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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天氣益發的炎熱,各地的旱情摺子如雪花般傳入京城,被皇帝給予重任的趙元昊益發的繁忙了。
沈芝芝自從那次出事後,就沒有再出府,每天到趙老夫人的正院陪她聊天,逗着小叔子玩,順便管管家,日子悠閒又自在。
「祖母,你說這蘇妙言大小姐到底在想什麼?」沈芝芝啃了一口西瓜,順便遞了一塊給旁邊安靜的小叔子,興致勃勃的八卦起夫君大人的桃花來。
趙元昊的『隱疾』在上層圈子並不是隱秘,甚至還有她這個佐證呢。
這蘇妙言太奇怪了。
特別這些天聽下人匯報說,蘇妙言經常在府外徘徊偶遇她的夫君大人。
趙老夫人抿了一口廖嬤嬤遞過來的茶水,眼中透着笑意。
「蘇家想將蘇妙言嫁給孫世子當妾室,蘇妙言不想給孫世子當妾,將昊兒當救命稻草了。」
蘇家那個小子蘇景輝竟然謀害昊兒,要不是昊兒命大,就真的回不來了,趙老夫人對蘇家厭惡至極,一想到蘇家暗地裏的謀劃,趙老夫人恨不得滅了蘇家。
如今蘇家在昊兒暗地裏的打壓下益發艱難,可以說苟延殘喘,蘇景輝甚至被牽連的降了職,原本和蘇家有點關係的都紛紛疏遠。
為了挽救蘇家,蘇家只能犧牲蘇大小姐的親事了。
孫世子的背後是孫貴妃和三皇子,蘇家也不過如此。
對蘇家這一行為,趙老夫人益發的看不上眼,幸好當初芝芝對昊兒一往情深,她才沒有迫不得已選擇那個蘇妙言。
沈芝芝恍然大悟,隨即笑語盈盈:「原來如此,不過這蘇妙言大小姐還不知自己找錯了人,夫君恨不得蘇家人消失,怎麼可能幫蘇家?」
心裏卻暗搓搓的想着,怎麼哪裏都有孫世子啊……這傢伙縱慾太過,身體虛得不像話,如果不加以節制的話……絕後都有可能。
怪不得蘇妙言大小姐寧願抓夫君這根救命稻草。
可惜算盤打的再好也沒用,夫君大人可不會對仇人心慈手軟。
趙老夫人笑着抿了口茶,眼神微微眯起:「蘇家現在還不知昊兒才是主使人,只以為是蘇家的死對頭做的,在他們看來,昊兒不過是對蘇景輝有隔閡罷了。」
沈芝芝:「……」
這個時候,大管事進來了。
「少夫人,沈家送來了帖子,是沈家三小姐的喜帖。」大管事將手中的喜帖遞給少夫人,然後退了出去。
沈芝芝接過貼子一看,原來沈無憂的婚期也定了下來。
趙老夫人見狀,笑了:「芝芝,是不是沈無憂那個小姑娘要成親了?」
說起來,趙老夫人對沈無憂的印象挺好的,個性率真,熱情,還有一點點小刁蠻,比起那些看起來優雅賢淑的貴女好多了。
「是啊,魏二公子是個不錯的人。」沈芝芝想起沈無憂和魏永的第一次見面,就忍不住想笑。
小叔子一聽到沈無憂這個名字,猛地抬起小臉,瞪大眼睛,那個小姐姐要成親……他挺喜歡那個小姐姐的……聽說小姐姐還有兩個弟弟……
沒有伴兒玩的小孩子太寂寞了。
「嫂子,我也去送小姐姐出嫁。」
不懂小叔子寂寞的沈芝芝:「……」你個小豆丁湊什麼熱鬧。
人家有兩個弟弟送嫁呢。
趙老夫人好笑的揉了一下小孫子的腦袋,看了一眼無語的孫媳婦,笑着道:「芝芝,燦兒待在府里也沒什麼事,你就帶她去沈府湊湊熱鬧。」
趙宇燦雙眼立即亮了。
沈芝芝點頭應下了,順便揪了一下小叔子滑嫩的小臉蛋。
從正院出來回安錦堂,正好遇見夫君大人和一位身着紫色錦袍的男子迎面走來,身邊還跟了幾個護衛太監。
沈芝芝帶着喜兒等人打算避開,誰知趙元昊喊住了她。
「芝芝,快來見過二皇子。」
二皇子?
