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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澤舟站在跆拳道館大廳的中央,他面前是一群正在伸胳膊踢腿的女孩子。好多人都在悄悄看他。可他若有所思地抱着肘目視前方,並未察覺。
白色的跆拳道服由他穿着,不僅更乾淨亮眼些,也更周正合身。
黑色的腰帶完美的分割出黃金比例的身材,他光是不動站着,就是一道風景線。
他身後有人走過來了,言澤舟在那人按住他肩膀之前,已經轉了身。警惕之高,動作之靈敏,讓人咋舌償。
傅殷笑了:「是我。」
「傅老。攖」
傅殷還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你最近這幾天來得比較頻繁啊。」
「我休假了。」
「休假?」
言澤舟知道瞞不過傅老,又解釋一句:「是停職調查,不過,對我來說都一樣。」
傅殷瞭然地點點頭:「是因為借槍的那件事吧。」
「是。」
「當時你聽我的,讓我出面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多枝節了。」
言澤舟勾唇:「我並不後悔。」
「是因為上次和你一起的那個姑娘?」
「嗯。」
「你這麼義無反顧地為她,是愛上她了嗎?」
言澤舟看了傅老一眼。
傅殷觸到他深深的目光,自己反省起來:「我是不是管太多了?」
「不是。」言澤舟收回目光,「我的確很愛她。」
傅殷不再多言。
兩個男人並排站了一會兒,那身影映在鏡面里,同樣是如樹般挺拔高大,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有沒有想過,如果不做檢察官,還想做什麼?」傅殷冷不丁地問。
「從沒有想過。」
言澤舟這答案倒也沒有讓傅殷太意外。
「這幾天被停職了也沒有想過?」
「事情總會解決的,我不會永遠被停職。」言澤舟淡然。
「你能這麼想挺好的。」傅殷又拍了拍言澤舟的肩膀,他似乎很喜歡對他做這個動作:「但是孩子啊。人生不該被束縛在一個框架里,有時候,也該為自己留條後路。」
言澤舟一時猜不透傅殷是什麼意思,他默然以對。
「好了。」傅殷對他揮揮手:「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你有空就來找我,我幫不了你什麼,但還能找些新鮮事替你打發時間。」
言澤舟笑着應聲:「好。」
傅殷往門口去了,那裏有輛豪車在等着他,他匆促地看了看表,眉頭緊鎖。
門童替他打開了門,他快速地坐了進去。
「傅老最近又頭疼了。」盛老師的聲音傳了過來,緊接着,他的人也跟了過來:「傅老那寶貝兒子,前段時間闖了個大禍,這次,怕是傅老再有權勢,他也得吃幾年牢飯以安民心和輿/論啊。」
「怎麼了?」
「你沒聽說吶,傅博他醉酒後強jian了一個女明星。」
言澤舟蹙眉。
「那女明星現在要告傅博,這事都鬧得沸沸揚揚了。每天八卦娛樂的頭條都在播報這件事的進度呢。那女明星的粉絲們,每天都在微博上口誅筆伐的,一邊喊着要傅博付出代價,一邊要嚷嚷着警方嚴懲不貸。這曝了光,傅老都難打點啦!」
言澤舟不做任何評論。
常在河邊走,難有不濕鞋。
他早就知道,傅博這個人,早晚都得捅婁子,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不堪入耳的醜聞。
既然打點不好,讓他受點教訓長點記性,那也是好的。
正想着,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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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澤舟對盛老師點了點頭,拿着手機走到了門口。
屋裏一眾姑娘的視線都隨着他,可他的目光卻落在屏幕的來電顯示上。
愛人。
是可安的電話。
他接起來。
「餵。」
「你在哪兒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信號不好,他覺得她的聲音有點茫然若失。
