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白色的病房裏,腦袋上和胸膛上,甚至是手足四肢都到處包着繃帶,有點兒像是木乃伊了,房間裏很安靜,只有一個穿着連衣裙的女子坐在一張小凳上,趴在病床邊睡着了,
她擁有一張精緻動人的臉蛋,烏黑的柔順的秀髮半遮顏她的臉,睡着的時候秀眉還是緊緊擰着一起,隱隱帶着一抹憂色,睫毛時不時的顫動一下,昭示着她睡得不安穩,
我醒來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張晴晴守候在我病床邊,心裏忍不住升起一股柔柔的感動,我艱難的伸出一隻手想摸一下她的臉龐,卻不小心牽動到了身上的傷口,疼得忍不住皺了皺眉,
張晴晴睡得不安穩,聽到動靜之後立即就醒來了,她見到我醒來,連忙的過來問我感覺如何了,
我搖搖頭說沒事,她就出去叫來值班醫生,醫生給我檢查了一下情況,說我傷得很重,如果不是因為身體底子夠好,體格夠健壯的話,受這麼重的上可能會有生命的危險,同時,他還很嚴肅的問了我一下問題,比如我頭暈不暈疼不疼之類的,他聽了之後說:「你腦袋連續受到重擊,幸好現在只是輕微的腦震盪,會不會有後遺症還要繼續觀察,」
醫生叮囑了一些細節和要注意的地方,然後就帶着護士離開了,
病房裏只剩下我跟張晴晴兩個人,她沒有主動說話,我也不敢吱聲,氣氛一下子有些尷尬和異樣起來,
以前我也經常打架,但是張晴晴每次都會很生氣的質問我是怎麼回事,但是像這次我傷得這樣重,甚至差點連小命都沒了,這是前所未有的情況,從張晴晴那複雜的眼神來看,她現在無疑是對我很失望,我這些日子一次次受傷住院,一次次都連累她擔心受怕,她之前說我變了,其實也不是並沒有道理的,
我望着她那張充滿了傷心和失望還有擔憂的俏臉,忍不住嘴唇動了動說:「晴晴,其實這次的事情……」
「不用解釋了」張晴晴站了起來,走到了窗台邊,只留給我一個落寞的背影,她幽幽的說:「陳瑜,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的,打架,喝酒,鬧事,成績下滑,甚至現在還直接差點連命都弄沒了,」
我咬咬嘴唇想解釋:「我……」
張晴晴打斷我的話說:「知道嗎,晚上我趕來醫院,看着你渾身鮮血淋漓躺在急救擔架上被工作人員抬進急救室的時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的擔心,多麼的害怕嗎,」
我聞言很是愧疚,虛弱小聲的說:「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你就像是個任性的孩子,永遠的讓我擔驚受怕,總是不聽的話,我每次見到你不是被人拿着刀追殺,就是滿身血水的被人太近急診室里,我真的好怕,我真的好累,你為什麼要這樣子呢,一直像以前那樣乖乖的不是很好嗎,」
我無力的躺在病床上,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脆弱,喃喃的說:「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搞成這樣,我也不想這樣的,對不起……對不起……」
張晴晴沒有再說話,病房裏又陷入了一片死寂,過了好久,張晴晴緩緩的說:「昨天下午,教育局的領導跟找我談了一次話,領導有意把我調到鄉下一間普通小學擔任副校長,歷練一年等那所學校的老校長退休之後,就讓我擔任那所小學的校長,」
我聞言一愣,問:「那個鄉,」
張晴晴說:「安平縣淺河鎮黑林鄉,」
我不同意說:「我們麗海市管轄最偏遠的一個縣,還是最偏遠的鎮鄉,山路崎嶇難行,自己開車也要一天時間才能來回,如果你去了那裏任教,我們很難見一次面的,」
張晴晴卻說:「教育局領導說這個學期已經快結束了,讓我不急着答覆他,在下個學期開學之前答覆他就可以,我本來捨不得離開二中的,但是,我今晚看見你這樣子,我有種想離開這裏,找個地方好好冷靜一下的感覺,」
我今晚剛剛被姜皓文等人弄個半死,還被逼着下跪,正是內心最脆弱不坑的時候,張晴晴卻告訴我她受不了這種生活,她受不了日日夜夜替我擔心受怕的日子,她想要逃離,她要找個地方靜一靜,這讓我更是受傷和失望,眼睛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自暴自棄的說:「都是我的錯,走吧走吧,你們都走吧,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就算是跪着,我也要都走下去,」
聽了我的話,張晴晴的肩膀不由的顫了一下,可能,她說她要離開,只是想得到我的挽留和保證不會再混了,但是沒想到我還是這麼倔強,撞破南牆不回頭,
她轉過身來,眼眸里已經有了絕望,說了聲早點休息,然後她走出了病房,
病房的門咔嚓一聲關上的時候,我的眼淚就落下來了,身體的重傷,人格的屈辱,再加上心愛女人的離開,徹底的擊潰了我的情緒,讓我眼淚無聲的留下來,誰叫我在最沒能力的年紀碰到了最想守護的女人……
我不知道的是,張晴晴從病房走出來的之後,也獨自一個人蹲在走廊上捂着臉偷偷的哭,
遠處,護士值班室里隱隱約約的飄來she經典歌曲《他還是不懂》的歌聲:為什麼當我推開門,他沒有來拉住我,他還是不懂,還是不懂,離開只是想要被挽留,愛絕對能動搖我……
我在病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看了好久,一個勁的想着這幾天的事情,王華強利用張晴晴威脅我,逼迫我低頭妥協賤賣了我的地皮;今晚姜皓文又找來楊鵬,不但把我打成了重傷,逼得我下跪;現在,連張晴晴一次次目睹我出事,最終承受不了想要離開我安靜一下,
說一千道一萬,無非都是因為我實力不足,保護不了自己的財產,也保護不了自己的兄弟朋友,更加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甚至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巨大的肉體和心理上的打擊之後,我終於做了一個決定:我要變得更強,我已經為女人下跪過,也為兄弟下跪過,從今往後,只有別人在我面前跪下,沒有我跪別人,
天色剛剛亮了的時候,我艱難的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李夢婷,聲音還很虛弱,但是卻很堅決:「婷姐,我要下地獄,」
「地獄,」李夢婷愣了一下,然後撲哧的笑了,說:「笨蛋,那是無間煉獄,不是地獄,」
我徐徐的說:「管它是煉獄還是地獄,我要變得更強,我要參加這次的錘鍊,」
李夢婷有點兒訝異一直對去無間煉獄沒什麼興趣的我,突然會找她說要參加錘鍊,她好奇的問:「你受刺激了吧,你現在在哪裏,我立即來找你,」
我把自己的住的醫院地址告訴了李夢婷,半個小時之後,打扮得妖嬈動人的李夢婷出現在了我的病房,她見到我這慘兮兮的樣子也是吃了一驚,問我沒事吧,
我搖搖頭說:「死不了,」
李夢婷就一邊詢問我的情況,一邊很嚴肅的跟我說:「你真的確定你要去無間煉獄嗎,我希望你是千思百慮之後下的決定,因為踏進那裏的人,活着回來的幾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我可不想你因為一時的憤怒做出的魯莽決定,從而丟掉性命,」
我面無表情的說:「我確定我要去,而且我堅信我現在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清醒和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