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峰聽到死契兩個字就是一愣,「娘……子……」
蕭玉蓮一皺眉,「張管家,麻煩你把這兩個字連起來說。我這麼年輕……你看不到嗎?」
張嘴就叫娘,而且「娘」字咬得這麼重,「子」字卻輕得像蚊子似的,容易叫人誤會。
張維峰沒想到家主會打趣他,臉上的疤痕抖了抖,問出了心裏的疑惑,「家主,」這回不叫娘子了,改口叫家主,「為何不能如在下這般簽定僱工協議,而是要簽死契?」
蕭玉蓮指了指桌上的改造車輛的圖紙,沉聲道,「這東西,乃是保密之物,若不簽訂死契,傳了出去,我找誰說理去?」
「呃……」張維峰無話了。
「張管家,你去跟你那幾位軍友說一聲,若是肯簽死契,那就去官府把明路過了,然後明天就可以搬來。若是不肯的話,你就去牙行買幾個能簽死契的匠人。這十兩金子你那去辦事吧。」
結果,張維峰出去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把事情給辦妥了。
拖家帶口和單身的漢子,一共是十一個人,都是他的老軍友,俱都簽了死契的。
舊宅大院一下人滿為患,熱鬧起來。
住處只得重新調整,就連蕭玉蓮娘三個都搬到了花房裏去住,將幾個丫鬟們安排到了上房,餘下的就妥善安置。
如此一來,重新蓋房就是來年的重中之重了!
匠人安置好了以後,就開始建造鐵匠爐,然後購買改造新車的材質。
這一忙活就是一個多月,只能終於在蕭玉蓮親自指導下,將改造好的新式馬車完成了。
這輛新車使用了現代的減震功能,從外表看不出新式車與原來的車輛有什麼不同,但是車廂里十分寬敞。不但有可以取暖的暖爐,而且屬於軟臥構造,人坐在裏面十分的舒服。
不僅如此,為了裝運花卉,在車廂靠裏層的地方,打造出幾個隔層,這樣,花卉就可以裝在這上面,既不佔地方,也保證花卉在運輸的過程中不會受損。
現在來到年根,正是出售花卉的最佳時機,蕭玉蓮與馮孝安,高易誠就決定這次進城。
這改造好的新車,裝了花卉,自然是坐不下那麼多人,高易誠便交了啞巴兒子高遠趕了自家的馬車坐人,而蕭玉蓮和小雋逸,喬氏,劉氏則坐在了自己的車上就出發了。
兩輛馬車經過村子,引得許多人都紅了眼,臉上掛滿了羨慕嫉妒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尤其是陰謀沒得逞的崔相山一家,見此光景,恨的是咬牙切齒,瞪着遠去的馬車,巴不得車翻了砸死他們才好。
詛咒了蕭玉蓮和馮孝安不得好死,回頭又想起離家出走的崔繼業,更是一通好罵,南北死人,他怎麼不死了呢?這個沒用的東西,連個女人都拿捏不住,還能指望他幹什麼?
若不是怕他將那秘密抖出去,崔相山真想再次掐死他……
哼……年根底下,天寒地滑的,最好蕭氏那賤人的車翻了砸死她,省得一提她心就堵得慌。
可惜啊,崔相山全家詛咒的蕭玉蓮,不但車沒翻,而且很順利抵到達了殷莊鄉。
「玉蓮,咱們這花怎麼賣?是零賣還是批出去?」坐在暖和的新車裏,喬氏渾身不但沒冷,反而還有暖意,心情自然也是格外的好,說話的聲音都帶着幾分甜蜜度。
蕭玉蓮挑起車簾朝外看了看,就見殷莊鄉的集市上來來往往擠滿了人,自家的車根本就靠不進裏邊,就吩咐趕車的張維峰,「先將車靠邊停下,我去集市上看看再說。」
張維峰依言將車停在了集市入口的邊上,蕭玉蓮和喬氏就跳下了,只留下劉氏看護着小雋逸和那些花。
只是,張維峰剛把車停下,就見遠處的集市上一陣騷動,接着就是一陣沸騰的喧譁聲。
蕭玉蓮等人舉目望去,就見人流雜亂,行人紛紛往兩邊避去,似乎是在躲着什麼人或者是什麼車馬一般。
「閃開,閃開,快閃開,碰到我家爺仔細你們的皮。」遠處傳來一聲霸道囂張的喝喊聲。
隨着這一聲喝喊,人流再次涌動紛紛避讓。
沒有幾息功夫,之間人群讓開的道路中間,橫衝直撞地過來幾個人。
前面是兩個開道的僕人,手裏拎着馬鞭,前後左右地一陣亂掃。
後面也是兩個僕人,手裏依舊是拎着馬鞭斷後,中間的人則是一個鼻孔快要朝天的男子。
就見這男子個子高挑,身材頎長,因為遠,蕭玉蓮等人看不太清相貌,只是覺着他那一身大紅的直綴十分惹人眼目。
而且最要命的是,這人鬢角處居然……居然插了一朵艷紅的堆紗絹花,從遠處看去,活脫脫就是一隻火烈鳥啊!
「張管家,這是什麼人啊?怎麼在這熱鬧的集市上橫衝直撞沒人管呢?」蕭玉蓮納悶啊,大唐貞觀年間,出現這樣的人物,恐怕除了京城那些官二代之外,沒有幾人敢這般「胡為」。
張維峰看見此人,並沒有像蕭玉蓮那般少見多怪,而是見怪不怪地回道,「哦,這人哪,是咱們殷莊鄉有名的紈絝子弟惡少。
他叫程耀鐸,祖父名諱程哲,乃是北齊晉州司馬,父親名諱程觀,前朝冀州織造,他的堂兄就是當今宿國公,瀘州刺史,遷右武衛大將軍程咬金程大將軍。」
「誰?你說誰?他堂兄是程咬金?」蕭玉蓮幾乎是驚詫地喊道。
張維峰被蕭玉蓮舉動嚇了一跳,忙四下里看了看,見行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周圍聲音又嘈雜,沒人注意到自家主人的驚炸樣子,懸着的一顆心算是放下了。
這要是被那紈絝惡少聽見,非得惹麻煩不可!
殷莊鄉沒少被這紈絝惡少禍害!
「家主,咱們還是等等再去裏面吧,那程家惡少離去之後咱們再進去不遲。」張維峰顯然是很怵這紈絝惡少的。
蕭玉蓮秀眉微蹙,還是不解地道,「他這樣橫行鄉里,難道就沒人敢管?莫不是因為他堂兄程咬金的緣故?」
「娘子說沒錯!」張維峰點頭,「這位程家紈絝惡少,別看二十七八歲,與那宿國公程大將軍年齡相差甚遠,但是,就因為紈絝惡少的父親在平亂隱太子餘黨時被殺,所以程大將軍視他如一奶同胞。」
有父親軍功傍身,又有宿國公程咬金撐腰,就程耀鐸這樣的,與那京城的官二代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