他說了自己的位置,又問:「你在哪裏?」
「我就在這附近,你等等,我馬上過來。」
電話就這樣被掐斷了。
言澤舟站在原地等着,不一會兒,有輛車遠遠地開近了,是她的車。
門口車位多,她快速地一停,佔了兩個車位也沒管,只是急匆匆地推門下車朝他跑過來,好像有天大的事情需要和他確認。
可真的站到了他面前,她又一言不發。
「怎麼了?」言澤舟替她揉順了剛才被風撥亂的長髮。
「你怎麼在這裏?」
「你忘了我是這裏的老師?」
「記得。」她看着他的眼睛:「我還記得你是兼職老師,兼職老師不用一整天都在這裏待着。」
言澤舟笑了:「你怎麼知道我一整天都在這裏?」
「我……」可安頓了頓,「我對你有感應行不行?」
「行。」他接受的比想像容易。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一整天都在這裏?」
「我休假了。」
「你騙人。」可安一語戳穿,戳穿地同時沒好氣地捶他一拳:「你怎麼總是騙人?」
他收住了她的拳頭:「現在法治社會,你可別隨便給人安罪名啊。」
她眸光閃爍,並不同他耍嘴皮子逗樂,直截了當地說:「我今天去過檢察院了。」
言澤舟瞬時明了。
「你別聽羅東生給你添油加醋的,事情沒有那麼嚴重。」
「那怎麼會被停職調查呢?」
「只是走個流程。」他輕描淡寫的:「很快就可以復職了。」
「真的嗎?」
「真的。」
可安微微鬆了口氣,轉瞬又不樂意:「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能不告訴我呢?」
「不想你瞎擔心。」
「都是為了救我,對不起,我總是……」
言澤舟吻住了她的唇,覆蓋了她的話音。
「你忘了我昨天的話?」
「什麼?」
「一切不以肉償為代價的道歉和道謝,我都不接受。」他正兒八經地重複着。
可安眨眨眼:「那今晚好了。今晚把昨天欠下的帳,一起補給你。」
「好大的海口。」
她攀住他的脖子,用下巴蹭着他的下頷,柔媚低語:「不信你試試。」
「別討饒。」
「不會。」
「別求我放過你。」
「誰求誰還不一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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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
他們就像是兩個千里跋涉的趕路人,累了停,歇好了又繼續。
可安最後累倒在他臂彎里沉沉睡去。
到底,還是輸了。
一覺醒來,她還在言澤舟懷裏。
這個男人就算睡着了,也還緊緊地擁着她。她不敢亂動,只是伸手去摸他下巴上躥出來的胡茬。
真硬,和他一樣。
她微小的動靜還是把他給吵醒了。
「早。」他說。
「早。」
可安羞赧,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沉穩的心跳。
「餓不餓?」他問。
「不餓。」
「急着去上班嗎?」
「不急。」
他一個翻身把她壓住了。
「那就把昨晚的帳再算算清楚。」
「……」
又是一場戰鬥,你來我往,情意綿綿。
等到結束時,她再次筋疲力盡,而他仍然精力旺盛,好像還能繼續攪弄風雲。
「我餓了。」可安舉白旗投降。
言澤舟披了外套下樓去給她做吃的。
她又眯了一會兒,才起來。
她的衣服都在他的更衣室里,前幾天拖來了行李箱,都還沒有來得及整理。
可安赤着腳走進言澤舟的更衣室。
他的衣帽間透着濃濃的軍旅范兒,乾乾淨淨,整整齊齊,一絲不苟到就多了她一個行李箱也覺得礙眼。
玻璃台的第一個抽屜,有他的手錶,皮帶,還有勳章。
那些,都是他用生命和赫赫戰功換回來的勳章,他身上的傷疤都替他記得,這一切來得有多不容易。
只是別人都喜歡把榮譽掛在最顯眼的地方,而他,卻把這些當成可有可無的飾品,放在如此不起眼的角落。
這男人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可越琢磨,越喜歡。
言澤舟的檢察官制服,掛在最顯眼的位置。
就簡簡單單掛着,也帶着一種不可名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