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蕭統領失蹤一事定和慶王脫不了干係,」王子愷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堅信之色,他繼續說道,「那日在回太子府的路上,只有慶王的車駕經過。」
太子殿下吃驚了一下,他注視着殿上的兩人,淡淡問道,「流雲,你怎麼看此事?」
先有蕭逸徹查畫像之事,然後則是蘇鉞等人遇害,同一時間,蕭逸在返回太子府途中不知所蹤。加上身上紫龍密奏遺失,和慶王自行奏請就藩一事,使得百里流雲不得不將整件事聯繫起來。
「或許真和慶王有關。」百里流雲轉過頭看了一眼王子愷,他雙手握拳繼續稟報道,「或許是蕭逸拿到了蘇鉞等人的供詞,才引來此禍。」
太子殿下坐回到軟塌之上,他愈發想到的是慶王。但即使懷疑是慶王,他若沒有證據,則不能派出錦衣衛前去搜查。他雙目透着異樣的神色,緊緊注視着百里流雲,冷哼一聲,「既然目前沒有證據證明是慶王所為,那我就先見見寧無極,他不是要與慶王一同前往臨江嗎?」
「殿下,若慶王有異動,還是早做準備為妥。」王子愷心中雖然有些害怕,畢竟蕭逸身為影風衛統領都神奇失蹤,若他不做好自保恐步其後塵。他躬身請命道,「殿下,不如先以保護為名,將慶王府...」
「不妥!」王子愷話還沒說完,便被百里流雲打斷,他臉色一肅,提醒道,「若此刻將慶王府圍起來,定會引起陛下的注意,還會打草驚蛇。」
「那百里大人有何高見?」王子愷反問道,兩人就此僵持不下,爭得面紅耳赤。
過了一會,太子殿下乾咳了一聲,右手放在嘴前,又咳了數聲。「你...你們這樣打算爭吵到何時?」他身後的老奴急忙呈上一盤寒冰,放在御案旁,太子殿下右手伸了過去,放在寒冰中,長吁一口氣,面色輕鬆了許多。
「殿下,末將此法可以給慶王一個驚醒,也讓朝臣們知道,慶王不再受殿下庇佑。這樣一來,自有人會替我們對付他。」王子愷嘴角露出一絲邪笑,他雙手握拳請命道。
太子殿下將手從寒冰中緩緩拿出來,一臉微笑,沉聲道,「你是想說,其他藩王見慶王失勢之後,就會向他下手?這不失為一種辦法,讓他安然去就藩。此事,我還需和寧無極商量一番,再做定奪。」
「是,末將領命。」
王子愷起身之後,拱了下手,正欲退出大殿。卻被殿上的太子喊住。「蕭逸既然無從找尋,影風衛統領一職就由你先暫代吧。」太子殿下將手貼在胸前,十分舒適的深呼吸了一下。
「末將遵命。那慶王府之事?」王子愷停下腳步,重提此事。
太子殿下忽然任命王子愷為影風衛統領,心中還是贊成他對慶王府有所行動,畢竟影風衛是太子府的暗衛。若無法動用金陵的兵馬,可先用影風衛在暗中觀察亦是無妨。
百里流雲聳了下肩膀,臉色有些暗淡,他見勸阻無效,只得提醒道,「若王將軍派影風衛暗中行事,一定得是些武功高強之人。」
「這個自是不用你來提醒。」王子愷一甩手,徑直出了殿去。
「殿下,」百里流雲一臉擔憂,他心裏清楚,若這一系列之事都是慶王所為,那他府邸中定是暗藏了不少江湖高手,僅憑暗衛那點本事根本起不到半點作用,還不如趕快將其送到封地,由地方駐軍看管起來最為妥當。
「好了,本宮知道了,你先行退下吧。」太子殿下一臉怨恨地揮了下手,他轉身走下軟塌,從屏風後面走向偏殿。
百里流雲無奈的搖了搖頭,恭敬的退出大殿。
......
