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哥聽了嚇了一大跳:「啥?他還是個弱的?」
於果故意壓低嗓音:「你別說話,他現在的注意力在我身上,你說話把他吸引了你也得倒霉!鬼雖弱,但是卻是被那邊村頭上空的厲鬼凶氣給吸引過來了,也能獲得一小部分怨氣,所以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常哥大驚失色,嚇得臉色煞白,本想問「那咋辦」,但又及時忍住沒說,把話吞進肚裏。
於果其實真不知道怎麼驅鬼,好在他有懷舊情結,喜歡看一些很老的電影,上個世紀末的香港,流行過一陣驅鬼和殭屍片,其中以林正英為最正統的,於果看過不少這類片子,便學着林正英的手法,照貓畫虎照葫蘆畫瓢,開始貼身對阿狗進行壓制。
攻擊,都被於果輕描淡寫地化解。
正如搏擊一般,真正有實效的格鬥往往不具備觀賞性,而影視劇里令人眼花繚亂的炫舞動作其實是武術指導精心策劃的,為了滿足觀眾們日益增長的視覺效果要求。
因此,於果要想制服阿狗,一根手指就能戳死這傢伙,可為了讓更多的人看到非常震撼的特效大片效果,他不惜來回地做各種誇張但瀟灑美觀的動作,甚至圍着阿狗來回翻了幾個漂亮之極的跟斗,最終雙手連點阿狗腋下,好似武俠片裏的連環點穴手法,帥得一逼。
眾人此起彼伏地驚叫、讚嘆着,目不暇給,阿狗被連環點中,於果這才伸手摁住他的額頭:「給我滾出來!」
當然,阿狗並沒有被鬼附身,也就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冤魂冒出,可眾人見阿狗這麼可怕,而於果表演得又如此精彩,不可能不是真的在捉鬼,因此,很多人給自身心理暗示,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有森森鬼氣從阿狗的額頭裊裊而出,都不約而同地驚叫:「鬼出來了!」
這是群體效應,觀眾們心理上的細膩變化,被於果吃透了,並且如同順着海浪借力打力一般,玩得淋漓盡致。
接着,阿狗一下子癱倒在地,一動不動了。
而於果大喊一聲:「孽畜!叫你轉世你不聽,現在要打得你灰飛煙滅!」
說罷,他早已竭力在手掌中聚集了全身的力量,他這並不是初次嘗試,而是在來之前的幾天內都試驗過,果然,憑藉他不斷增長的體能,還真的做到了——巨大的力量被壓抑在極其微小的封閉性空間內,溫度急劇上升,驟然冒出一道火光,旋即一聲炸響。
這原理其實很簡單,但觀眾們只顧着去看倒地後不動彈的阿狗,卻沒仔細去看於果,而哪怕去看於果的一小部分人也明明看得清楚,於果手裏並沒有任何東西,怎麼會突然出現了火,又一聲炸雷呢?這如果還不是在驅鬼的話,那還能是什麼?
於果做完這一切,心想:「裝逼結束,收工了。」便雙手氣沉丹田,緩緩吐納,慢慢收功。
阿狗陡然一陣劇烈地咳嗽,吐了幾口口水,就睜開了眼,隨後一臉懵逼,四下看看,見無數目光都望着自己,就完全傻逼了:「操……操,你們看個鳥?我……我怎麼了?」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叫好聲不絕。
於果雙手抱拳:「僥倖、僥倖!我這是第一次驅怨氣這麼重的鬼,能成功真是幸運!好了,謝謝大家!那我走了!」
常哥如夢初醒,突然快速跑過來,一下子攔住,也學着於果雙手抱拳:「大師!你……你先別走!我……我有一事相求!」
於果心道:「你這不學無術的地痞也開始拽古文了。」臉上卻慈眉善目:「你放心,他沒事了,那鬼死了。你們幾個啊,我實話實說,愛晚上出來活動,這不好。這邊鬼氣很重,而且不斷聚集凶氣,等爆發的那一天,是要死人的,而且恐怕不止一個人!」
常哥等人大驚:「那咋辦?」
於果嘆了口氣:「沒別的辦法,你們要麼晚上就在家睡覺別出去,要麼就直接搬走!咱們有緣,就算是萍水相逢,也算相識一場,切記切記!」
常哥哭喪着臉說:「我們都是大姜家村的村民,哪能說走就走?大師,你說的那個方向,就是俺們村!既然俺們村頭上有厲鬼作祟,那你幫我們除了唄!」
於果故意裝作一臉鐵青:「你們開什麼玩笑!你們那村頭上的那鬼,屬於厲鬼中的厲鬼,百年不遇的罕見產物,可以說已經修成邪魔了,別說我了,我師父都沒親眼見過,也是聽他師父也就是我師祖說的,這東西誰能除掉?它盯上誰了,誰就只能等死了!」
常哥等人驚恐萬狀,甚至裏面有個傢伙大哭起來:「我不想死啊!大師,救救我們吧!」
於果忙推開眾人:「不行不行,我一個外地人正好來旅遊而已,我能管到這一步就不錯了,關我屁事,我也要活命的……」說罷就要跑。
常哥大急:「別走!嗨!老七!長毛!把他給我抓起來!」
於果故作害怕:「什麼?你們這不是恩將仇報?」說罷就要作勢翻跟斗,可被七八個人死死地摁住。這前後也並不矛盾,能驅鬼,不見得能跟人斗,再說,七八個壯漢一起上,就算不是花拳繡腿,而是真的功夫高手,也一樣歇菜,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嘛!
