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雲現在覺得自己的直覺無比地準確,他看着逐漸沉默下去的亘夜君王,趁熱打鐵地喝道:「我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你還在等什麼呢?再說了,你自己一定也有着要事要去辦,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過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時間,白凌雲才終於等到了他所想要的回答。
亘夜君王從鼻子裏面發出一聲似乎心有不甘的輕哼,但之前和白凌雲交手的實際情況也是擺在眼前。
自己長途奔襲,在和謝鐵解決了外面的幾個青木太乙門的修士之後,已然是功力所剩不多,謝鐵更是受到一計重擊,戰力大減。
在這種情況下,對上一個白凌雲加上根本就算不上眼的白傑,居然還折損了一人。
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等回到艦隊那邊,自己還是可以翻身起來的。
「好,今日算你走運,改日定當去你們青木太乙門的山門拜會一二!」
說完亘夜君王將破破爛爛的披風一揮,架起一道黑風,咻地一聲朝着長夜島的方向飛走了。
白凌雲冷笑一聲,不屑地朝着亘夜君王離開的方向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這堂堂的亘夜君王,也會知道逃跑前放上一句狠話,真的以為北海龍宮可以壓得過我青木太乙門嗎?」
他身邊的白傑氣喘吁吁,早已經累得不行,和亘夜君王加上謝鐵這般金丹中後期的修士鬥法,先別說實力上的巨大差距,光是修為上所給的巨大精神壓力,足以將他碾碎。
「好了,現在就剩下我們兄弟二人。」白凌雲將手一揮,一副氣宇軒昂的樣子,「接下來只消得將長夜島上的秘密解開,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去千里冰廊的那一頭和師傅他們會合了!」
「可是……」
白傑停頓了下,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緊緊閉上了。
看着堂兄身染鮮血,兩眼的眼角幾乎齜咧的樣子,白傑從心底就感到了一陣陌生的恐懼感。
雖然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到底是從哪裏發出來的,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這個經過了一番苦戰的男子,若是他真的暴露出了半點質疑他的情緒,等待白傑的,一定是雷霆的一擊。
白凌雲再度掏出他那片靈氣四溢的葉子狀靈器,對白傑說道:「長夜島那邊兇險異常,你現在狀態不行,就不要隨我過去了,且在這周邊的海域一邊隱蔽起來,一邊幫我看看那幾個有沒有『活口』逃出去!等我將那邊的事情辦完了,再來接你!」
而後白凌雲便架起葉片,化作一道碧綠的流光飛了出去。
白傑這時候的心裏簡直涼到了極點,他心中以前那個愛護師弟師妹們的大師兄,已然消失不見。
他將師弟師妹們當做了擋箭牌之後,還要白傑他去確認下有沒有死絕。
不過他現在也只能聽從白凌雲的命令了,因為從一開始,他就已經和殺龍宮王爺、殘害同門的白凌雲的命運緊緊捆綁在了一起。
而在白凌雲心中一直牽掛着的長夜島上,已經變成了一片煉獄。
在那片狹窄的海灘之上,只是開戰不到半個時辰,原本金黃色的沙灘,已經被染成了紅白一片。
紅色的,是鮮血,白色的是腦漿。
王占陽此次帶來的低階妖修之中,多有那使用重型法器和諸如海蟹之類的本身天賦就是使用笨重的身體部位攻擊。
所以長夜島的年輕修士們,從來沒有和這些北海龍宮的正規軍隊交過手,一接戰,便是吃了個不小的虧。
很多原住民修士,身上少有防禦法器,修煉的功法也對於自身的保護很不到位,一旦在鬥法中被龍宮軍隊近身,便少不了被那些重型法器或是蟹鉗之類的東西給打得頭破血流。
「難道,這就是我們長夜島修士的宿命嗎?」
大長老嘴裏喃喃地說着,兩眼失神地看着不遠處張牙舞爪的裂海戰艦。
「嗖!」
北海龍宮的金丹妖修們可不管大長老到底是在怎麼想,他們其中有幾位修煉過合擊之術的,趁着這會兒的功夫,合力放出了一顆巨大的水球,
這湛藍色的水球如同九天隕星墜落到沙灘之上,轟然一聲,炸成了無數道水箭。
水,柔軟的時候可以承載萬物,但在這些龍宮的妖修手中,它們同樣可以被捏造為吞沒性命的水箭。
在那片方圓六七丈左右的空間裏面,剎那間便倒下了一大片修士,不管是長夜島的修士還是北海龍宮的低階妖獸,誰也沒沒有在這靈氣四溢功力亂飛的戰場上,突然從頭頂上冒出了一個巨大的水球。
無數凌厲的水箭將他們盡數釘在沙灘之上,一下子整個戰場便出線了不小的空白區域。
秋離和大長老並肩站立,他急得兩眼直噴火,見大長老還是那副失神的樣子,連忙拽了一下大長老的衣袖,大聲喝道:「大長老,再不下手,我們長夜島就真的要遭到屠戮了!」
「大長老,快下命令吧!」
「就是,我們下去和那些北海龍宮的小崽子們拼了!」
大長老這才被一聲聲的呼喚所驚醒,他環顧了下四周,這才喃喃地說道:「戰局都已經崩壞如斯了,還繼續戰鬥下去,有意義嗎?」
「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意義,但是我知道,只要我們長夜島多一名金丹修士加入戰鬥,我們的兄弟子侄們就會少死一個!」
秋離狠狠地丟下這句話,長嘯一聲,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剩下的幾名金丹期長老卻是將目光齊齊投向了林辰,大長老也幡然醒悟過來,這邊不是還有個大救星嗎?
