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趙元昊下朝後,就帶着沈芝芝避開暗處盯梢的人悄悄去了二皇子府。
一直在偏門等候的劉勝見武安侯和其夫人到了,暗暗鬆了口氣,抹了一把老臉上的沁出的汗,恭敬的領着人避開府里的下人和護衛到了二皇子府一處安靜雅致的院子門口。
劉勝輕叩了一下門板,朱漆大門嘎吱一聲開了。
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太監見到劉勝領着的兩人,便知是武安侯和他夫人到了,連忙恭敬的將人請了進去。
眼光若有似無的掃過沈芝芝,心裏暗自懷疑,這武安侯夫人也太過年輕美艷了,她的醫術真的那麼高明嗎?
連太醫和首輔大人請來的民間神醫都束手無策,武安侯夫人真的有那個本事治好大皇子?
沈芝芝微微挑眉,假裝沒看到中年的動作,側頭看了一眼旁邊幫她拎着小藥箱的夫君大人,本來有些漫不經心的她心裏頭激起了一絲戰意。
二皇子一直在屋裏轉來轉去,嘴裏不住的念念有詞,「怎麼還沒到……怎麼還沒到……急死人了。」
半靠在矮榻上面容清瘦蒼白如紙的大皇子淡定極了,在他心裏,其實早已不抱希望了,如今二弟已經恢復了正常,沒了以往的殘暴,他終於可以放心了,唯一舍不下對不起的是一直為他殫精竭慮奔走的舅舅一家。
但讓他一直拖着殘破的身軀苟延殘喘的活着,只會給二弟和舅舅一家添加負擔罷了。
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一個尖銳的聲音。
「稟報大殿下,二殿下,武安侯和武安侯夫人到了。」
二皇子大喜,連忙道:「快讓他們進來
。」
沈芝芝和趙元昊一進去就看到了兩位皇子殿下,恭敬的行禮過後,二皇子立即揮退了屋內的幾個閒雜人等,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皇子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屋內有一位中年嬤嬤在看到沈芝芝的時候眼底的震驚,差點沒驚呼出聲。
等屋內只剩下他們四人時,沈芝芝的目光定在矮榻上的孱弱男子身上。
這位大皇子儘管面容隱隱帶着死灰之氣,但雙眸明亮,睿智,平和,沒有一點將死之人的頹喪、絕望和痛苦,一身氣質跟蕭七郎有些相像,只是氣質上比蕭七郎更加雍容尊貴。
只一眼,沈芝芝對這位大皇子的印象極好。
又仔細看了一眼大皇子的臉色,心裏一陣咯噔,希望不是她猜測的那樣。
其實沈芝芝這樣盯着人看是很不禮貌的,但在場的下人已經被揮退,趙元昊見小妻子盯着大皇子,心裏微微有些吃味,手握拳抵住口,輕咳了一聲。
這輩子多了一個沈無暇攪局,不少人的命運都發生了變化,不久後,恐怕又會多一個大皇子。
越多人的命運發生改變,四皇子就越容易暴露。
這輩子,他要一步一步親眼看着仇人四皇子走向滅亡。
沈芝芝無語極了:「……」
二皇子則有些緊張的看向沒有動作的沈芝芝,輕咳了一聲催促道:「趙夫人,你看現在沒人了,你先給皇兄診治一下。」
沈芝芝點點頭,歉然一笑,從趙元昊手中接過小藥箱,直接走到大皇子面前,將小藥箱擱在旁邊的矮几上,開始給大皇子把脈診斷。
把完脈,沈芝芝眉心微蹙,她的猜測沒有錯。
大皇子的情況果然棘手。
「怎麼了?皇兄的病能治嗎?」二皇子見她收回手,急吼吼的問道。
沈芝芝輕嘆一聲,「能治,就是比較麻棘手,大皇子的病其實要治好很簡單,麻煩的是如果不徹底解決隱患,治好後又會復發,而且一次比一比嚴重,需要吊命的藥材也越來越珍貴,我說的可對?」
大皇子心神一震,孱弱的身體輕顫了一下。
趙夫人說的沒錯,太醫檢查過,只說他的病很古怪,外頭傳言他身體孱弱,經常臥病在床,以為有什麼不治之症。
其實都是謠傳,他早已有了懷疑。
每次服用過珍貴的藥材之後,他都會有一些時日好轉,過後又迅速的衰敗,臥病在床。
「對,對,趙夫人說的沒錯,不知是什麼原因?」二皇子聞言激動極了,趙夫人的醫術果然厲害。
大皇子也開口表示想知道原因,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帶着一絲虛弱之氣。
沈芝芝看了一眼夫君大人,發現夫君大人也是一臉期待的神色,嘴角抽了一下,不疾不徐的給在場的三人解答疑惑。
「其實大皇子體內養了一隻吞噬蟲,這吞噬蟲十分罕見,大皇子體內卻有一隻,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
「什麼?皇兄體內有一隻蟲子?怎麼太醫們都診斷不出來?」二皇子驚呼出聲,眼睛瞪圓。
