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晉修追了一路,都沒追上楚歡。
他打電話問黑鷹,楚歡有沒有去找他們。
結果,是沒有。
那一刻,他的心,莫名一沉。
一種說不上來的不安沒來由的撅住了他,方向盤一打,索性把車停在路旁,又撥打另外的電話。
車窗外,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段。
夜,寒涼,寂靜,黑暗!
車內,墨晉修一個電話,一個電話的撥打,詢問,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有。
他的心,隨着那一個個電話而不斷下沉
最後,撥出江博的號碼,片刻後,江博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清朗愉悅,顯然,是將穆承之給幹掉了:
「晉修,我這邊已經結束了,唯一遺憾的是,穆承之也死了。你先帶着楚歡回家吧。」
「楚歡,可能被帶走了,你先讓各路口加嚴,清理一下人數,問問黑鷹或是白鴿和顏洛橙,知不知道穆承之一共有多少人。」
他的話,讓江博也是一怔,驚愕地問:
「你沒找到楚歡嗎,別急,她應該不會有事,她能控制穆承之和他的手下那麼多人,應該不會有漏網之魚才對。我現在就讓各路口加嚴,你繼續找楚歡吧,也許她一會兒就和你聯繫了。」
「嗯,我繼續找找。」
墨晉修沉鬱的聲音里,滿是擔心。
掛了電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深幽的眸,透過車窗玻璃看出去,前方一片黑暗,心裏有個聲音在低低祈禱:歡歡,你千萬別有事!
趙芸因為腿受了傷,被送進了靜安醫院。
十幾分鐘後,墨尚術趕到,她正躺在病chuang上打着消炎的點滴。
看見她無事,墨尚術眼裏綻放了一抹釋然的笑,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關切地說:
「芸,你接到電話,說你腿受了傷,嚴不嚴重?」
照顧在她身旁的護士,正是林筱,看見墨總對墨夫人如此關心,她微微一笑,柔聲解釋道:
「墨總,您別擔心,夫人的腿只是破了皮,沒傷及骨頭,休息幾天便沒事了。」
「林護士說的是真的,我的腿沒事,你別擔心,對了,你快打電話給晉修,問問他們有沒有把楚楚救出來,要不是楚楚,穆承之根本不會放了我們。」
趙芸神色有些激動,面上流露出真切的關心,想到剛才楚楚為了救她們喝下那杯放有安眠藥的水,她心裏便一陣內疚。
墨尚術未立即回答趙芸的話,而是對一旁的林筱吩咐:
「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他的語氣很平淡,卻自有一股子上位者的威嚴,不容人違逆,林筱臉色微微一變,急忙答了聲『好』,退出病房。
趙芸這才想起,剛才還有個護士在這裏,自責地說:
「我剛才一時心急,倒忘了,當着外人的面,說這些不好。」
墨尚術微微一笑,溫和的安撫她:
「無妨,她只是一個*,不敢胡說八道。我剛才接到電話就趕來醫院,還沒來得及給晉修打電話,你別擔心,我現在就給晉修打電話。」
他低頭,掏出手機。
「希望楚楚沒事,這一次,都是因為我,楚楚要是能平安回來,以後,我一定不再對她不滿,就算她晚些生孩子,我也不會再有意見……」
趙芸一臉的內疚,經過這一次的事,她是真的想通了,楚歡那丫頭,其實蠻好的。
可是,如果,晉修救不回來她,落到那些壞人手裏,發生些什麼事,那她……
「好,等楚楚回來,你告訴她就是,她肯定會很開心的。你是她婆婆,她救你,也是天經地義,況且,穆承之的目標本來就是她。」
墨尚術一邊安慰趙芸,一邊把撥通的手機放到耳畔。
趙芸眼神閃爍了下,避開他的視線,垂眸,看着蓋在身上的被子。
他不知道,穆承之能有機會對她下手,是因為,他整容後的那張臉,像極了,曾經,她深愛過的一個人。