常哥湊上前去,又急又怒:「我說,大師,這事兒也不怪我啊,我們老闆前幾天遇到鬼了,這幾天一直說能看見這鬼,正尋思為什麼它不下手呢,大師你剛才一說我才明白,敢情是在聚集凶氣等待爆發啊!這次你無論如何都得救救我們老闆!」
阿狗本來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等大家把他被鬼上身一事一說,也嚇得心有餘悸,便忙跟着幫腔:「就是啊,大師,你幫幫我們,不會虧待你的!我們這個村要拆遷,正打算賣個大價格呢!這一旦有鬼的事被傳出去,誰還敢買這裏的房子啊?說不定房地產商聽了以後也跑了!」
常哥也忙說:「大師,你幫我們的忙,那是雙贏,等驅鬼成功,我們老闆一高興了,最少也能給你十萬二十萬的!我們老闆可有錢了!他有礦的,最少幾千萬資產!」
於果一怔:「有礦?是煤礦嗎?」。
常哥點點頭:「是啊,是個小煤礦!」
於果嘆了口氣,一本正經地信口胡扯:「這鬼恐怕就是在這裏面誕生的吧?我看大姜家村上空黑氣森森的,雖然鬼有多種顏色的,紅白藍綠黑,本來也不稀奇,可我從沒見過這種黑,漆黑漆黑的,這也太反常了!聽你這麼一說,我能初步斷定,這鬼應該是在煤礦工作過!」
常哥一聽更信了:「大師,你看,你神機妙算,說得一點兒也不錯!這礦下還能不死人嗎?說不定還真是這裏面的鬼!你一定要幫幫我們!」他故意含糊其辭,沒有告訴於果,姜家五兄弟就是靠《盲井》的手段殺害無辜礦工,再訛詐礦主直至礦主被迫低價賣礦起家的。
於果十分為難:「我師父雖然說我在後輩里出類拔萃,是有驅鬼天賦的,但需要一步步歷練,比如像對付剛才那個附在阿狗身上的鬼,已經是十分危險了,再要我面對大姜家村那個厲鬼,我就沒命了!你老闆再有錢,我再貪財,我也總是生命第一吧?快鬆開我,不然我報警了!」
常哥聽到這裏,認定了只有他去驅鬼才能有微弱的希望,否則就只能絕望地等死了,便大手一揮:「弟兄們,別聽他的,把他帶走!帶到勇哥那裏!」
於果裝腔作勢地掙扎:「救命啊!放開我!你們這是讓我去送死!」
常哥反而如同政委一般反過來給他做思想工作:「大師,我這也是無奈之舉,全靠你了!雖然你也的確有死的危險,但萬一你要是佔了上風,把那鬼打死了呢?我們老闆肯定會給你一大筆酬勞的!你這不是就賺了嗎?」。
不由分說,把於果拐到角落裏,套上頭套,塞進一輛破舊的suv里,幾個人快速離開,前往大姜家村。
於果乾脆在裏面美美地睡了一覺,等醒過來,隱約覺得自己被抬了出來,放到地板上。隱約有人在激烈爭論:
「去你媽的,你多大歲數了還信這玩意兒?找來一個神棍騙子,自己智商低,還來忽悠我?」
「勇哥,確實你最近撞好兄弟了,這總是真的吧?」
「你媽逼!我撞鬼是真的不假,可你以為驅鬼的人有幾個是真的?」
「猛哥,這是真的,他真是一代大師!你聽我給你講……」
「……什麼?阿狗,長毛,老七……真有此事?我操他媽,哪有這麼巧?」
「真的,他們全都看見了,幾百個人都看見了,阿狗真的被好兄弟上身了……」
「帥哥,他是南方人,來這裏旅遊的,我看沒什麼破綻……」
「我他媽說了幾遍了,別你媽逼叫我帥哥!叫我帥星哥!……」
「先別廢話了,腸子,你把他頭套拿下來,真他媽地能睡!」
「剛哥,也許他是抓那個上阿狗身的好兄弟,累得要命,所以休息了……」
「別說沒用的!弄醒他!」
於果知道,這幫粗人說不定還會往自己臉上潑水,自己可不能受這樣的屈辱,還是趕快裝作醒過來卻兩眼一抹黑的樣子,十分驚恐:「怎麼了?這是哪兒?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