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廣平總因為涉嫌行賄、非法集資被抓了。
這個消息,一天之內傳遍了整個海城。
可安是在開會前看到的這條新聞,當時徐宮堯和寧稼孟那群人都在她身邊,她看着電子屏幕上灰頭土臉的平德海,驚得無言以對。
昨晚,言澤舟在她那裏吃飯的時候,如此隨意地提了一嘴,她還以為他是開玩笑的。
哪知,他真的像個超人一樣,替她解決了最頭痛的隱患。
可安悄悄地看了徐宮堯一眼。
徐宮堯神色很平靜,不知道心裏是不是也如同她一樣,千斤大石落了地。
開完會之後,寧稼孟第一個衝出會議室。他邊走邊打着電話,看起來很不安。也是,在這之前,寧稼孟與南廣平總是出了名的交好,誰知道這千絲萬縷的利益網收攏起來時,他會不會也在其中。
「徐特助,我開始相信,惡人終有天收。」可安笑着。
「寧總的意思是,言檢是寧總的天?」徐宮堯順着可安的話,自然地往下接。
「你胡說什麼呢?」可安白了他一眼,臉不由的紅了。
徐宮堯笑了。
「這次,言檢幫了我大忙。」
「懲奸除惡,那本就是他應該做的。」
「替我謝謝他。」
「為什麼要我替你謝謝他,你自己去謝唄。」
「寧總見言檢的機會,多過我。」
可安的臉更紅了,伶牙俐齒如她,竟也一時接不上話。
「我們,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她垂了垂頭,臉上的光彩暗了幾分:「你知道,我眼前的路又遠又長,我現在並不想把心思放在兒女私情上。」
「有人陪你一起走,不是更好?」
可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有你這個好戰友並肩作戰嘛!」
徐宮堯幽深的眸間,浮了一層光。
她坦然的,讓他看不到一絲的希望。
「是,無論怎麼樣,你還有我。」他也讓自己笑得自然坦蕩。
可安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好了,你先去忙吧。盯着南廣那邊,一旦有任何新動向,我們就出手。」
她躍躍欲試的樣子充滿了鬥志,徐宮堯感覺到了生機和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欣喜。
是的,這次,是他們翻身的極好機會。
和徐宮堯分開之後,可安去了下一個會議地點。現在,她每天的日常就是開會看文件,從前能避就避,現在她卻必須逼着自己去和現實握手言和。
再不喜歡,也要甘之如飴。
接下來,是每周一次的董事例會。
可安剛走到會議室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的聊天聲。
「萬萬沒想到,那位不可一世的平總,也會落到這步田地啊。」
今天,最熱的話題,無疑就是南廣平總被抓的新聞了。
「連這條粗壯的利益線都敢下手去斬,那位姓言的檢察官到底什麼來頭?」
「什麼來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兩年在他手上栽跟頭的都是些背景雄厚的高官富商。這膽識,也是沒誰了。」
「你們以為這個言澤舟憑什麼招搖成這樣還沒人敢動他。他呀,上頭有人罩着呢。」有人忽然插嘴。
「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過來,可安的腳步也停住了。
「是傅殷傅老。」
?
