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鏡的車隊開動,有一個禮儀官卻悄悄的留了下來,沒人注意。
他穿着普通的官衣,只有九品。相貌也是普通的很,放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等迎親的隊伍走了之後,他才來到偏殿,去看那幾個被逍遙侯廢了的禮儀官。
他彎下腰,取出一個透明的鏡子,一個個的觀察那些禮儀官的眼睛,然後又將真炁和神識分別送入身體之中研究了一下。
然後這個禮儀官,就從袖子裏取出一根短短的錐子,將昏迷的同僚一個個的刺破心臟。
這些人已經廢了,殺死之後,順便噁心一下逍遙侯也好。
他在朱雀宮中從容殺人,轉身處了偏殿,也沒向宮外走,而是向朱雀宮的深處走去,他身上的官服在走動之中,逐漸變成了灰色,越來越深,融入到了宮牆的影子裏。
朱雀宮本來就冷清,他一隱藏,就算偶爾遇到人,也不會被發覺。
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朱雀宮中,有諸多皇家秘密。這本來不是他的任務,可是那逍遙侯如此狠辣,本來的任務肯定是完不成了。不如深入朱雀宮中探索一下。
越走越深,在一處小花園內,迎面走來了兩個年輕人,花匠的打扮。在朱雀宮中,一草一木都是珍貴的,這些花匠,通常也是鍊氣士,照顧名貴花草,這些東西,拿出去就是價值昂貴的藥材。
禮儀官站在原地不動,一棵矮樹恰好就在身邊,他的官衣,也變化成了矮樹的顏色,他的呼吸也停止下來,只是靜靜的等着那兩個花匠路過。
兩個年輕的花匠手中還提着小鋤頭,另外一個拿着短刀,都是修剪和除草之用。
禮儀官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動起來,有危險!
他還沒反應過來,那兩個花匠已經消失不見,再低頭時,短刀已經在自己的小腹,插入氣海丹田。那一把鋤頭,狠狠的嵌入自己的後腰,將脊椎截斷。這兩個花匠看起來傻傻的,動起手來,簡直比地獄的惡鬼還要兇殘。
年輕的花匠蹲下來,其中一人奇怪道:「咿?不是刺客啊,是個禮儀官,可能是迷路的。」
「那我們殺錯人了,陛下會很不高興啊!」
「什麼話,我們沒殺他,只是毀了他的丹田,又斷了他的脊椎。」
「他會散功的,命再硬,也挺不過半個月,還是會死。」
「那關我們什麼事,是醫生救治不力啊!」
「也對,那,咱們怎麼辦?送他回去?」
「我們何等身份,要送一個九品小官!」
「要不,埋了吧,也算做一樁善事。反正他早晚要死,這么小的官,估計都沒人出錢埋他。」
「是啊,不過咱們的身份,埋這樣一個低下的人,是不是……」
「收點報酬,就不會遭人恥笑了。」
「報酬?誰給?」
「直接從他身上拿,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以前不是常幹麼!」
「有道理啊,有道理,他萬一不同意怎麼辦?」
那禮儀官還沒失去知覺,聽着兩個人的對話,心冷如冰。自己當然不會同意,自己可是築基期的鍊氣士,這種傷,也不是沒法救治。只要能回去,至少能保住性命,境界降低無所謂,還能換一具身體。
你們不能埋我!
