半分,而且她說這話的時候,還真看不出什麼做戲的成分,這讓裴湘湘更是驚訝。
不過,裴湘湘也來不及去深思,姜氏說的這些確實是實話,裴湘湘也連拽了拽楊氏,小聲道,「娘,咱們還是先別進去了,等大伯母消消氣,咱們再去吧。」
「就是,湘湘說得沒錯,大嫂也是關心則亂,所以才會誤會湘湘,等過了今晚,明兒說不準大嫂就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在姜氏和裴湘湘的勸說下,楊氏最終是沒有跟過去,只是看着裴湘湘嘆息一聲,姜氏看楊氏皺着眉頭,出聲道,「二嫂,你也別着急,我過去看看小雪,回頭再跟你說說。」
「行,那勞煩你了。」楊氏一臉謝意,姜氏連擺手道,「咱們一家人,哪裏用得上說謝啊,二嫂和湘湘先歇會,我去去就來。」
目送着姜氏離開的背影,裴湘湘心底忍不住犯嘀咕,她不知道姜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而且還處處為楊氏跟她着想,這變化還真是反常,可看楊氏的反應,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姜氏的變化,裴湘湘忍不住開口道,「娘,你有沒有覺得四嬸跟以前不一樣,有些怪怪的啊。」
楊氏細想了一下,然後一臉迷茫地看着裴湘湘,問道,「她哪裏怪了?沒看出來啊。」
聽到楊氏這回答,裴湘湘也不覺得意外,楊氏的反應向來慢,她也不打算說破,只好轉移話題道,「娘,晚上我能不能去秀娥家睡?」
一想到屋外就是一個靈棚,裴湘湘還真有些不敢睡,雖然沒什麼,可現在裴家的氣氛讓人難以入眠,而且晚上道場先生也是輪班,幾乎整晚都有人在吹拉彈唱,敲鑼打鼓的,着實睡不安穩。楊氏想着裴湘湘正是愛睡覺的年齡,她一個大人都有些熬不住,何況是小孩,心底也是有些心疼她,因此也沒拒絕,直說等晚上結束了,讓裴永平送她去秀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