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來也沒法子,白柔梅想着兒子晚上一向睡的香,沒出過什麼事,自己又在家裏有什麼的她自己照顧一晚也沒事,就沒再打電話找人。
所以現在一打雷,她就不放心了。
這些事情白柔梅也沒來得及跟丈夫說,葉博宇一聽,放下書也起來了,「我跟你一起下去看看。」讓妻子一個人下去他也有點不放心。
結果沒想到夫妻倆下到二樓的時候,正好看見了也往下走的葉東霖,還有剛打開房門出來的葉知秋。
「你們也是下去看小珺?」夫妻倆全是一臉笑意,他們家幾個孩子還從來沒有這麼融洽過。
葉東霖點點頭沒答話,倒是葉知秋大大方方的應了一聲,又搖了搖手裏的卡通造型的水杯,「這雨下的我都有些怕了,反正睡不着,下樓看看也安心,順便倒杯水喝。」
於是四個人就一起下樓了。
剛走到一樓,葉東霖突然停住了腳步,「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
他一說,葉知秋抽了抽鼻子,不確定道:「好像是有種怪味道,像是從小珺房間那邊飄出來的。」
夫妻倆也聞到到了,「不會是下雨把外面的下水道給淹了吧?」
「怎麼可能,這雨才剛下呢,何況我們小區這邊的環境一向弄得很好,從來沒出現過淹水的事。」
「那快去看看,可別有什麼野貓野狗的跑進來了。」白柔梅能想到的也就是這個了。
心裏有些不安,幾人快步走到葉清珺門口,味道果然是從這邊出來的,而且越靠近葉清珺的房間,味道越重。
那是一種非常難聞的味道,像是幾十件在大熱天裏被汗水浸濕了又好多天沒洗的衣服堆疊在一起,久了都發臭了的味道,只是更加難聞。
葉博宇扭了扭門把,「上鎖了。」
「不能啊,小珺從來不鎖門的,都是特護和我一起扶他上床的,之前我們出來的時候門也沒鎖啊。」白柔梅記得清楚。
葉博宇又敲了敲門,沒人回。
「是不是睡沉了,小珺一向睡得沉。」葉知秋猜到。
「那是誰鎖的門?」
一家人這會兒心裏都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事發生。
「東霖,你去拿備用鑰匙來。」葉博宇一邊繼續敲門,一邊吩咐道。
葉東霖點頭,剛要離開去拿鑰匙,就聽見雷聲消失的空隙間,一聲「咔噠」聲響起。
在大家的注視下,原本鎖着的門,突然打開了。
吱呀一聲,房門緩緩打開,門後卻沒有人,緊接着房間裏的燈又突然亮起,一切都透出幾分詭異。
可這會兒誰也沒空注意這些,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床邊。
木質的雙人床上,葉清珺閉着眼睛悄無聲息,不知為何他的身上黏滿了黑色的污漬,把被子床單都污染了,先前葉家人聞到的臭味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而床的一側,一個陌生的人影正站在那兒,盯着床上的葉清珺,唇邊笑意若有似無,即使有人進來了,他也沒有分出一絲的目光給他們,仿佛除了床上的人,其他的全是死亡入不了他的眼。
私闖民宅?強盜?
讓葉家人震驚的,不僅是因為這個如同出現在葉清珺房裏疑似心懷不軌的陌生人,也因為他的樣子實在太奇特了。
玄色的廣袖長袍拖曳到了地上,其上繡滿了紫色的紋絡,一頭雪白如絲的長髮披散着垂在身後幾乎拖地,只發尾處被一根與長袍同色的髮帶隨意一紮,松松垮垮的,卻不見有一絲雜亂。憑着多年cos愛好者的經驗,葉知秋發誓,那一頭白髮絕不是假髮,那衣服也不是什麼普通貨色。
廢話,突然貨色上的花紋會隔段時間就自己換個位置跟活得一樣嗎?
