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果喝了口水,繼續說:「其實,苗總已經特別忍讓高總了,她對高總的愛,不敢說比第一任夫人強,但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為了這份愛,她做出了常人難以想像的讓步——高總不是喜歡新鮮的小姑娘嗎?不要緊,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就行。
「只要你真的依然以我為唯一的老婆,那麼那些花枝招展的女會員們,他要玩玩,那也無所謂。這話聽上去很難聽,而且我也不是在讚揚這種看似有原則但實則已無底線的忍讓。我只是想說,女人不容易,苗總作為一個女強人,自然更不容易,單說這份愛,是值得佩服的,但不值得尊重。
「因此,高總的***次數多也不要緊,苗總只要能維持住這段關係就行,只有高總和同一個女人鬼混的時間太久,苗總才出面管一管,提示他不要陷進去。
當然,壞處和好處,缺點和優點是可以相互轉換的。高總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喜新厭舊,但在這個特定的時間段反而成了優點,從來沒和誰假戲真做過,用不着幾次就會厭倦對方的身體,產生審美疲勞,覺得索然無味,轉而再尋找新的目標。
「可是這次呢,高總似乎有點不對勁,和這個叫方潔的女人交往得太過頻繁,甚至把原本一年內的計劃全部改變。要知道,婚介所正走向正軌,不再小打小鬧,一年內什麼時候做什麼事,都規劃得清清楚楚,頗有點大公司的風範。
「高總是買賣人,平時好色不假,但生意歸生意,生活是生活,分得很開,不然他也做不到這麼成功。因此,一向善於提前規劃的高總,居然為了一個陌生女人而突然改變了所有的計劃,那在苗總看來,就真有點方寸大亂了。
「故此,苗總覺得受到了潛在的威脅,要是再不及時處理,任其坐大,就真不妙了。所以,苗總先不動聲色地觀察了方潔一段時間,甚至和方潔聊了聊,這也沒什麼,就當是關心註冊會員的生活,但也沒發現什麼端倪。
「這讓苗總更覺得方潔不一般,也許是藏得太深,萬一在關鍵時刻突然拆自己的台,自己毫無準備,那可就任其宰割了。苗總這些年輔佐高總的婚介生意,又隨時警惕高總身邊的女人,什麼綠茶婊白蓮花見得多了,她絕不相信方潔是個單純的女孩,也絕不相信自己會被方潔擊敗。因此,苗總決定跟高總攤牌,明確聊聊方潔的事,看看高總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次苗總下了很大決心,因此當她看到高總聽完自己說話的表情很震驚時,心裏應該很失望,多半是會問高總:『看來你真動心了?我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防不住,該來的始終會來。』苗總,我這是東施效顰,你千萬別見笑。」
苗紅卻臉色蒼白地強笑說:「不錯,於先生,你簡直是人類學專家。你大概是通過我平時的說話方式作為參數,推斷我當時的表述吧?……基本上一模一樣。」
台下發出一陣此起彼伏的驚呼,童雅詩、路晨等人這才重新恢復了信心,感覺於果還是那麼不可思議,無論自己和他怎麼熟悉,他都能再度將自己的驚奇度刷出新高。
於果的手指點了點桌面,說:「苗總,你還是比較坦誠的。但是,看到你這麼失望的樣子,高總忍不住告訴你,自從有了你,他的心也收了,就算他到處風流瀟灑,但你的正牌夫人地位,永遠也不會變。
「人有千種萬種,荷爾蒙的問題,有人天生好色,控制不住,不見得是全是道德問題,我這麼說不是因為我贊同,而是一種冷酷客觀的寬容。對高總這麼抑制不住風流因子的男士來說,苗總你已經是他唯一的真愛了,他能在控制範圍內保證家裏紅旗不倒,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你當然,也深受感動,因為他怕你多想,終於說出了他對方潔很好的真實原因。你聽到了原因後,震驚得呆若木雞。同時,你也徹底明白高總為什麼會如此,並且十分理解和堅決予以支持,因為你知道,你也對方潔好,便是對高總本人好,這是等同的。說到這裏,是不是大家都糊塗了?沒啥,聽我繼續說。
「方潔也對苗總對自己態度的轉變十分不解,可這不是重點,她果然開始不斷相親本婚介所的最佳男性資源,挑來挑去挑花眼了,總是難以抉擇,終於找到個相對合適的,見了好幾次面,想要處一處,卻被高總立即否決,不允許再見面,說另外再找。方潔就傻眼了,完全不明白高總這麼做到底用意為何,管得也太寬了吧?
