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夏飛揚就變了臉色。
「哼,這和你沒有關係吧。既然聽我已經答應了你的條件,那就趕緊開始吧。」瘦巴巴的少年瞥了一眼在角落裏打滾的黑影,神情陰鬱。
我聳了聳肩,並沒有追問下去。
那小鬼吃了活人的魂魄,已然是妥妥的惡靈,我超度它還是幫了它呢。
我讓夏飛揚站到一邊兒去,隨後自顧自的擺開架勢,開始超度這傢伙。
但是讓我意外的是,整整兩分鐘,那小鬼依舊是黑乎乎的狀態,靈魂完全沒有變化。
難不成是因為身上背負的罪孽太多,一時淨化不了?
我有些不大確定,但見夏飛揚始終繃着個臉站在後面,也不催促我,也就放下了心,試着再一次進行超度。
這一回我還大發慈悲的拿出了幾張淡金色的高級符紙,在上面麻溜的畫上了好幾個咒文。
符紙的好低等級也是能夠影響符篆威力的,可以說我絕對是大出血。
奈何我身後這小子是個不懂行的,站在那兒好一會兒了,壓根就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無法,我只得嘆口氣默默流着淚給小鬼超度。
然而讓我震驚的是,即便是換上了我手裏最強悍的符篆,這小鬼依舊是毫無變化,只顧着一個勁兒的往角落裏鑽。
「你不會在耍我吧?那麼長時間過去了,怎麼這傢伙還一點兒反應沒有?」夏飛揚終於是等不及開口了,不耐煩的臉色全部被我看在了心裏。
饒是如此,我也只得打起精神和他解釋,這一說又是個小半個小時。
「那現在怎麼辦?不會還要我一直和這傢伙呆在一起吧?」
好容易是讓這小子信了我的話,只是這人膽兒也實在是太小了一些吧,一聽說暫時沒有辦法徹底化解開,頓時就瞪大了眼不樂意了。
「……額,其實我很早就想問了,你知道這房間裏面有小鬼,還住在這裏幹什麼?換個房間不就完事了?」
暫時搞不定的事情我就放到一邊,反正不管怎麼樣,對方是不可能破的了我的符陣的,因此我極為淡定的從茶几上的水果盤裏面摸了個水果,開始啃了起來。
順帶瞄兩眼那不知什麼來頭的小鬼。
夏飛揚被我問的一愣,我注意到他的神色又些許的不自然,但是他很快就轉換了過來。
沖我笑笑解釋換個房間他自己睡的不習慣。
呵呵,明顯就是敷衍我嘛。
「哈,夏小少爺莫非當別人都是傻子不成?實話告訴你好了,你這小鬼可不簡單,我的本事你心裏清楚,但是卻對它一點用處沒有。你自己看着辦吧,是老老實實的和我一起解決問題,還是抱着它睡一輩子?」
我似笑非笑的看他,欣賞着這位少爺臉上的表情就和變臉似的,輪番變換。
不過我布打算輕易放過他,走到符陣面前盯着那小鬼繼續道,「哦,不好意思,反正你抱着他睡也不會再有任何感覺了。」
「你什麼意思?」
夏飛揚猛地抬頭,敏感的反問道,銳利的視線透過我面前鏡子的反光射在我臉上,多少有些不舒服。
我微微皺眉,不着痕跡的往旁邊走了一小步才回答,「人本三魂七魄,缺一不可。而小少爺你,少了一魂還不自知,嘖嘖,真真是有膽量。」
「你胡說!!怎麼可能!以前天人在的時候……」
我剛一說完,這傢伙就激動的反駁,只是一個不注意說漏了嘴。
得了,我算是知道的,大概是天人在夏飛揚不知情的時候往他身上下了術法,想再必要的時候用這小子的命來威脅前總統。而當時大夏國的高層正和四大家族逐漸疏遠,因此沒人發現他的不對。
如今天人離開,沒人控制小鬼,自然就出了事。
我不耐的聽着夏飛揚一個人在後面自言自語,雙眼充血,臉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頗有些神經質的味道。
若是今後大夏國的君主真是這貨,呵呵,我還不如考慮海外移民呢。
「你到底有完沒完……」
我轉身冷冷注視他,夏飛揚神情茫然的看向我,一反方才瘋癲模樣,毫無預兆的撲過來抱住我的大腿就放聲痛哭。
老子我從小就是個膽兒大的,也從來不怕事兒,但此時還真有種想要撞牆的衝動。
「你,你給我撒手!聽見沒有,褲子都要被你扯下來了……伏光!!給我滾進來!」
我一手拽着褲腰,另一手在符陣邊緣打開一道缺口,好讓外面的人進來。
只是來人卻不是我以為的伏光。
「……老大去給你收拾爛攤子了,少爺每隔幾天就會情緒失控,你,你多擔待吧。」
駱鐵啊,這不是我第二情敵麼。
我咧嘴笑笑,想要開口大大方方的打個招呼,奈何夏飛揚雙手死死的抱着我兩條腿,間接導致我沒心情說話。
「唔……」
發了個鼻音後,我再忍不住,抬腿踹開那小子,繼而側身繞開站在一旁的駱鐵,一個轉身便離開符陣,留下夏飛揚和駱鐵二人在裏面。