他連忙開口問道:「林道友,你……」
「大長老,剛剛在裂海戰艦上面,你都看到了。」
林辰無可奈何地打斷了大長老接下來的請求,擺了擺手道:「那人家根本就沒有將我放在眼裏,都不承認我是青木太乙門的修士,這擺明着就是吃定了你們長夜島了!」
「這個……我們的意思,也不是希望林道友你借着青木太乙門的面子去壓制北海龍宮,我們長夜島也有自知之明。」
大長老盡力使自己的語調變得平緩說道:「只是先請林道友隨同我們下去,幫我們救上來幾個火種,也為未來長夜島留下點希望。」
「算了吧,我林某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林辰用力搖了搖頭,側身轉了過來,「那邊可是北海龍宮,人家的戰鬥力,你也看見了,我只不過是一個金丹初期的小修士而已,你讓我和他們交手?豈不是老壽星吃砒霜,找死?「
大長老兩眼一眯,他是何等的人物,自然知道林辰在如此危機的時候,還在和他白話,那擺明着是要和他談條件就是了。
「實不相瞞,那續命果的果苗,我們長夜島的確是有一株,若是林道友你能夠幫助我們度過這次危機,那果苗我定然會雙手奉上!」
「度過危機?」林辰曬笑一聲,他豎起一根手指頭,指了指在下面已經陷入了苦戰的秋離,「大長老你老人家可真是讓我為難啊,這度過危機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搞不好要我搭上一條命啊!」
「啊!」
不遠處秋離被兩名北海龍宮的金丹妖修圍攻,他最為得意的蠱蟲之術,已經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
那兩名金丹修士的實力和法器等級,都遠遠超過了他,在失去了他父親留給他的蟲子之後,秋離的鬥法實力已經是大打折扣。
這也是難怪,秋離蝸居在這長夜島這麼多年,能夠修煉成為金丹修士,已然是萬幸了。
哪裏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趁手的蠱蟲並且將其培養成對敵的法器,在這長夜島上,有沒有宗門的庇佑,能夠滿足日常修煉所需要的靈氣,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
天賦再高,也不能為修士提供修煉所需的天才地寶,更不能當成是法器來用。
秋離加入到戰鬥,還沒有幾個呼吸,他所召喚出來的隨身的兩群蠱蟲——一種是黑雲一般覆壓在頭頂上的毒蟲,還有一種是七八隻肚子肥大的黃色馬蜂。
這兩種蠱蟲,只是一出來,便被兩個北海龍宮的金丹修士給盯上了。
他們一人使用漁網狀的法器,一網出手,便放出一大道金光燦燦的靈紋,將秋離所有的蠱蟲都給在半空中定住,然後他身旁的另一名龍宮修士,直接放出一道藍光,讓秋離的蠱蟲盡數凍成了一塊大冰坨,摔到地上碎成一灘冰渣。
這時候只能靠着自己的法術戰鬥的秋離,眼見得撐不了多久了,北海龍宮的金丹修士也就沒有接着上來加入秋離的戰圈。
大長老眼見得這種情況,簡直心急如焚,他知道,這時候只有將林辰拉入戰局,才能讓北海龍宮的人有所投鼠忌器,否則他們幾個老不死的下去參戰,只能徒增傷亡。
林辰只消得一個點頭,那麼且不說可以在北海龍宮壓倒性的戰力下,能搶救出來多少年輕修士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重要的是,他的加入,沒準兒能成為可以讓龍宮停手的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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