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在腦海中推演過幾百次,李景略這位真正的大人物會怎麼跟自己談,但李景略跟他說得第一句話就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涼亭內,就只剩下陸羽跟李景略兩個人,李景略遞了一瓶百歲山給陸羽,陸羽打開瓶蓋,還沒來得及喝,李景略就說道:「我知道你跟吳天南的矛盾,你一直在尋找一個助力,讓你有跟吳天南站在一個水平線搏殺的機會。依依向我推薦了你,但我不是你以為的助力,其實吳天南背後站着的那個人就是我。」
陸羽大概沉默了三十秒,淡聲道:「李先生,這個確實完全超出我的預料。那您今天來見我……到底是幾個意思?」
「喜歡聽故事麼?」李景略問。
「一般。」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李景略笑了笑,「我養了一頭驢,讓他幫我推磨。剛開始還好,只需要給這頭驢幾口乾糧,它就會兢兢業業地一直推磨。後來這頭驢子發現我離不開他,沒有他幫我推磨,我就得餓死。所以他胃口越來越大,磨出來的糧食,他甚至想要吃的跟我一樣多。於是我就有了一個想法。」
李景略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眼神玩味地看着陸羽。
「李先生是想要卸磨殺驢?」陸羽問。
「真的要卸磨殺驢那就用不着你了,我是想殺驢,但驢子可以死,磨還得繼續推下去。」李景略淡聲道。
「所以李先生是想換一頭驢子?」陸羽笑問。
李景略點點頭,「聰明的年輕人。我不會逼你做決定,有沒有這個想法?」
陸羽想都不想,直接說道:「有,當然有。多少人撞破了腦袋都尋不出來的機會,我為什麼會不願意。」
「不怕將來你也會是另外一頭我想殺掉的驢子?」李景略問道。
「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清。我只爭朝夕。」陸羽回道。
「好一個只爭朝夕。你跟我年輕時候很像。不對——其實比我年輕時候要生猛一些,我那時候可打不出一杆進洞,也一隻手掀翻不了幾個大漢。」
李景略笑了笑,繼續說道:「等着吧。最多兩個月,吳天南就會在江海呆不下去。我會放他一條活路離開江海。因為我不想跟他魚死網破。跟他合作了這麼多年,他手裏有些東西,也是我比較忌憚的。但我又不是真的想讓他繼續活着,你懂我的意思吧?」
陸羽點點頭。
李景略將吳天南逼離江海,陸羽再追上去,殺掉他,取回李景略想要的東西。
很簡單的一個交易。
各取所需。
這場談話比陸羽想像的要一針見血,也比他想像的要結束的快。
告別李景略,依然是陸羽開車,江依依坐在副駕駛,兩人都保持着默契,沒有誰先開口。
「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麼。」江依依淺笑道。
「問你幹嘛,我覺得你江大小姐這事兒辦的挺漂亮,要我誇你幾句吧,我又不怎麼說得出口。給點獎勵吧,我還真沒什麼東西可以給你。」陸羽淺笑道。
江依依這事兒,確實辦的極為漂亮。
找李景略這個吳天南的上家合作,比找任何人效果都要好。
基本上可以預見,吳天南這條老狗,蹦躂不了幾天了。
「我還是問問你吧,有信心沒?這事兒算是給李景略的一個投名狀吧,你必須得辦的乾淨利落,不能給吳天南任何機會。」江依依正色道。
「當然,這個你可以放心。別的活計我可能不擅長,但我一直以來都是最厲害的獵人。我盯上的畜生,沒哪個真能從我手底下逃掉。」
「這樣最好。」
江依依看了看表,下午六點過,她想了想,笑道:「陸羽,咱這也算是開了個好頭了,去喝一杯?」
陸羽眼神玩味地看着她。
「喂,喝一杯罷了,你還擔心我吃了你?」江依依白了他一眼,「都說結了婚的男人比較慫,你這還沒結婚呢,怎麼也那麼慫。陪我喝一次酒,你不會還要給你老婆打個電話請示過後才敢答應吧?」
「低級的激將法。」陸羽聳聳肩,「你還別說,小爺就真慫給你看。」
他把車停在路邊,撥通了蘇傾城的電話,開了免提,咋咋呼呼道:「老婆,江依依那婆娘說要跟我喝酒,我嚴重懷疑她是想把我灌醉了占我便宜,覬覦我鮮活的肉體,你說我該去不該去?」
蘇傾城回道:「去呀,幹嘛不去,自己警惕些就好。喝酒是很正常的社交活動。」
「那萬一她真想占我便宜怎麼辦?」
蘇傾城想了想,正色道:「那你就報警。」
「老婆,你真聰明。」
「那是。」
掛了電話,陸羽看着江依依。
江依依表情極為古怪,捏着拳頭,咬牙切齒。
這傢伙……還真以為她江大小姐是女流氓?
還覬覦他鮮活的肉體。老娘覬覦你大爺!
「說吧,我們去哪兒?」陸羽問。
「去你妹。不去了。」她沒好氣道。
「那感情好。」陸羽嘿嘿一笑,「喂,我油不多了,我看你也沒有幫我加油的想法,我看這裏計程車挺多的,要不你就在這裏下車吧?」他試探着說。
出門在外,能省一分是一分,老婆教的,勤儉光榮節約有理,陸羽深以為然。
江依依完全受不了了,怒聲道:「去,喝酒!姑奶奶挑最貴的喝,不喝你幾十萬我就不姓江!」
陸羽咋舌。
「大姐,講道理呀……」
「本小姐不想跟你講道理,你要是不答應,後果自負。」江依依冷聲道。
陸羽閉嘴了。
突然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額……我是說,咱倆都還沒吃飯,喝酒多傷胃呀。要不還是算了吧,哈——」
江依依眼珠轉了轉,「那就先去吃飯,一品膳堂,我點一桌滿漢全席,你要是付不起就準備在那裏刷一輩子碗。」
陸羽腦袋一縮,不敢再反駁。
他是真怕了。
照這個節奏發展下去,李嘉誠來了指不定都得破產。
只能說女人的心思,你真別猜。
天知道這位大小姐是怎麼突然就這麼生氣變得蠻不講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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