「高總卻明確告訴她,趁着她見了好幾次面的空檔,找人調查過這個她中意的男士,但發現此人私生活混亂,在自己的公司和很多女下屬不清不楚。方潔冷笑着反問:『那你不也一樣嗎?』高總啞口無言,但並沒有理屈詞窮,反而在一陣遲滯後義正辭嚴地怒喝道:『最起碼我沒有對你下手吧?』
「方潔也不知道高總哪根筋壞了,難道是突然大徹大悟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了?可高總沒有對自己下手,也是不爭的事實,儘管她不明白這其中真實的原因。而只有苗總才知道高總的秘密,她為了對高總的愛,也在默默而堅定地支持着。
「終於,經過幾次類似的干預,方潔簡直哭笑不得,覺得高總是在有意折騰自己,儘管苗總不斷地告訴方潔,高總都是為了她好,但已經做過小三的方潔,思想的開放程度也今非昔比了,反詰道:『我要找的是成功男人,至於到底對我有多忠貞,那都是相對的。難道不是所有的成功男人,都愛偷腥嗎?男人從來如此,也永遠如此!』
「苗總無言以對,畢竟自己的男人高總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可是高總卻大義凜然地說:『別人我不管,你也別管你苗大姐如何,我就管你!我必須讓你嫁給一個物質條件好,人品又好,還能真正對你好的三好男人!這是我的使命!這事兒我管定了,你說了不算!』」
說到這裏,掃視了一圈台下驚異萬分的表情,於果繼續說:「看來我講故事水平還行。好了,咱們的方潔當時莫名其妙,可還是被他這份執着感動,心裏也有點慚愧。
「我估計她暗想:『看來是我這麼清純的外形,讓他瞬間大徹大悟,覺得自己之前的人生很操蛋,從此重新做人,而且做一個高尚的人,他對我是純潔的愛,他的高尚就要從我身上先實現。我要是再拒絕他的好意,似乎也有點不近人情。也罷,他原本就是好色的人,可能同樣能看穿別的好色男人,無論對方隱藏得多麼深,也許這反而是一件好事。』」
方二嬸的表情十分古怪,甚至怪異地看了苗紅一眼,苗紅仿佛對她有些厭惡,偏過臉去,並不接住方二嬸的目光。
疙瘩湯上了,別人是盛到小碗裏喝,於果是捧起來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多口,說:「各位別像我這么喝,我的身體比你們健壯。這麼熱的東西會燙傷食道,引發癌變,對健康不利。」
路晨知道他有意扯東扯西,其實是在觀察當事人的表情,揣摩其內心動態,便也配合地說:「於大師看來不只是偵探,還是養生學專家啊。」
於果笑道:「還行吧,不敢稱專家,卻也小有心得。過去很窮,只顧為生活奔波而不顧健康,現在稍微有點閒錢了,就打算買點兒健康。苗總以前是主持人,要是沒遇到高總,一直做主持人的話,也許和我一起開個養生節目,一起主持,興許會很火,對吧,苗總?」
苗紅的態度終於徹底冷淡了下來,說:「於先生,你繼續說吧,不要像戲耍老鼠的貓一樣。」她現在也不稱呼於果為「您」了,因為這個人令她恐懼和憎惡。
於果又說:「終於,由於發現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那些富裕客戶紛紛投訴,質疑方潔是不是托兒,其實還真不是,但高總夫婦倆有口難辯。因此,苗總擬定了一個更好的計劃,來為方潔廣泛撒網——那就是將方潔打造成一個『心動滋味』婚介所的招牌,甚至打造成膠東相親界的明星。
「這事兒也得是幾年前了,那會兒相親還沒有這麼商業化,都是跳舞的老大媽,種地的老鄰居互相介紹,而高總早就看透並且吃透了這塊市場,並且形成了一定的壟斷,其他家崛起的時候,無非就是對『心動滋味』的模仿罷了,都只是捧哏的綠葉而已。
「高總聽了,也明白苗總的一片苦心,而且覺得這樣的確也是一舉多得,既能給方潔鋪平通向豪門的道路,也說不定能使其有了名氣,還有可能接拍廣告,甚至向真正的演員明星發展,也未可知。與此同時,也能給自己的婚介所帶來相當可觀的廣告收益,使自己的婚介所成為一枝獨秀的明星。
「果然,這麼一炒作,方潔還真火了,因為她本來底子就不差,又見識過權力和金錢,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不凡氣度。於是,那幾年,『心動滋味』婚介所舉辦的大中小型派對,幾乎都成了方潔個人的秀場,不單單老會員們都為了一睹芳澤,不惜大肆花錢,甚至新註冊會員暴增,只盼望能同一張桌上吃飯,哪怕是和很多人一起吃,只要方潔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