大皇子的眼神微微一變,吞噬蟲一聽這名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其實早懷疑自己體內有東西了,只是太醫都診斷不出來。
沒想到他的懷疑是真的。
他果然是被人暗算了。
趙元昊聞言則想起了上輩子當孤魂野鬼時看到大皇子死後只剩下皮包骨的場面,就對小妻子的診斷毫不懷疑。
沈芝芝睨了一眼二皇子,解釋了一句:「吞噬蟲最擅長隱匿,太醫們診斷不出來也不出奇。」
「那,那你怎麼能診斷出來?」二皇子對此十分好奇。
大皇子耳朵豎起,他也很想知道。
沈芝芝勾起唇角,笑容美艷動人:「我比較厲害啊!」
大皇子嘴角抽了一下:「……」
二皇子傻眼了:「……」
趙元昊忍俊不禁,沒想到小妻子還有這麼調皮的一面。
「好了,現在該說如何將大皇子體內的吞噬蟲引出來……」
說到正事,大皇子和二皇子微微有些緊張,這可是關係到自己(皇兄)能否痊癒的問題。
「據我診斷,大皇子體內的吞噬蟲養了二十多年,珍稀藥材不知吃了多少,所以要引出吞噬蟲有些麻煩。」
「如果在十幾年前,肯定很容易引出來。」
沈芝芝的話在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特別是二皇子,緊握成拳,一臉憤怒:「都怪那些庸醫!」
「芝芝,是不是很難?」趙元昊皺眉問道。
沈芝芝點了點頭:「需要製作一種蟲粉,而蟲粉的主藥是迷獸花,迷獸花雖然不算罕見,但大皇子的情況比較嚴重,需要百年以上的迷獸花才行。」
「迷獸花?」二皇子大喜,這個他知道。
大皇子垂下眼瞼,迷獸花這東西他也知道,只是百年以上的話,估計比較難。
「看樣子你們都知道迷獸花,那就不用我多描述了,只要找到百年以上的迷獸花,我就可以製作出蟲粉解決大皇子身上的致命隱患。」
「現在,我給大皇子施針抑制一下吞噬蟲。」
沈芝芝對這個世界最為滿意的地方就是《藥典》裏的藥材,在這裏大部分都有,小部分的話,估計沒有被人發現。
所以沈芝芝不擔心。
大皇子點點頭,按照沈芝芝的吩咐脫掉衣袍,只留下褻褲
。
趙元昊又喝了一缸醋,整個人酸氣沖天,他忍了忍,最後還是忍不住瞪了一眼大皇子。
大皇子無辜極了:「……」
沈芝芝沒有理會那個亂吃飛醋的夫君大人,淡定的給大皇子施針,施過針後,大皇子渾身一陣輕鬆,忍不住在心裏驚嘆趙夫人高超的醫術。
門外守着中年嬤嬤表面淡定,袖子下的手卻微微顫抖,不是恐懼,害怕,而是激動。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劉勝,忍不住問道:「劉管家,那位夫人是誰?」
「姜嬤嬤,你是說趙夫人啊,她是武安侯夫人!」劉勝說起沈芝芝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尊敬。
這位趙夫人可是二皇子的救命恩人呢。
中年嬤嬤也就是劉勝口中的姜嬤嬤聞言愣住了。
武安侯夫人,那個和小姐面容相似的小姑娘竟然是武安侯夫人……她在大皇子府邸聽下人議論最多的就是武安侯夫人了。
對她的一切可謂了如指掌。
武安侯夫人的生母是沈尚書的妾室,沒想到小姐竟然隱姓埋名做了別人的妾室……難道小姐忘了對她一往情深的姑爺?
不對,她記得姑爺掩護小姐和小少爺逃跑的時候,小姐肚子裏已經懷了一個孩子……
其實武安侯夫人就是姑爺的孩子吧?
十七年了,小少爺依然沒有一點消息,小姐卻在十六年前難產逝世,姑爺也早沒了,如今就剩下小小姐了。
姜嬤嬤眼底閃過一絲激動和喜色,恨不得立即和小小姐相認,沒一會,姜嬤嬤冷靜了下來。
不行,她現在還不能和小小姐相認,柳家早在十七年前就被人陷害抄家滅族,不能讓小小姐頂着罪臣之女的名頭。
要是大皇子的病能治好就好了,身為大皇子的奶媽,只要大皇子以後登基,她就能請求大皇子給柳家翻案。
這個時候,門突然開了。
二皇子一臉喜色的送趙元昊和沈芝芝出門。
姜嬤嬤的眼神落在沈芝芝身上,欣慰中帶了一絲激動,不一會,她就移開目光,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
這個時候,她不能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
從後門悄悄的離開二皇子府,趙元昊見天色尚早,將小藥箱交給暗中保護的護衛後,便決定帶着小妻子到街上逛逛。
沈芝芝高興極了。
來到古代這麼久,她都沒好好逛過街呢。
夫君大人的提議甚合她意。
趙元昊瞅着小妻子閃閃發亮的眼睛,嘴角微微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