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你先下去吧。」白族族長開口說道,聲音蒼老。
白破冰行禮告退,閻王一撩衣擺席冰而坐。
我老實在在的站在一旁,而閻王二人則是高深莫測的相對無言。
良久,白族族長開口說道,「可有解?」
閻王無言搖頭。
又是一陣沉默,白族族長再次開口,「曲有終,歌有盡,故事,也應有結局。」
閻王低着眼光,沒有回答,我則聽的雲裏霧裏。
白族族長一聲長嘆,隨後向我瞧來,開口說道,「兩日後,為十五,每月的幻光之日,姑、姑娘你一定要留下來看一看。「
「幻光之日?」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先點頭謝過,「謝謝族長招待。」
白族族長見我答應,不知為何看上去很是滿足,欣慰。
閻王此時起身,一言未發的拽着我離開了這裏。
被突然拽走,我有些驚訝的向閻王看去,卻只能看到對方毫無表情的側臉。
我又向那白族族長看去,不知閻王如此失禮的舉動,對方會如何想,可是一回頭,只見那白族族長目光深遠的看着我二人離去的身影,神色中沒有一絲惱怒。
隨着閻王腳步匆匆的向下走去,被他帶起的風甚至吹起了他的發。
直到出了冰山,閻王才停了下來,我看着閻王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如此急迫!
「閻王,你。。。怎麼了?」我有些擔心的開口問道。
「沒事。」閻王回道,看來是沒有講給我聽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好在深問,看着依舊被對方握着的手臂,作勢抬起手臂向自己的頭髮捋去。
閻王的手自然被我帶起,閻王向我瞧來,他眼睛裏的陣法被這裏遍地的冰映得好像重了影子,一片繚亂。
隨後閻王鬆開了手,「跟我去處地方。「
說完,閻王不等我回答,就向冰山的一側繞去,向着冰山後走去。
我自然是跟在其身後,總覺得氣氛有些尷尬,遂開口問道,「那幻光之日,是什麼?」
「寒月在每月的十五會將自身吸收的寒氣外放,在與這世界裏的寒氣相交,便會產生五光十色的彩幕,變化無窮,輕軟如霧,如紗,照耀在這寒冰世界之上,仿佛為寒冰染上了顏色,場面極其瑰麗絢爛。「閻王開口解釋道。
而我之前口中所形容的冰盤,應就是閻王所說的寒月。
腦中想像着那幻光的場景,只是憑空而想,已是極其美麗。
而說話間,我二人也來到了冰山的正後方,我看着前方冰面之上盛開的大片的冰之花,又是一時間失了言語。
「這是冰雕?」我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冰花,開口問道。
閻王彎身折下一朵,遞到了我的手裏,入手冰涼,開口說道,」這是真的花,名為『悲悼』,世有還魂花,引魂歸家,而這悲悼,則是送葬之花,葬今生,送來世,從此無相關,唯有這花替你悲悼今生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
我聽着閻王的解釋,低眼向我手中的送葬之花看去,看上去宛若冰晶,但是仔細再看,依稀能見其中的紋路,花瓣七分,無心無葉,而不過是這麼一會的功夫,它便在我的手中逐漸變灰,風一吹變成灰色的地方便被吹散了。
我握了握空了的手掌,在向前方看去,不遠處,花中央,一墓碑獨自佇立。
而閻王已經在那墓碑前停了下來,我走了過去,安靜的站在一側,向那墓碑看去。
墓碑同樣為冰所制,上面的碑文我卻不認得。
「她叫秦冰心。」閻王看着那墓碑,開口說道,語氣里與往日沒有什麼不同。
我輕輕點頭,想來閻王來這裏便應是為了這墓中人吧,聽名字,應是一個女子,只是不知,與閻王是什麼關係。
「我與她是老友,只可惜,她走的太早。「閻王的聲音有些遺憾。
「如果她還在世,我想你們一定會很合得來,相處的很好。」閻王說着向我瞧來。
我卻不知此時應說些什麼才好,被閻王看的一陣發愣。
但好在,他隨後就轉開了眼光,這之後我們在這裏一直站到了第二天。
期間閻王在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只是一直注視着那墓碑,我想他應該是將心裏的話都悄悄的說給了那墓中人聽吧。
第二天閻王領着我離開了這裏,又去了一處遠離白族族人居住的地方。
我看着這空空的地方,一座醒木的過於粗糙的冰雕,心中想到這不會是出自閻王之手吧。
那冰雕看樣子是一棵樹,但是卻實在沒有辦法看出是何樹。
閻王沒有靠近那冰雕,只是遠遠的看着,目光迷離悠遠,長長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陰影,晦暗了過往。
「你覺得這是什麼?」閻王開口問道,嗓音微澀,或者是因為風吹的緣故。
「應該是樹吧!」我開口回道,卻不是很自信。
「什麼樹?」閻王繼續問道,我卻是回答不出了。
「是梨樹。」閻王說道,我心中震驚,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冰雕,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那居然是梨樹。
閻王看着我的神色,便猜到了我的心思,嘴角挑起一道若有似無的笑,「很醜是吧!」
而我則失神在他轉瞬即逝的笑容里,無意識的點了點頭。
「我記得你最喜歡梨樹。」閻王不知何故提起了這件事。
我點了點頭,隨後開口問道,「這不會是你弄的吧?」
閻王搖頭否定,「這麼丑,自然不是我。」
我忍不住笑了笑,沒想到閻王也有如此自大的時候。
這之後我二人又在這樹雕之前站到了第二天,閻王偶爾會與我說兩句話,剩下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看着那樹雕發呆,我自然沒有打擾,因為能夠感覺到,閻王自從來了這裏之後,不知為何看上去總是有些悲傷,雖然他難得的笑了。
而今天,便是幻光之日,沒有注意到第一道光是在哪裏亮起,只是等發覺的時候,整個世界已經五彩斑斕了。
我看着那樹雕,它也同樣被五顏六色的光穿透,變成了七彩繽紛的顏色,這樣一變化,倒是比之前看着好看多了。
一道暗藍色的光在樹根處一閃而過,我卻停住了眼光,雖只是一瞬間,我卻在那樹根處看見了一個『肆』字。
轉頭向閻王看去,他同樣被披上了一層彩衣,想來這石雕就算不是他雕刻的,但也一定與他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