他在心中大喊着,卻聽一個年輕人道:「喂,我問你三聲,你要是不回答,就算是默認了我的條件。」
「我問你,我要埋了你,用你身上的東西當酬勞,可以麼?可以麼?可以麼?」
禮儀官欲哭無淚,這叫什麼話,我不能說話,你問我可以麼,我當然只好默認了。他者念頭還沒結束,身上一涼,卻是兩個花匠開始扒他的衣服。
「咿?師兄,不對啊,你看這個。」一個花匠用手指按着禮儀官被截斷的脊椎下方,這裏有一塊皮膚,被血跡沾染之後,出現了一個奇異的陣法紋路。
「是啊,很奇怪,快點埋吧,奇怪的事情,我們不要考慮。」
「師兄師兄,你忘記師傅說什麼了,最近可能會有人混進朱雀宮,看到了,直接抓回去,給他審問。」
「好像是有這件事情,拿傢伙來。」
「嗯。」
花匠取出了一根鏽跡斑斑的釘子,按在禮儀官的腦門上,然後用手掌猛地一拍,就將這釘子砸了進去。
禮儀官感覺自己的頭一痛之後,就恢復了清明,卻沒有失去知覺,反而能開口說話了。
「你們,幹了什麼!」
「饒你一命,還費什麼話。現在你和我們說,你是不是混進來的奸細,如果你回答不是,我們就直接把你埋了,省的麻煩。如果你回答說是,我就帶你去見我的師傅,和他老人家詳談。」
這話問的,太有水平了。就算他不是奸細,也不敢反駁啊。
「我是混進來的奸細。」
「那就好,如果一會兒你翻供,師傅可不會放過你,你最多換個地方埋。師傅住的地方,可有不少樹妖,你死的會很緩慢,明白麼?」年輕的花匠笑嘻嘻的拍着他的臉,這禮儀官忽然明白了,自己根本是個傻*。
對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折騰了半天,是逗他玩呢。
這兩個人,從裏到外,都是實實在在的花匠,可心狠手辣的程度,動手能力,比他見過的獄卒還要黑。
弄殘他不僅沒有任何心理壓力,還覺得這是一件神聖無比的事情,是唯一的正確選擇。
「你從來沒有被冤枉過,所以,要是一會兒審問你,也不要說什麼誤會的話。如果是誤會,我們就是白痴了。你可以打我們,殺我們,卻不能侮辱我們。」年輕的花匠用手指着自己的腦袋,看着禮儀官。
禮儀官這個時候已經後悔到了極點,頭兒一直警告大家,不要進入朱雀宮,這裏是龍潭虎穴,可自己不聽,金丹都在閉關修行,在沒有金丹的地方,自己正面戰鬥都能橫着走了。現在卻被兩個看起來只是築基初期的傢伙弄殘了。
花匠沒有什麼心情繼續調教,甩出一根鐵鏈,隨意的纏住了禮儀官的腳踝,然後拖向了朱雀宮的深處。
這個時候,大殿之中還有數十個人在收拾無憂公主的彩禮。這些人中,一個中年男子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心中警惕。
灰雲怎麼失去了聯絡?他不會是進入朱雀宮深處了吧?
本命燈沒滅,但是卻怎麼都聯絡不上。要是他出了事情,肯定會泄露一些機密。雖然他知道的不算多,可逍遙侯順藤摸瓜,肯定能摸到自己身上來。
剛剛想到這裏,他感覺腳底微微一痛,他驚訝的看到,自己的腳面上,有一支旗杆插了進去。這旗杆從上面插進去,腳背是麻木的,腳底的痛感也迅速消失,變為麻木。自己的血脈,竟然會中毒!
「吳大人,您可別亂動,侯爺說了,你要是不動,就饒你不死。」一個年輕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小卓,你什麼意思!」那吳大人憤怒的表情,可以欺騙一切心中存疑的人。
「我的意思就是,不管我殺錯了沒有,反正侯爺給了我這個權力。」年輕人的短戟,頂在吳大人的後腰上。
吳大人忽然失去了抵抗的勇氣,他想起,這裏還是朱雀宮,自己就算能打倒小卓,還有周圍看着他冷笑的同僚,也逃不出朱雀宮去。
看來,逍遙侯針對今天,設計了不少的殺局。可自己是怎麼暴露的?
「任何話也不要問,你還有一隻腳能動,自己鑽進去。」說話間,兩邊有人忽然出手,將一幅鐐銬扣死在吳大人的手腕上,這鐐銬足有半尺厚,重量超過大多數的重武器。然後又有人取了一條布袋,張開袋口,對吳大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吳大人面如死灰,這是夜刑袋,進去之後,根本就無法和外界聯絡,是皇家才有的刑具。逍遙侯的行動,看來是得到了朱雀宮的支持。
他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怕死。逍遙侯饒他不死,他也只能賭一下對方言而有信了。所以吳大人乖乖的帶着鐐銬,鑽進了布袋之中。
手持布袋的人將袋口上的繩子一拉,就將袋口封死,那布袋直接縮小,變得只有巴掌大,被他塞進袖子裏藏好。
「大家可以回去了,這次的事情,果然有古怪,接下來,是那個人出手,咱們還是別看到什麼為妙。」
「是啊是啊!」同僚們紛紛附和。那個人,就是傅青山。抓不到線索也就罷了,一旦真的審問出什麼,傅青山就會立刻出動。
對方不止是想要破壞婚禮,而且還可能是掠走四小姐的那群人。
蘇鏡並不知道朱雀宮中發生的幾起命案,他和無憂公主並排坐在龍車上,有說有笑。
無憂公主問:「方才,你是怎麼想到拉着我就走的?」
「我覺得你會喜歡。」
「我要是不喜歡呢?」
「那就麻煩了,我還得想辦法讓你喜歡上這件事。」
「你從來都不肯放棄麼?」
「曾經放棄過,所以不敢保證什麼。無憂,不說這個,你說一會兒去了皇宮,聽了我的行為,攝政王他會不會生氣?」
;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