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仙傳 第1章 破石頭
炊煙裊裊，這是一個寧靜的小山村。
「你們怎麼打人？」一聲焦急的怒喝，打破了山村的寧靜。
這是一個滿臉風霜之色的老人，拉着一個年約五六歲的小女孩，護在了身後，正憤怒地瞪着他眼前的幾個青年。
「哼！老東西，這山參我們少爺買了！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不知道我們身份地位嗎？竟然敢不賣！打死你這個老東西！」一個裝扮得流里流氣的青年僕役，不以為意地大聲嚷嚷道，頗有幾分的威風，他身旁的幾人，更是放肆地大笑着，嘻嘻哈哈的，還不時伸出手來，要去揪那小女孩。
「不賣！這山參要拿來救爹爹的！」小女孩睜着含淚的一雙大眼睛，卻是勇敢地怒視對方，大聲說道。
「臭丫頭，找死！」青年僕役眼中凶光一閃，竟然拔出了一把彎刀，指向了這老實的爺孫二人。
「住手！」一個果斷而清晰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附近霧靄沉沉的山脈中，那陡峭山道上，忽然出現了一個青年，只見他身穿白衣，瀟灑飄逸，雖然相貌普通，一副溫和的樣子，卻又如同他背上的那柄長劍，隱隱暗藏着鋒利冷冽。
眾人不由得一驚。山道極為陡峭，佈滿荊棘，卻見青年閒庭信步，輕鬆無比地走了下來。
「哼！你是誰？敢來多管閒事！」幾個僕役，短暫的微微驚慌之後，又回復了囂張跋扈的樣子，有恃無恐道。
「我是蕭乾，北域門外門弟子，諸位，賣我一個面子可好。」眨眼之間，青年竟然就到了眾人面前，速度異常迅速，幾乎就是幾個瞬息之內的事情。來人點名身份，朝着爺孫對面的幾人開口道。
「切！我以為是誰，敢插手我們的事情！區區一個弟子罷了，你難道不認識我們馬大少爺嗎？外門第一高手馬一鳴！那什麼詞來着，一鳴驚人，對，一鳴驚人！沒事就走開吧！」青年僕役摸清來人的路數，得意洋洋道。
燃起絲絲希望的老者和小女孩，聽了這話，不禁臉色一黯，似乎，眼前要打抱不平的人，不是那些惡人的對手！
世代居住在北域山脈腳下的他們，對於修仙門派北域門也是常有耳聞，倒是略懂一二。
看着惡人那猖狂的模樣，他們又氣又急。
「馬一鳴？」來人一愣，微微一怔。
對於此人，蕭乾倒是知道的，鍊氣九段的修為，比自己要高，至於外門第一高手，這個就難說了。
僕役看蕭乾不說話，以為他被嚇住了，就要繼續動手。
「哼！放肆！」蕭乾驀然一聲冷哼，氣息驟然一變，如高聳的山峰，高山仰止，不見他的身形如何動作，只見一道白色的光華閃耀而出，巨大的靈氣風暴突然爆發，白色氣浪席捲一旁的山崖。
嘭嘭嘭，轟隆隆！
巨大的石崖，猛然炸開，石塊紛飛，橫掃那裏的植被，頓時一片狼藉，聲勢很是駭人。
幾個僕役大驚失色，驚叫起來，連連後退，腿腳都在發抖。
「馬一鳴雖然厲害，可是，還輪不到你們幾個扯虎皮做大旗！這樣胡作非為，我就代他教訓你們一下！」
蕭乾說完，數個氣團猛地朝幾個僕役擊去，嘭嘭作響，輕易就將他們擊倒在地。
這是至少鍊氣七段，暴氣的境界。
數個僕役倒在地上，不住地痛呼着，「好大的膽子，你你你，你等着！」他們或許是作威作福慣了，還在放着狠話。
「蕭師弟是吧！好大的威風！不過，我的人，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哪怕是我家的狗，都只有我可以打罵！」就在蕭乾準備開口讓他們離開的時候，不遠處，卻傳來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話。