沈芝芝心裏微微訝然,俏臉上掛上恰到好處的笑容迎了上去,屈膝行禮。
「妾身見過二皇子。」
她身邊的丫鬟婆子跟着上前行禮。
「不必多禮。」
二皇子的聲音沙啞,臉色不太好看,俊臉微微蒼白,雙眸帶了一絲猩紅和渾濁,額頭青筋跳出,似乎在忍耐着什麼。
沈芝芝起身,望了一眼夫君大人,見他神色淡定,心裏有了一絲猜測,想了想,讓喜兒去將自己昨天特意製作的藥茶拿過來。
三人一起到了放滿冰盆的大堂,下人有條不紊的上了茶水和冰鎮水果,就被二皇子和趙元昊屏退了下去。
二皇子坐在首位,旁邊跟着一位中年太監,應該是可信任的人。
沈芝芝當着二皇子面用開水沖泡了一杯藥茶,遞給二皇子,然後笑吟吟的解釋了一句。
「二皇子,這藥茶可以醒神。」
二皇子遲疑了一下,抿了抿唇,接過藥茶喝了一口,頓覺腦子一片清涼,眼神逐漸清明,心底的暴躁褪去了不少,他不怕燙的連忙將一整杯藥茶喝光,握着空杯子的手緊了緊,眼底划過一絲激動。
這藥茶……效果竟然如此之好。
趙元昊見狀,微微一笑,他的小妻子醫術就是那麼厲害,小小一杯藥茶就能讓二皇子清醒過來。
不過這個治標不治本。
「聽說趙將軍說,夫人會醫術?」二皇子壓下心底的狂喜,聲音很沙啞還帶了一絲顫音,似乎不常開口。
「略懂一些。」沈芝芝瞥了一眼微微頷首的夫君大人,點頭。
二皇子看了一眼身邊的中年太監,咬了咬牙,一杯藥茶已經讓他看到了希望,他不想再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了。
「請夫人幫本皇子看診。」說完,他將手擱在桌上,中年太監恭敬的將他的袖子挽起。
沈芝芝沒有把脈,反而仔細的察看二皇子的臉色。
趙元昊見小妻子一直盯着二皇子看,就算知曉小妻子在看病,心裏依然不是滋味,酸溜溜的,忍不住瞪了二皇子一眼。
沈芝芝仔細察看過二皇子的臉色,二皇子的眼底投下一片陰影,把眼底的青色襯得越發明顯。
看來是長期睡眠不好,結合夫君大人說過的二皇子的一些事跡,沈芝芝心裏有數了,給二皇子搭脈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看法。
「二皇子是否吃過一顆類似葡萄模樣,味道苦澀的紫色果子?」
二皇子一愣,眉心緊蹙,似乎在回想什麼,好像有印象,但很模糊,……他身邊的中年太監卻猛地失聲叫了出來,他死死的盯着沈芝芝,手輕輕的發抖。
「紫色的果子?和紫葡萄的模樣差不多?」
沈芝芝被中年太監的反應嚇了一跳,和趙元昊對視一眼,趙元昊心裏頓時有數了,看來小妻子真的找出了二皇子變成這副鬼樣子的根源。
「對,就是紫色的果子,二皇子吃過嗎?」
中年太監激動極了,他對二皇子的飲食起居向來上心:「吃過,奴才是二皇子的奶爹,在二皇子八歲那年,二皇子吃到了一粒苦澀的紫葡萄,整整三天都吃不下膳食,太醫看過後說並沒有問題,只是開了一副去除苦味的藥方。」
二皇子聽着奶爹的描述,記憶漸漸清晰起來,他壓制住激動的情緒,雙手緊握成拳。
「沒錯,本皇子確實吃過這樣一粒果子。」
「既然吃過的話就沒錯了,那粒紫色的果子是一種催化果,單獨食用沒什麼問題,就是比較苦而已,但它和一種奇花的香味混合就會加快破壞人的腦子,引起腦子混亂,甚至難以控制自己,脾氣越來越暴躁,時間越長就越嚴重。」
最後甚至會突然暴斃。
這話沈芝芝沒有說出來。
她覺得二皇子從八歲開始就突然轉變性子,僅僅是中奇花毒破壞腦神經,是需要一些時日的,所以不符合二皇子突然性情大變的說法,當然也有可能是被藥物控制了,不過……沈芝芝瞥了一眼二皇子佩戴的香包,當下排除了這種可能。
所以只能是食用了催化果。
沈芝芝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她師門的藥典莫非是這個世界的?