而有着一頭白髮的人卻有一張非常年輕且華美到了極致臉,那眉宇那神態,張揚又高傲,只單單站在那裏,就把四周的一切都壓了下去,璀璨奪目的猶如夏日驕陽,光芒四射。
這是一名世間少有的美男子,葉家人都有一副好相貌,同他一比,卻猶如綠葉與紅髮,毫無比較的可能。
在初初的震驚之後,葉家人的眼裏多了深深的防備。
「你是誰?擅闖民宅可是犯罪。」
葉東霖長腿一抬走到床邊觀察葉清珺,見他眉宇間一片平靜,只是睡着了,心裏一松,又見他身上的污漬似乎有越來越多的跡象,這才過了一小會兒,他整個人又被染黑了不少,就像是這些污漬是從他身體裏冒出來的一樣。
心裏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太過荒謬,葉東霖立刻就把它打散,伸手從桌上抽紙盒裏抽出一張紙,彎下腰想給葉清珺擦一擦,好弄清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若是你,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動他。」清亮的聲音,一如主人的樣貌,高傲而不可一世。
葉東霖抬起頭,正好與對面的人四目相對。
那雙星光鑄就的眼睛裏,連自己的影子都沒有印下,可見那人其實並不是在看他。
「這位先生,突然闖進別人家裏可不是什麼好行為,還請你解釋一下。」葉博宇的話插了進來,他安撫的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他別動,自己走上前去,擋住了身後的妻女,又能看到床上葉清珺的情況。
和大兒子一樣,看見小兒子雖然一身髒亂,卻不像是有事的樣子,葉博宇也是鬆了口氣,他看向來者,神態比起目光凌厲的葉東霖要溫和得多,卻也是端出了上位者的氣勢。
「本座只是來看看本座的小徒弟。」男人的語氣一貫的高冷,只是在說「小徒弟」時,眼底才有了絲鬆動。
雖然沒有明說,可在場眾人都聽出來了,他話里的小徒弟指的就是現在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葉清珺。
「這位……先生說笑了,這裏是葉家,怎麼會有你的什麼徒弟?」葉東霖看男人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一個從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神經病。
男人卻沒有動怒,下巴一昂,「這躺着的可不就是我的小徒弟?」
「那是我兒子,怎麼就成了你的徒弟了?我們小珺什麼時候多了位師父?我們怎麼不知道?」哪怕這事這人都透着詭異,白柔梅也無法再忍着不出聲了,她從葉博宇身後出來,怒視男人,心裏總覺得再不說些什麼,小兒子就要被人搶走了。
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十分複雜,「是你兒子也可以是本座的徒弟,本座又沒說讓他不認父母不認兄姐了。」
「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這位帥哥,小珺什麼時候拜師的?」葉知秋躲在父親背後探頭問話,前面電閃雷鳴房門自己打開了,她還以為是靈異事件心裏怕得要命,結果怎麼一分鐘變搶人遊戲了?這個帥的沒話說,就是腦子貌似不太正常的帥哥到底哪兒冒出來的?
「他這輩子還未拜師,不過快了。」
還沒拜師你說個嗶啊!!!
——等等,什麼叫這輩子?
像是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男人繼續說道:「你們家小兒上輩子乃是本座座下關門弟子,卻因一場意外輾轉投胎到了你家,本座找了他許久,險些就要錯過,幸得天道庇佑,才沒釀下大禍。」
一段話說的咬文嚼字,十分繞口,男人連個表情都沒變,卻說的葉家人紛紛動容。
——越看越像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了,太危險了,還是報警吧?
「本座知道你們不信,也不用你們相信——本座已給他服了築基丹,只等他重鑄道身,再修大道,只是這期間切不可動他分毫,否則後果自負。」
言罷,長袖一甩,眨眼間人已不見,只留下葉家四人面面相覷,如果不是床上躺着的葉清珺依舊一身污漬臭不可聞,他們幾乎要以為剛才那個男子從來沒出現過。
「媽,你掐我一下,我好像看見一個大活人咻的一下就不見了?」
「……我也看見了。」
「?!!!原來不是我眼花了,那現在怎麼辦?」
幾人的目光看向一家之主的葉博宇,希望他哪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