一個臉色冷傲，帶着居高臨下眼神的冷漠青年，出現了。
他的身後，更是跟着兩個與蕭乾同樣着裝的青年，三人都帶着玩味之色，正以陰狠的冷笑，對着蕭乾。
蕭乾的神色微微一變，不由得凝重起來。
「馬師兄。」禮不可廢，名義上，對方就是自己的師兄，就算很囂張，蕭乾表面上也得客氣。
「不敢當呀！怎麼，蕭師弟是以為我們不在附近嗎？倒是要看看，你是要如何教訓我的人？」馬一鳴冷笑着，冷冷掃視了老者和小女孩一眼，不屑地冷哼一聲。
「大少爺，大少爺你要為我們做主呀！」幾個僕役眼見來了靠山，大救星，連忙呼喊起來。
「馬師兄，我等行事，總要講究一個理字，你的僕役，強買強賣，欺凌弱小，這不好吧。」蕭乾卻是不卑不亢地說道。
老者和小女孩有些緊張和不安，他們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蕭乾擺擺手阻止了。
「哼！蕭乾！你還真是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算老幾，竟然敢管我的事情！馬上給我的人賠禮道歉，此事就算完了，不然的話……哼！」馬一鳴卻是臉色一變，不再掩飾，露出猙獰的一面，毫不客氣地呵斥道。
「什麼？」蕭乾臉色一冷，先不論僕役有錯在先，自己堂堂鍊氣八段，竟然要向對方的狗腿子認錯，自己以後還如何立足？
「馬師兄，這是專門要與師弟過不去了？」蕭乾的手，已經抓住了背上的劍柄，想要戰，那就戰，自己可不是怕事的。
「哈哈哈！你算什麼？專門對付你？你沒那資格！」馬一鳴一愣，而後狂妄大笑，他身邊的人，自然也附和地嗤笑起來。
雙方一觸即發，就要動手。
「蕭師弟，聽我一句勸，你最好還是老實一點。馬師兄可是鍊氣九段高手，兵氣的境界，你呢，七段暴氣？八段貫氣？都不堪一擊！」馬一鳴身邊，兩個跟班，明顯也是外門的弟子，此刻，也假意勸解起來，言語中，卻是充滿了威脅之意。
「是呀！你看，這裏還有兩個可憐人呢！你要是輸了，那可沒關係，這兩個可憐的山民恐怕是可是要遭殃哦！」又一人，開口道。
蕭乾的神色不變，心中卻是泛起殺機。
他冷冷地盯住對方，七個人，一個個都是囂張之極的樣子，果然是如出一脈，什麼樣的人，才會跟什麼樣的人在一起。
蕭乾看了一旁的爺孫倆，我不殺人，萬一人卻因我而死，這是萬萬不可的，自己的良心不安！
「我的耐心不多了！」馬一鳴冷笑。
「那是不可能的！最多，踏着我的屍體過去！」蕭乾卻是斷然拒絕，他抽出了長劍，寒光閃閃，冷氣逼人。
他的威脅，倒是令對面的人微微愕然。
此時，離那場恐怖的隕石流襲擊這個世界，已經過去萬年了。曾經繁華燦爛的修真界，在那場巨大而未知的可怕隕石災難之中，遭受了沉重的打擊，修真者尤其是高階的修真強者，死傷殆盡。
世間靈氣變得稀薄，加上傳承突然斷絕，所以，在當世，明面上最強的修真者，竟然只有區區紫府階段，僅僅比蕭乾高三個大境界。而萬年以前，像蕭乾馬一鳴這些鍊氣期，甚至都不算修真者！
因而，自從這場隕石流之後，每一個修行的人，都是寶貴的。
任何一個弟子，哪怕是外門弟子，其死亡都會被核實一番。
「哦！很好！你以為我不敢？」大概是很久沒有人敢與他正面敵對了，尤其是實力不如他的外門弟子，馬一鳴怒極而笑，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了殺機。只要做得乾淨，又有何妨？規則是為弱者制定的。
看起來，一場血戰在所難免，蕭乾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不過，這時候，附近，卻是又出現了兩個不速之客，而且，身上的氣息，與蕭乾和馬一鳴等人完全不同，更為的強橫和內斂。「步入築基期的內門弟子！」幾人悚然一驚。