月色籠罩下的莫愁湖,甚為寂靜,只有些許魚蝦游弋的聲音。明月苑的竹林下,虹影老人雖沒有服下蠱蟲解藥,但在柳天江注入的內力下勉強的盤坐在鐵籠之中。那張乾癟的方臉滿是鬍渣,粗厚的眉毛如一片枯萎的白紙粘在眼睛上方。
「你還是不肯說?」虹影老人聲音異常嘶啞,鐵籠外面,柳天江正端坐在竹椅上,抬頭仰望着沒有半點星光的夜空。
「你想讓我說什麼?」柳天江故意裝作沒有聽懂,淡淡地回了一句。
虹影老人連咳數聲,追問道,「就是你口中的那人,你真不知道?」他心裏清楚,若此時得不到蠱蟲解藥,自己恐怕很難熬過今天晚上。
柳天江將目光移向鐵籠,沉默了片刻,嘴角微動,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冷冷地注視着虹影老人,厲聲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們莊主在哪裏?」
「你們莊主?」虹影老人盯了他片刻,始終想不起來面前這個男子口中所說的莊主是誰,鬼魅反問道。
「對!」柳天江以為面前的老者懂得他說的是什麼,多年前,無劍山莊莊主失蹤,引起柳天江在內的多名長老震驚,他們遍尋大江南北而不得,直到聽聞南疆有一種秘術可以使人起死回生,但南疆瘴毒過盛,他們又無天香樓的驅毒之藥,只能作罷。
「你們是誰,我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你們莊主在哪裏?」鬼魅一臉苦笑,他緩緩放下雙手,稍稍整理了下自己那凌亂的長髮,對面的中年男子正用奇怪的眼神注視着他。
「少裝蒜!」柳天江憤然起身,快步來到鐵籠前,用力拍了一下精鋼鐵柱,一道渾厚的內力湧入鐵籠之中,震得鬼魅全身晃動,雙耳聵鳴。
「之前那個年輕小伙,就是抓我回來的那人,不是你們的莊主嗎?」鬼魅強忍着這一道強大的內勁之力,嘴角吐出一絲血跡,慘笑道。
「少裝傻,你知道我問的是誰。」柳天江再次舉起右掌,掌中一道強大的內勁氣息不斷聚集,他雙目露出一絲殺意,冷冷地說道。
「你是指他?」鬼魅雙目充滿恐懼,他雖是蠻王座下三鬼。但功法、膽識卻和常人一般,不然也不會被曹昊天三言兩語就哄騙到長風客棧中去威脅錢萬三。他白日裝作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只不過是想等鬼影他們來救自己,不曾想半日過去,毫無蹤跡。
「誰?」柳天江仿佛看到一點希望,將手停在半空,欣喜的問道。
「十年前,確實有一個人來過南疆,不過....」鬼魅想起自己初到南疆之時,見到一名男子似乎和昨夜抓他前來的少年有些神似,方才仔細打量了一番身前的柳天江,想起那男子與面前的人服飾甚為相近。他吃力的回想道。
「不過什麼?快說!」柳天江將聲音壓得極低,半蹲在鐵籠前,揮手示意牢籠四周的弟子退下。
待白衣弟子紛紛退出竹林,鬼魅乾咳一聲,嘆了一口氣,輕聲道,「那人早就離開南疆。」
「離開?去哪了?」方才一臉喜悅的柳天江,整張臉瞬間僵硬在那裏,一臉怒色緊緊盯着牢籠中的虹影老頭,手緊緊握拳發出響聲。
「這,我怎麼知道?」鬼魅拍了下精鋼鐵柱,哈哈大笑道。
「你敢耍我」柳天江一掌甩過去,一道勁風直接將精鋼鐵柱震歪,掌風直接拍在鬼魅臉上,半張臉瞬間鼓了起來,原本乾癟粗糙的臉頰,瞬間多了血色之光。「他會不會被你們留在南疆了?你最好給我說實話。」
「實話?....哈哈,老夫已是將死之人,害怕....」鬼魅擦拭掉嘴角的血漬,冷哼一聲,然後完全不理會柳天江,整個人躺在地上,雙目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