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樂活子看着平心子被擊破了護身神光,又在平安的一記手刀下昏了過去,咋舌了兩聲,點着頭道:
「這小子就是平心子吧?小師弟真是長大了啊?居然連背後下悶棍這招也學會了,看你手藝挺乾的啊?平日裏沒少練吧?」
「也許,說不定我原來就會,以前只是藏的好罷了。師兄你倒是手潮了,居然被多寶師伯逮住了,不過這幾天山里倒是也清靜了不少。」平安攤了攤手,直接在樂活子和金心公之間坐下,也不詢問便自顧自拿起酒壺灌了一口。
金心公一直盯着平安,待他坐下才吮了口酒,擺着尾巴道:
「小子,你不是來幹活的嗎?坐下就喝酒外頭那兩個傢伙可會等急的。」
平安沒急着回答,他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不過見了樂活子和金心公之間的關係,似乎他太過正經還不如現在這樣放開一些,便點了點頭道:
「沒關係,反正現在這裏就我一個有機會的,那邊的小子醒了再補一下就是了。先喝個痛快再說。」
「嘿,金前輩,我就說我們丹鼎宗的人比天衍宗和五行宗的有趣吧!瞧瞧我這師弟,比那邊那個被悶躺下的聰明多了!這可都是我這個大師兄領導有方,我們家胖子和缺牙的他們其實都是死心眼的!倒是木頭哥人不錯,可惜跑路去了三十三天外。」樂活子對着金心公擠眉弄眼的說着。
金心公轉了個身,尾巴掃過樂活子的臉,惹的樂活子一聲聲嘶力竭的尖叫,他卻翹起了腿滿是鄙視的道:
「得意個球啊,你自己還不是才被五行宗的人給敲了悶棍,五行宗的人公爺知道的比你清楚,嘿,真正厲害的那個你是沒機會見了!」金心公說罷轉頭看着平安抬了抬下巴眯着眼睛道:
「小子,喝酒的事情不着急,公爺問你件事情,你答的好了我便幫你一次,答的不好就拎着那邊那隻死狗自己滾出去。公爺就是被鎮死在這百丈山里也不會出去摻合你們陰陽道的糟心事兒!」
「誒呀,」樂活子突然急了,瞪着金心公道:
「前輩,咱們不是都商量好了嗎?你真不樂意也先裝一下啊!等小師弟放了你出去,他還敢管着你不成!到時候咱們兩人聯手,還不是想敲誰悶棍敲誰悶棍,想偷誰家靈獸就偷誰家靈獸!」
平安聽了心裏一陣無語,這大師兄果然到了哪都不是讓人省心的人,不過他卻知道金心公這話該是認真的。便起身對着樂活子道:
「大師兄,行了!接下來是我和金前輩之間的事情了。我想,我這主事的人,總該做點事情才是。你說是吧?金前輩!」平安看着金心公那雖然如火般紅艷,卻深沉無底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
「很好,有點#@的樣子。」金心公含糊了兩個音節,接着道:
「你應該也不小了,問你個事情,要是你該死,你死不死?」
平安突然楞住了,死?這個問題他從來沒考慮過,或者說他一直一來期望的,恐懼的,希望躲避的不就是這個嗎?平安不知道金心公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是在說他自己,還是另有什麼深意?平安看着金心公那深沉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想理直氣壯的說出一番大道理來,卻如何也說不出口。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不是死有大恐怖。平安突然覺得,也許不知因何而生,不知為何而死,或許是更加可怕的事情。看着金心公那張奇特的猴臉,平安平靜的道:
「我不知道。」
「你傻啊!」樂活子突然急了,連忙插嘴道:
「這個你怎麼能不知道,金前輩,他發傻了,他知道的!」
「我知道?師兄,那你告訴我,要是你該死,你死不死?」平安側頭看着樂活子平靜的問了一句。
「我當然.」樂活子話出一半,突然也停住了,和平安與金心公一起陷入了沉默里。這裏的三個人,平安自覺自己應該是最沒感觸的一個,甚至心裏深處他隱隱覺得金心公這個問題有些無聊。又有誰會真的願意死呢?無非是一時想不開罷了,可平安又覺得,無論是什麼原因讓金心公問出了這句話,他確實沒有過這樣的經歷,不知道的東西自然也只能答不知道了。