「你們在這幹什麼，你們外門的山脈試煉，似乎在今天就結束了！」其中一人隨意道，他們身影竟然絲毫不停留，霎時之間，就這樣一划而過，看來，只是路過的。
「師兄，很快就到外門一年一度的小比了！到時候……」馬一鳴身邊，一人故意大聲道，既然有了內門的目擊者，為了不留下明顯把柄，此時已經不適合動手了，但是，往後的機會，可是多得很！
馬一鳴冷酷一笑，「你必死無疑，老頭，你們等着給這傢伙收屍吧！我們走！」他們狠狠地盯着蕭乾，紛紛轉身離去了。
蕭乾一動不動，冷冷注視着這群傢伙。
「少俠，多謝了！只是……」老者連忙道謝，卻是嘆了一口氣，很是擔心。
「哼！壞人！」小女孩朝馬一鳴離開的方向道，「多謝哥哥！」她又轉向蕭乾，開口道謝。
蕭乾微微點頭，總覺得，對眼前的小女孩有着很熟悉的感覺，可愛乖巧，不像是山野長大的孩子，他沉吟一下，似乎在哪裏見過，似曾相識卻又真的並不認識。「也許，自己多慮了吧！」蕭乾驀然啞然。
「大哥哥，你好厲害，打跑了壞人，請你救救爹爹吧！」突然，小女孩跪了下來，帶着哭腔朝蕭乾道。
「啊？」蕭乾還沉浸在那種似有似無的怪異感覺之中，聞言微微一驚。
「快起來！」他連忙去扶起了小女孩，目光看向了老者，投去詢問的神色。
「少俠息怒！這孩子的父親，是山中的樵夫，不幸前些日子摔斷了腿，加上之前的怪傷，臥病在床呢。小婷，快起來。」老者又嘆了一口氣，道。
「無妨，那就去看看吧！」蕭乾微微一沉吟，隨即點了點頭。
兩人大喜，連忙指了指遠處的一座普通石屋，「就在那裏。」
老人在前方帶路，小女孩卻是跟在一旁，雙目之中，滿是好奇之色，不時地盯着蕭乾。
「大哥哥，謝謝你，這個，送給你，它可是我的寶貝。」小女孩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忽然掏出了一塊黑漆漆的石頭，遞給了蕭乾。
「哈哈！不用，放心好了，大哥哥說到做到，一定會幫你的。」蕭乾一愣，不由得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
看樣子，小女孩是在擔心自己會不會用心幫助她父親吧！
他又瞄了瞄她手上的那塊「寶貝」，分明就是一塊不起眼的破石頭，心中莞爾，不禁再度一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總是有着稀奇古怪的想法，一塊石頭就能當寶。
小婷聽了，卻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蕭乾再度一愣，卻忽然回憶起了一些過去的時光，「好，哥哥就收下了！這是小婷的寶貝禮物，哥哥一定會收好的。」他不願意傷害了一個小孩子的幼小純潔心靈，連忙開口道。
「真的！太好了！」小婷一樂，開心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遞過來那塊黑漆漆的石頭，視若珍寶的樣子。
蕭乾心中不以為意，卻也是認真接過這塊寸許的石頭，黑漆漆，並沒什麼異常，入手，坑坑窪窪的，石頭表面像是佈滿了無數的裂痕，又像是被烈火焚燒灼煉過後的樣子。有些沉重，卻也沒超出他的預料之外。
說到底，還是一塊普通的破石頭。
「好了！我收下了！」蕭乾認真道，仔細地放入了懷中。
「嗯！」小婷滿意地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