一旁的中年太監迫不及待的問道:「趙夫人,這奇花長什麼樣?」
「一種叫藍葵子的花,通體藍色,非常漂亮,花香特別清香淡雅。」沈芝芝的眼神落在二皇子腰間的精緻香包上。
中年太監絞盡腦汁回想,都沒見過這種叫藍葵子的花,藍色的花倒是見過一些,但只是花朵是藍色,並沒有像趙夫人說的通體藍色。
二皇子眼神一沉,深深看了沈芝芝一眼,又看了一旁神色淡定品茗的趙將軍,將腰間的荷包解了下來放在桌上。
「這香包有問題?」
沈芝芝點頭,拿過精緻漂亮的香包,輕輕的摩挲了一下,淡淡的香味沁入鼻尖,淡淡道:「這香包的料子有問題,浸了藍葵子的花汁。」
中年太監驚怒交加,一口老血哽在喉嚨。
此時的二皇子哪裏還不知自己被人害了,而且長達十八年,想到自己這十八年控制不住自己做出的事,甚至還渾渾噩噩的殺了自己的正妃和嫡子,二皇子的臉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眼中恨意翻騰。
沈芝芝和趙元昊靜靜的等待。
半晌,二皇子終於冷靜了下來,問沈芝芝是否能治好他,還有藥茶,他也要。
沈芝芝點點頭:「可以,藥茶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我等下就開藥方,不過二皇子您中藍葵子的毒太久了,需要開三個方子,注意事項和服用的步驟我會寫在紙上。」
「二皇子只需找個信任的人熬藥就可。」
趙元昊拿來筆墨紙硯,磨了一下墨汁,沈芝芝摞起袖子,提筆寫藥方,字跡清秀雋永,十分漂亮的簪花小楷。
吹乾墨汁,沈芝芝將藥方遞給二皇子。
「希望二皇子您好了以後,不要暴露妾身的醫術。」
二皇子看過這幾張寫的很詳盡的藥方後,讓中年太監收好,點頭承諾保密。
等二皇子一行人離開後,整個大堂就剩下兩人,下人全都在外面。
沈芝芝對趙元昊說:「這下二皇子府要大清洗了……」
趙元昊湊到她身邊,環住她的腰肢,親昵的抵住她的額頭,眼底含笑:「恐怕不止,朝廷肯定會有一波動盪,你別忘了先皇后的外家,只要有了源頭,查起來就容易多了。」
藍葵子這麼罕見的奇花,這麼明顯的線索,還有長達十八年的算計……
就是不知四皇子的生母順妃,那個看似安分守己的女人有沒參與。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反正和咱們沒關係。」沈芝芝無語極了,這男人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可是心裏卻甜滋滋的。
「對,和咱們沒關係。」趙元昊忍不住輕笑,趁勢在她唇角輕啄一記,然後視線定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眼神再認真不過了:「芝芝,我們今晚圓房吧。」
「我以後會對你很好很好,除了你,我不會喜歡其他女人,一輩子只喜歡你一個,什麼暖床的提鞋的,統統都沒有!」
「哼,看在你這麼真誠的份上,本姑娘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你了!」
沈芝芝臉紅了紅,舉手往他胸口捶了一記,嘴裏答應的十分勉強,心裏卻甜蜜地不得了。
其實她已經不排斥和趙元昊發生關係了,兩人同床的這些日子,她已經漸漸習慣趙元昊的擁抱,親吻。
反正這個男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出軌,早點晚點都沒關係了。
重要的是,趙老夫人對她太好了,好到讓她心虛不安,她不想讓趙老夫人失望。
趙元昊聽到小妻子答應了,頓時心花怒放,環住她腰身的手緊了緊,暗暗期待晚上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