傅殷這個名字,可安早幾年就在哥哥寧容成那裏聽說過。
這個人,表面是海城著名的房地產商,但實則商途極廣。他資產雄厚,黑白兩道說話也頗具分量,但為人卻十分神秘低調,幾乎從不在公眾場合露面。
「天吶,原來是傅老。」
「傅老的人,哪怕大鬧天宮,也沒有人敢說個不字啊。」
「那這個言澤舟和傅老是怎麼認識的啊?」
「聽說言澤舟救過傅老。」
「難怪了……」
可安的心忽上忽下的。言澤舟和傅殷這樣的人物有交情,這着實讓她吃驚。但是,現在聽到了這樣的解釋,她頓時又覺得合情合理。
言澤舟這樣把見義勇為當成家常便飯的人,一不小心在路上救了誰都是有可能的。
他的人脈,來自於他的善良和正義。
他的一切,磊落光明。
他是她的英雄,也是別人的英雄。
會議結束之後,天都黑了。
公司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徐宮堯還在加班。
可安下樓,還未往停車場的方向去,就看到了言澤舟的車停在寧氏大廈前的廣場上。他立在車頭,眼底倒映着一片錦繡華光。
「你怎麼在這裏?」可安朝他走過去。
「等你下班。」
「等我下班?」可安詫異,她摸出自己的小鏡子照了照:「言澤舟,最近我變美了嗎?你為什麼對我這麼殷切?」
言澤舟抬腕看了看表。
「一個小時四十分鐘,不知道這樣的誠意,足不足以邀請美人一起吃個晚餐?」他把「美」字咬的特別重。
「讓你等了這麼久,那我慚愧啊。」可安嘴角一揚,眉梢間帶着小小的虛榮與得意。
言澤舟伸手,按着她手裏的鏡子往上一提。
「你自己看看鏡子裏這張臉,我怎麼看不到半點慚愧?」
「呸!」可安伸手去打他。
言澤舟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上車。」
「給我個和你一起吃飯的理由。」可安脫開了他的手,站在原地不動。
言澤舟一挑眉。
「壞人都抓起來了,難道不應該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
可安恍然:「說起這個,徐宮堯說要謝謝你呢。他還在公司,不如我去把他叫下來,我們三個一起慶祝一下吧。」
她說着,摸到了自己的手機。
言澤舟一把奪下可安的手機,塞回她的包里。他黑着臉,不由分說地攬住了可安的肩膀,將她塞到了他的車裏。
「我和徐宮堯,改天再約時間。」
「今晚不是正好嗎?」
「今晚我和你正好。」
「……」
?
他們最近的狀態,好像一對老夫老妻,白天各忙各的,飯點時卻經常坐在一起。
可安看着言澤舟坐在自己的對面,從容地擱落了筷子,抿了一口茶。她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了這樣奇怪的念頭。
而這奇怪的念頭,在這溫馨的氛圍里,細細追究,也不突兀。
「吃飽了嗎?」言澤舟問她。
「吃飽了。」她咧嘴一笑。
言澤舟盯着她,忽然抽了一張紙,俯過身來,替她擦了擦嘴角。
可安臉一紅,慌忙用自己的手去擋住嘴角。
「髒了嗎?」她不好意思地問。
「沒有。」
「那你擦什麼擦?」
「逗你玩。」他眼裏湧出笑意。
可安沒好氣地拂開了他的手。
「走,那帶你去動一動。」
可安還沒反應過來,言澤舟已經站了起來。
她匆匆跟着他。
「去哪兒啊?」
「去了就知道了。」
他結了賬,把她帶回車裏。
車子一路往北,直到眼前出現一家跆拳道館,他才停下來。
「大晚上的,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可安賴在車上。
言澤舟先下了車,他繞過車頭,把副駕駛座的門拉開,順勢鬆了她的安全帶。
「進去練練手。」
「我練這個有什麼用?」
「下次再有人欺負你,就不用等別人來救了。」他語調沐風,帶着一絲調侃一絲鄭重。
可安心口又暖又酸。
言澤舟趁她出神的空檔,把她抓下了車。
跆拳道館寬敞明亮,設施完備。
可安一進門就看到了很多小孩子,他們一個個都穿着白色的跆拳道服,兩兩結對,或踢腿或擒拿,練得熱火朝天。
「你什麼意思?竟然讓我和小孩子一起練?」可安一把擒住了言澤舟的衣袖,壓低了聲調質問他。
「你未必比這些孩子強。」他淡淡的。
「你看不起我!」
「我看得起你才帶你來這裏的,我要看不起你,我剛才直接帶你去隔壁。」
可安無語凝噎。
隔壁是個體育場,她剛才經過的時候看到,裏面有很多老年人在學廣場舞。
言澤舟顯然是早有計劃的,他不僅準備了自己的衣服,連可安的也一起準備了。
可安換好了衣服,在鏡子前轉了個身。這衣服,竟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合適。
「你怎麼知道我穿什麼碼子的衣服?」可安有些興奮。
「猜的。」
「這你也能猜到?」
「你這乾癟如豌豆的身材,目測就是小號。」
「……」
當她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