金心公和樂活子卻不太一樣,他們似乎真的有覺得自己該死過,可惜的是看樣子他們也依然不知道答案。平安有些懷疑,這個金心公是不是被鎮壓了八百年壓的有些傻了,要不然怎麼問了個如此弱氣的問題。和他那個「妖庭第一惡」的名號一點都不配,反倒悲春傷秋的像個看多了才子佳人話本的痴人。
金心公看着平安,突然開口道:
「你覺得公爺的問題不好是吧?」
「恩,」平安點了點頭,直接開口道:
「真覺得自己該死的怕是都死了,既然還活着,總是覺得自己不該死的,這問題本來就有問題。反正我覺得好死不如賴活着,我娘從小就這麼告訴我的。」
「嘿,」金心公怪笑了一聲,看着平安道:
「你這麼想最好,罷了,反正那個小子都被你撂倒了,公爺要出去也就只能靠你了!你去搬開那邊那顆石頭,順着通道走到底,老孔雀在那貼了張禁符,你去把他揭了公爺自然就能脫身了!」
「誒!」樂活子這會兒反應過來了,連忙道:
「前輩,你這就走啊?我呢?小師弟,胖子和缺牙的就沒讓你把我一起放咯?」
平安才推開這石室一角的石頭,突然聽見樂活子問話,從袖子裏摸出那個土黃的玉符道:
「老師讓我放你了啊?不過,不是得等我先把金前輩放了嗎?要是那個什麼符籙我揭不下,師兄你還是繼續在這陪着金前輩好了!」
「額,道和子,你跟誰學的這套!玩到師兄頭上來了是吧,等我出去你死定了!我非把你那隻驢給燉了不可!」樂活子愣了愣,忙對着平安開始了威脅。
「哎呀,」平安把玉符往袖子裏一塞,「玉符怎麼丟了,我忘哪去了?真是抱歉了大師兄,老師給的玉符我丟了。不過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和多寶師叔稟報,下次讓師伯派樂弦子師兄來,他辦事靠譜!」
「我XX」樂活子氣的罵出了三字經,「樂弦子靠譜個屁!你別走,別走啊!哥錯了還不成嗎!」在樂活子的慘叫里,平安一頭鑽進了通道里。
金心公說的簡單,只是揭下一張符籙,可平安知道肯定有問題,不然樂活子根本不會開口。樂活子說的好像是讓平安放他出來,其實他是想要幫忙,平安知道這點但還是裝了糊塗。到了這個時候,還指望別人幫忙,別說是金心公,就是他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的。人生和修道一樣,總有些問題只能自己面對。
之前金心公問的那個問題,雖然有幾分真心在裏頭,可應該還是放了水的。連枯石真人認為最麻煩的金心公這一關都過了,平安沒道理最後還要人來幫忙。
金心公看着平安走進通道,才對着樂活子擠眉弄眼道:
「嘖嘖,小子你失算了吧?還想去幫忙!你這個師弟有點骨氣嗎?不知道受得住受不住老孔雀的五行鍊形禁,嘿嘿,那玩意兒雖然弄不死人,可是這滋味可不好受。」
樂活子撇了撇嘴,面臉的不屑:
「前輩,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那是什麼問題啊?不是說好了放水的嗎?問的問題根本不像咱們的風格,你該問他要偷靈獸應該注意些什麼?這之類的問題才對!什麼該死不該死的,我不是早說了,咱們都是慫貨嘛?」
「你以為我想啊!」金心公露出一絲尷尬,「公爺好歹是個前輩,哪能問那些下三濫的東西,這個問題可是當年的青丘公問我的!可唬人了!」
「唬人個屁,咱們下三濫的事情都沒少干,還怕說了!前輩你就是死要面子這點不好!我這師弟看着老實,其實可雞賊了!連我都差點讓這小子瞞過去了!不過還好,這小子對自己人挺講義氣的。不過,前輩你想好了?真準備幫他去干那勞什子破事?」樂活子有些懷疑的看着金心公,雖然看着他和金心公關係不錯,可樂活子知道,這個被壓了八百年依舊桀驁不馴的上古大妖,可真不是個好說話的主。
「嘿嘿,」金心公笑了兩聲,點點頭道:
「公爺從來都是一言九鼎的,何況,我要不幫忙肯定還得被老孔雀抓回來!正好趁着這次機會去看看老朋友!南邊和西邊的幾個傢伙,公爺可想了他們八百年了!」金心公身上突然透出了實質般的殺氣,即使樂活子這樣的人物也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仿佛被天敵盯上一般,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好傢夥,上古妖庭的大妖果然不愧是能和血海天魔開戰的猛人啊!這殺氣,怕是手裏性命得過千萬了!」樂活子縮了縮脖子,心裏暗道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