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馬三元抬起頭來,看着楊破軍,「你去幫長青吧。對面真的是天羅地網,他十有**會死在那裏。」
「那是你覺得。」楊破軍搖了搖頭,「長青臨走前,叫我保護你,寸步不離。這就是我的任務。我只是一把槍。一把槍,不應該有自己的思想。長青吩咐什麼,我就做什麼。」
馬三元又是愕然半響。
「無法理解?」
馬三元點點頭。
「以後你就會理解了。」楊破軍笑了笑,「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種人,生來就是帝王命。能讓人心甘情願的為他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
路上,陸羽開着車,米耗子坐在副駕駛,開始拉他那個破二胡。
這次拉的不是黃梅戲不是京劇,而是歌仔戲,是台灣那裏的戲曲,很獨特的調子,邊拉邊唱。
「我身騎白馬呀走三關,我改換素衣喲回中原,放下西涼沒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寶釧啊。」
陸羽聽得起勁,跟着打着拍子,問道:「耗爺,這曲子可以呀,叫什麼名字?」
米耗子說道:「叫薛平貴與王寶釧。」
陸羽笑道:「我讀過這個故事,是唐朝時候的吧,那個時候我忘記了。是個叫薛平貴的人,此人出身貧寒,宰相王允的三女兒王寶釧拋繡球選其為婿,其後,薛平貴從軍遠赴西涼征戰被俘,國人都以為他已經陣亡。卻不料他被西涼公主招為女婿,輾轉成為西涼國王。而國內只有妻子王寶釧堅信他沒有死,拒不改嫁。後來平貴收到寶釧血書,知道寶釧在家裏被族兄族嫂欺負,悲傷欲絕,便拋下王位,拋卻了無上權利,一路顛破流離,歷經磨難,只為回到中原與王寶釧相聚。」
「陸兄弟,你明知馬三元跟魏峰合夥,下了個套子給你鑽,你還一頭鑽進去。這傻勁兒,跟薛平貴這小子有的一拼了。」米耗子笑道。
「耗爺,你也看出來了馬三元的破綻?」陸羽問道。
「我哪有你那靈光腦袋。我看不出來馬三元露出了什麼破綻,不過我有這種感覺。我們這種人,刀尖上舔食吃的,從不懷疑自己的感覺。」米耗子道,「為什麼不揭穿馬三元?剛才只要你一聲令下,我跟楊老槍立馬就送他去見陳風雷。」
「耗爺,千軍易得,名士難求啊。我給他一次殺我的機會,他心安,我也理得。這次我要不死,我保管他馬三元鐵了心把命賣給我。」陸羽嘿嘿笑道。
「這就是所謂的大人物思考問題的方式?」米耗子疑惑。
陸羽不回答。
米耗子接着說道:「媽的,我覺得你們這種人,都他媽是神經病。」
陸羽哈哈大笑,正色道:「不瘋魔,不成佛嘛。」
不瘋魔,不成佛。
米耗子默念着這六個字。
然後破口大罵,「常青兄弟,我他媽上當了。真的,狀元爺說你丫是個當世難得妙人,你是個p的妙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俗的人。我說,你這麼活着,累的慌不?」
「不累。」陸羽搖搖頭,「因為我心中有愛。」
「愛你大爺,你-丫真j-巴噁心。」米耗子罵道,「不過長青兄弟,我服你一點,就憑這點,我不要你的四千萬了,我給你賣命。」
「哪點?」陸羽問道。
「你有防人之心,但沒有害人之心。跟着你,你至少不會賣了我。」米耗子滿臉嚴肅的說。
「耗爺,講道理,您自己瞅瞅後視鏡,您這副尊容,賣的掉才有鬼了。」陸羽大笑道。
「放p,狀元爺都說了,放眼整個江湖,我是第二帥的。」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第一帥的絕對是王師兄。」陸羽翻了翻白眼。
「但你不得不承認,狀元爺說的話,往往都很有道理。」米耗子強調。
「是,你是江湖第二帥。那耗爺,回頭咱搞點副業創收唄。咱成立個太太俱樂部,專門正對寂寞少婦那種,王師兄跟你就是咱俱樂部的頭兩號紅牌。」陸羽揶揄道。
「我沒意見。拯救千千萬萬空虛寂寞的女同志,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哪怕精-盡-人-亡,我也在所不辭。」米耗子點點頭,絲毫不覺得害臊。
「那耗爺,為了千千萬萬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等着你拯救的寂寞少婦,你丫等下也別死了。」
「死,耗爺我怎麼會死。好不容易遇到你這麼管吃管住管好酒好煙好r的冤大頭,老子才捨不得死。」
……
這座城市的西郊,一個廢棄的化工廠。
陸羽跟米耗子下了車,看着這裏,草木枯槁,荒無人跡,面前是個鏽跡斑斑的大門,陸羽看着大門,「耗爺,走吧!」
陸羽推開鐵門。
裏面黑森森。
啪地一聲,燈亮了,光線刺目,陸羽瞳孔一縮。
在他前方約莫五十米處,魏峰冷眼盯着他。
另外還有四個刀客,圍繞着他,俱是眼眸冰冷,殺氣沸騰。
明面上的敵人,就這四個。
至於暗處還有多少,那陸羽就不知道了。
不過有膝蓋想想,肯定不止這四個人。
雖然這四個人已經足夠強大——俱是化勁級別的修為。
當然,只是那種偽先天。
但實力也遠遠在一般暗勁巔峰武者之上。
「姓陸的,沒想到你他媽居然敢來。你這龜兒子,倒是有幾分膽色。記住今天,明年今日就會是你的忌日。」魏峰冷冷一笑。
陸羽沒理他,壓根兒沒把他放在心上,他環視一周,感受着,敏銳的感覺提醒他,暗處,有好幾把狙擊槍已經鎖定了他。
不過他心裏並不緊張。
既來則安。
「姓陸的,你他媽死到臨頭,還敢這麼猖狂!」
見陸然居然不理會自己,陳小刀怒了,有種濃濃的挫敗感。
「魏峰,你腦子有毛病吧,我不是要你多準備點人麼?就他媽是個棒槌,那兒夠我殺。」
陸羽無可奈何,只得回了他一句。
要不他怕這小子氣死,那就不好玩了。
「哼,大言不慚,給我殺了他!」魏峰怒聲道,開始發號司令。
四個刀客沒動。
陸羽跟米耗子動了。
一個是老鼠滾油鍋,一個是步步生蓮。
都是近乎瞬移,變換了方位。
陸羽早就猜到魏峰有可能動用狙擊槍,所以帶的是米耗子而不是楊破軍。
論實力,楊破軍一杆丈二長槍裂土封疆、所向披靡,肯定在米耗子之上。
不過要比逃命功夫,那十個楊破軍也比不上一個米耗子。
這個江湖有個顛撲不破的真理——活到最後,才能笑到最後。
四把狙擊槍!
砰砰砰砰——
槍火綻放。
噗地悶響。
地上出現兩個交錯的碗口大的坑。
滿地碎石飛濺。
陸羽跟米耗子安然無恙。
陸羽唇角上翹,不知何時,牛角弓已經握在了手裏。
他在微笑。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當他露出這種深淵魔神一般的微笑。
那就意味着——有人要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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