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酒肆老闆聞聽此言,登時腳下一個趔趄,身子一抖,整個人差點就栽倒在地。
這是誰家的敗家娘們啊?啊?挑撥離間也沒這麼明目張胆的呀?在人家地盤上,當着人家的面,就這麼毫無顧忌地口出挑唆之言,這也太不把人家放在眼裏了呀?!
程家酒肆老闆年歲四十左右,按照古代人短壽來看,他也算得上是年長者了,所以被蕭玉蓮一句話氣得好懸沒癱坐在地上,如不是身邊的小夥計手疾眼快扶住了他,非摔倒了不可!
程家酒肆老闆心裏頭這個氣呀,堂堂的盧國公支脈子弟,竟被一個鄉下村婦欺負到了家了!
這村婦是惹禍不怕爛子大啊,幾句話就要挑起自家與樊國公段家起了罅隙,甚至是弄不好就得結仇的下場!
「這位小娘子休得此言!」酒肆老闆怒氣中燒,也顧不得其他食客在場了,高聲斷喝怒道,「女子當守婦德不可多口,你方才這番言語分明是別有用心,搬弄是非,挑起我程家與段爭端。
小娘子,這次,老夫念你年紀輕輕不懂事,便不與你計較,若有下次,老夫定當不輕饒與爾!」
程家酒肆老闆一出場,這一喝,酒肆內的食客們都放下了手裏的筷子,饒有興致地做好身形,個個是一副「好戲又開場」了的興奮勁兒!
哥啊,這位小娘子今兒個出門大概沒看黃曆啊。
這話是怎麼說的呢?怎麼就沒看黃曆了?
咳,這你都不知道啊?
哎喲,賢弟啊,愚兄才疏學淺,看不明白,還請賜教一二!
呵呵……老兄,你可真是……唉,你想啊,這位小娘子來這酒肆不過是吃個飯而已,你看看這鬧得?
先是她的叔叔被段家那兩個小痞子給毆打,這剛剛解決好了,結果,你看哪,程家酒肆老闆有出來責難上了,你說,她出門是不是沒看黃曆?
嗯……是沒看黃曆。不過,你看那小娘子,好像並不怕事兒喲,她敢在人家地面上這麼明着挑唆,必是有後招呢。
這話也對,咱們且看着,到底是誰能勝出這局,來來來,我壓五文錢。
哎喲我的天,這有賭局啊?太好了,我壓小娘子勝,十文錢。
小娘子再厲害,也是個鄉下的女流之輩,哪裏能斗得過這程家酒肆老闆?畢竟人家吃的鹽比她走的路都多,聽說京城裏的混世魔王盧國公是他的本家,你們說,鄉下村婦豈能勝過這些人?
我賭酒肆老闆勝,二十文錢!
食客們嗡嗡地議論着,沒多大一會兒工夫,就暗自開了一個不大的賭局,賭的就是蕭玉蓮和酒肆老闆誰能制服誰!
他們這裏一邊看好戲,一邊興致勃勃地壓局,而蕭玉蓮一見酒肆老闆盛氣凌人進門就指責她,不覺莞爾笑了。
笑盈盈站起身,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微微屈膝行了一禮,很是恭敬地笑道,「奴家見過長輩了。老人家,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兒個正好是段氏小兄弟請客,還望老闆能賞光。」
蕭玉蓮的話有些跳脫,酒肆內的一干眾人思維根本就跟不上她說的話的節奏。
剛才她還無所顧忌地公然挑唆段氏兄弟與酒肆結仇呢,這會兒一見酒肆老闆怒喝,立馬就轉了口氣換成笑臉,還請人家就座入席,這……這是唱的哪門子戲啊?
難道說她怕了程家酒肆老闆的威嚇,而不得不見風使舵地妥協了?
那些暗自壓她勝局的食客們,臉色驟變,一個個都能黑得滴出水來……這個敗家娘們,還真是個敗家娘們啊!
有人生氣就有人開心嘍!壓酒肆老闆勝出的食客們,聞聽蕭玉蓮之言,都高興了。
哈哈哈……看看吧?一個鄉下村婦,能斗得過兩個小毛孩子,卻害怕酒肆老闆了吧?
是啊,人家程家酒肆那也是有後台靠山的,並且這靠山可不是一般的大,不是一般的強硬,若非等閒之輩,誰敢招惹啊?
所以啊,鄉下村婦到底是但量不大呀,一看到酒肆老闆出面了,就嚇得把膽子縮回去了!
程家酒肆的老闆見蕭玉蓮示弱,並不買賬,冷哼一聲,繼續教訓道,「女子當以守家相夫教子為本,切不可在外逞強搬弄是非牙尖嘴利有失婦道。」
喔靠,老傢伙,給你臉你還沒完了是吧?
蕭玉蓮笑臉一收,神色立時冷峻下來,挺直脊樑直視着酒肆老闆,眉角一挑,揚聲道,「程家老闆,奴家敬你是老人家,不想與你結仇結怨,可你也該知收斂一二吧?
你口口聲聲指責我有失婦道,那麼我想請你什麼是婦道?嗯?你們酒肆眼見着來吃飯的老人家被人毆打而不出面制止,反而站在一旁袖手旁觀,請問,你這是守得什麼道?
我說你們酒肆與段家有仇,想要借着我叔叔的被打一事,將段家這兩位小兄弟送進打牢,難道不是嗎?嗯?」
「一派胡言!小小村婦一派胡言!」酒肆老闆哪裏能聽得下去?高喝一聲打斷了蕭玉蓮的話。
段家與程家何來仇怨?你個小村婦這話說得,豈不是誅心嗎?
不錯,那位老者被段氏兄弟倆毆打,酒肆管事的確實是沒有去制止,這難道有罪嗎?你們打架,我們不勸解,這雖說不仗義,可何罪之有?更哪來的與段家有仇怨之說?
酒肆老闆越想越生氣,指着蕭玉蓮喝道,「蠢婦多口,搬弄是非就該照七處之過受罰!」
蕭玉蓮聞言忽然笑了,拿俏眼掃視了酒肆內的眾食客一眼,慢條斯理地道,「酒肆老闆,您先別忙着給我扣大帽子,咱們先慢慢理論一下方好。
吶,你看,我叔叔來你酒肆吃飯,點了兩大桌子的飯菜,按說,來者必是你們的衣食父母,你們應該敬若上賓款待才是。
可是,你們狗眼看人低,以貌取人,認為我叔叔身着粗布素衣,又是鄉下來的,所以便對他萬般地瞧不起,不但怠慢了他老人家,而且在段氏兄弟無理取鬧的時候,你們也抱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其欺凌的態度看熱鬧。
「你胡說!」管事的見酒肆老闆給自己撐腰,就毫無顧忌了,上前指着蕭玉蓮氣惱地喝道,「那段氏兄弟欺負你叔叔,與我酒肆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