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中式服裝,寬鬆飄逸,很容易就拉住了。
「求你跟我說話好不好?」她的目光懇切又堅定,好像下定什麼決心,「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麼?在想什麼?我發誓不向任何人吐露半個字,否則,我願意死於你手。你知道我的,那麼怕死……」
北明遠蹙眉。
「修魔也是修道,修的魔道,而道家有雲,萬物有生即有克,無論多麼嚴重的事,我相信總有辦法解決的。但你要先說出來啊,算我求你了,千萬不要搞得你死我活的地步!」說着,儘管極力控制,眼圈還是紅了。
她想明白了,她要在一切變得不可收拾之前阻止它發生。但,她不願意背叛北明遠,哪怕在理論上他還是敵人。可他對她有恩有義,她不能忘恩負義。
所以,她要再給他一次機會。只要他哪怕有一點點鬆動,她拼着性命也要幫他。但,若他執迷不悟,她就要反過來幫小八,讓小八阻止他作惡,免得他錯得回不了頭。若為此他真要殺她,她就把命給他,一了百了,互不相欠。
她不敢與他賭生死,卻要賭一賭他能不能讓她再有一個機會……
然而,並沒有。
本來她那麼焦急和難過,其中的意思是深深的擔憂,北明遠很明白,也是有些心軟的,或者還有些溫柔的暖意。到底,她也是關心他的。但「你死我活」四個字,卻刺激到了他。
她只是個凡女,與他的利益沒有直接衝突,所謂的你死我活,是指他和黑白無常對上吧?那麼,她仍然選擇了那一邊不是嗎?
他站起來就走,根本不回答她。
而眼看着他離開,看着他堅毅不妥協的背影,辛火火的心都涼透了,直涼出一個巨大的黑洞來,裏面滿溢着無邊的絕望和慘烈的決心。
「至少別再關着我了!」她追上去,情急之下抓着他的手,「或者把你的結界弄得大一點也可以,讓我可以在廚房研究一下廚藝。只是千萬別再把我關在這個房間裏,除了吃飯睡覺就沒別的事可做。再這麼下去,我真的會瘋的!」
她抓得那樣用力,自己的手指連同北明遠的手掌都被捏出了淺白的印子,好像他是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那樣。而她不由自主的發着抖,連帶着他的心尖也顫了起來。這時候他真的覺得,把她留在身邊是個極其錯誤的決定。
為了那件事,他準備了千萬年,那是他是必做不可的,是他的承諾。可假若她不曾攪和進來,就不會留在軒轅古論,也就不會看到不該看的。那麼,她現在也不必和他苦苦糾纏,他也不必心亂如麻。大家橋歸橋,路歸路,該有多好。
若時間可以重來,他一定一定一定選擇不再與她接近了!
因為,他以為自己可以保持一貫的冷靜理智,甚至無情,可實際上會失控的。
「好,只能在二樓活動。」他終於妥協,點頭答應。
那邊的雜物房還堆着一些舊書,也許她可以拿來解悶,反正時間不會太久。
說完,他再度試圖離開,可辛火火卻抓着他的手不放。
她並沒有什麼話再說了,只是覺得他這一走,兩人之間就會向相反的方向各自前行,越行越遠,直到天高水長,再不相見。她那麼捨不得,明明要分道揚鑣了,卻雙手拉着他,生生流露出纏綿悱惻之意。
其實北明遠如果狠心,隨時可以甩掉辛火火的手,但是,他不能。在扯了幾下未果之後,他乾脆微微用力,把她牽到懷裏,輕輕擁抱着。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一戰他若敗,她也是活不成了吧?所以,那時候要至少想辦法保住她……
他心裏想着,而後趁着這擁抱令辛火火下意識的鬆開手,趕緊放開她,轉身走了,頭也不回。
辛火火站在那兒,直到徹底看不見他,才轉回床邊去,躺下,俯臥,把頭埋在枕頭裏,無聲的哭泣。
因為那個不到三秒鐘的相擁,不到三秒種的溫暖懷抱,很快就會消失,並且會永遠消失。也因為,她知道他一定會誤會她,繼而恨痛她的。
女人真是天生的間諜啊,她這樣連撒謊都不會的人,平時完全無法掩飾情緒的人,在決定幫助小八再探北明遠的底之後,立即就提出要求,以擴大活動的空間。這樣她才能想辦法,困在房間裏是不成的。所以,她的背叛在眷戀他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哭了很久,天都快黑的時候,她終於整理好心情,爬起來去衛生間收拾了一下,然後去廚房做飯。本來她還有點忐忑,但推門走出這個房間時才發現,北明遠遵守承諾,真的擴大了她的結界的範圍。
到天色全黑的時候,她已做好四菜一湯,輪值休息的炎惑是仰着頭、聞着味進來的,「天哪,好香,你做了什麼好吃的?」他一下竄到桌邊,雙手連搓,眼睛裏閃着快樂的光。「哎呀,終於不用叫外賣了。好不容易過點好日子,可你被關起來了,我們就又回到以前的外賣生活,簡直不是人過的!」
「很多人每天叫外賣,難不成都不是人過的日子?」辛火火有點羨慕的望着炎惑,「我以前就是送外賣的好嗎?」炎惑這樣挺不錯的,至少沒什麼煩惱。似乎除了他的主上,連生死也不是大事。
「那你問問他們,能吃自家做的飯,誰願意叫外賣?」炎惑不服,伸手兩隻黑黑的小爪子。
「洗手了嗎?」她扒拉開他的手。
「知道嗎?我有時候真覺得你就像我媽!」炎惑怔了怔,隨即不滿的從座位上站起,到水池邊去洗手,本想敷衍一下,但眼角餘光看到某人虎視眈眈,還是認命的用了洗手液,乖乖按程序洗乾淨,又補充一句,「主上就像我爸。」
因為主上在看到玄流拿的那條床單擰成的繩子後,立即回來了一趟。再回去時就嚴厲叮囑他們,出入火路必須封鎖通道。那模樣,就像個當爹的在嚇唬兒子。
他和玄流還猜測,是不是他們之間有誰疏忽,造成了什麼意外?現在答案來了,原來那凡女終於鬧騰到主上把她放出來,大約是怕她會誤入吧?所以,以後他會特別特別注意的,也會提醒玄流。
(怎麼辦呢?不同陣營,利益對立的男女之間相愛,大約就是這個樣子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