「張岩你這什麼意思?好歹我倆曾經還一起共事過。」
駱鐵大概是以為我要坑他,因此不爽的衝過來想和我理論,不過我早就將破開的符陣合上,擺擺手告訴他裏面有個小鬼暫時被我困住,但是還找不到超度的方法。
我讓他先看着夏飛揚和小鬼,而我則是去找人幫忙。
駱鐵聽了我的話後冷靜了不少,抿唇點頭算是應了下來。於是乎我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夏飛揚的住處,一路筆直的朝着大門口走,順道觀賞一下皇城的內部構造。
長那麼大都沒進來過,難得來一回還不得好好長長見識。
只不過時不時遇上的警衛員對我的態度都不大友好,個個瞪着我,好像我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然而轉眼看到面目全非的皇城內部外加已經開始忙忙碌碌進行修補工作的匠人時,我還是不好意思的別過了臉。
成,我認了。
在我一腳邁出大門的時候,一條槓那黑亮的臉孔再一次出現在我眼前,只不過這貨如今身上纏了不少繃帶,額頭上海貼了個草莓花紋的創可貼。
「喲!」
好歹也是聊過天兒的,我打了個招呼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但沒走出兩步就被這貨給叫住了。
我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停住了腳步疑惑的回望他。
一條槓見我真的看過去,又開始莫名嬌羞起來,扭扭捏捏的好半天不出聲。最後為了節約時間,我只能率先開口。
「什麼事兒趕緊說,老子忙着呢。」
「……哎?哦哦,是這樣的,咳咳,你們,四大家族,還缺不缺人?這個,我是說我想換個工作……」
後面半句幾乎都沒聲音,全靠我用唇語給他解讀出來。原來是想要跳槽啊,不過我們還從沒用過外姓人,大部分的旁系都在外頭主持社會事業,只有嫡系才有資格留在內部。
當然,在天賦上尤為出眾的旁系另算。
但見一條槓火熱的眼神,我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的拒絕他,而是讓他可以去試一試,說不定……能中呢?
這貨聽後自然興高采烈,一個勁兒問我喜歡吃什麼。
好麼,這就要給我送禮,賄賂了?我高冷的笑笑,然後坦然自若的開口。
「上好家鮮蝦片,記得要大包裝的。」
離開皇城後,我就琢磨着要找誰幫忙去,養小鬼這事兒我不熟,那是苗疆人的心頭好。
而且那小鬼的道行也不淺,面對我的符篆毫無反應的我是真沒見過。
小鬼的本事間接說明了施術者的能力,若是那小鬼真的那麼厲害,是不是也說明了天人之中還有比我更為強悍的道士?
那就奇怪了,我們和閻王聯手襲擊大夏國和天人的時候,幾乎是暢通無阻,幾乎沒遇上有威脅的傢伙。
是天人早就接到消息,因此舍小保大,放棄了大夏國,還是他們有進一步的目的?
我一邊思索,一邊在紫禁城的街道上晃悠。
這裏車水馬龍,人流量不少,甚至比起四大家族的總部還要熱鬧幾分。我心思放空,難得的開始四處觀察起來。
街邊做小買賣的商販,從商廈里滿載而歸的靚妹,又或者是站在行人路上吵架的情侶……
人生百態,約莫如此。
莞爾一笑,我打算找個地方歇歇腳,但就在這時候,我敏感的發現腳下這路有些不對。
「媽的!又特麼走岔了!」
定住腳步深吸口氣,撲面而來的儘是些渾濁的陰氣。
這裏不是陰路還能是哪兒!
而方才還繁華的街道早就消失不見,入目之處只有衣衫襤褸的魂魄,和頤氣指使的陰差。
我苦笑一聲,稍稍一放鬆就遇上這事兒,我想多半還是我魂魄和肉身契合度的問題。
本以為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已經好的差不多,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
我長嘆口氣,正要轉身離開,不料卻被一夥遊魂給盯上了。
四雙綠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空洞的眸子裏貪婪毫無掩飾,全然暴露在我眼前。
飄蕩的遊魂將我圍住,半透明的身體內陰氣匯聚,想來是要將我一口氣分食下去。
嘖嘖,不過你們找錯人了。
我冷笑一聲閃身晃過其中一隻最瘦弱的魂魄,反手打出一張定魂符。緊接着準備如法炮製的將另外幾個魂魄定在原地。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