電話里,墨晉修的聲音傳來,簡單的告訴他,穆承之和他的手下已經全部死了,而他,還在找楚歡。
「晉修,楚歡沒和穆承之他們在一起嗎?你怎麼在找她,這是怎麼回事?」
「爸,我現在跟你說不清楚,歡歡沒和穆承之在一起,她要是去了醫院,你就立即打電話通知我就是了。」
墨晉修不願意相信,楚歡會發生什麼意外。
他圍繞着a市一條路一條路的找,沒發現那輛車的影子,亦沒有,熟悉的那抹纖影。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心,便一點點地,收緊,再收緊……
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黎明前的黑暗,漸漸消散,天地間,從朦朧,到清明,還在城市繞圈的他,手機,尖銳的響起。
他,眸色頓緊,可聽見電話那端的聲音時,心,又狠狠一窒。
「晉修,你過來mie一趟,白鴿剛才確認了一遍,這些人里,少了一個。」
「好,我馬上趕過去。」
墨晉修眸底划過一抹痛楚,握着方向盤的手,力度緊得指節都微微泛白。
整整一.夜,未合一下眼,卻不覺得困,有的,只是擔憂。
mie,不只是白鴿,顏洛橙,也在。
就連黑鷹,也很肯定,這些人里少了一個。
昨晚,雖然他只是在那屋子裏停留了幾分鐘,但做為mie的人,他的洞察能力,非同凡人,一進別墅,便先觀察裏面的形勢,這也是為什麼,楚歡喝下有安眠藥的水時,他不阻止的原因。
當時的情形,容不得他阻止。
「那個人,長什麼樣,叫什麼,你們可知道?」
墨晉修狠狠地抿了抿唇,再開口,聲音異常深沉,冷冽。
顏洛橙把一張紙遞給他,輕聲解釋說:
「少了的,就是這個人,他叫白狼,好像不是穆承之的手下,他對她說話,態度沒有其他人的恭敬。」
之所以對那個人印象如此深刻,是因為,昨晚,她們第一次逃走時,在屋子裏看守的人,就是他。
另外一個人,被他支到了外面。
顏洛橙和白鴿暗自解開繩子的小動作,他,應該是看見了的。
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他被打暈,也是裝的。當時,白鴿正給趙芸解繩子,是顏洛橙動的手,因為,白狼,離她近。
可是,她很確定,自己的手並沒碰到他,他對她使了個眼色,便自己暈倒在地上。
剛才,得知劫走楚歡的人是他時,顏洛橙很驚訝,一個願意放她們走的人,居然會劫了楚楚……
「白狼?」
墨晉修俊臉驀地一沉,伸手,一把抓過顏洛橙遞來的紙,上面,是她剛才畫下來的,那個男人的模樣。
「是他?」
「你認識他?」
顏洛橙眸底划過一抹驚愕,眸光緊緊盯着墨晉修。那個男人,長着一雙漂亮的單鳳眼,還是,藍眸!
那雙冰藍的眸,她曾經,畫過無數次。
念及此,她眉心又緊緊蹙起,不僅是眼睛,還有某些,她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東西,也和那個男人,有着相似。
她心,突突一跳,心裏想着,要不要打電話問一下……
面前,聽見顏洛橙的問話,墨晉修搖頭,這個人,他不認識,又可以說,認識。
捏着紙張的手指修長,因力度不斷加重,指節越發的骨節分明,他嘴角勾起一抹冷,聲音沉鬱的溢出薄唇:
「剛才,是他抱着歡歡走出別墅的。你既然說,他不像是穆承之的手下,那,我們可不可以理解為,他是穆承之上面的人,派下來監視他的?而他,剛才抱着歡歡出來,可能,在歡歡醒來的一刻,他最先察覺,又對歡歡意念控制人心一事極其熟悉,他能不被歡歡的意念控制……」
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了下來。
薄唇抿成一條冷冽的直線,深暗的眸似鋒利的刀子緊緊盯着畫上的男人,身旁這幾個人,都是極其聰明的,他後面的話,不說,他們亦知道。
臉色,一個個變得凝重。
顏洛橙放在身側的雙手,暗自攥緊。
墨晉修突然抬眸,深暗的眸突然看向江博,後者不待他問,便主動說:
「你來之前,我剛讓人把白狼的相片發去了各路口,消息返回,白狼大概是在一個小時前出了a市……」
聞言,墨晉修高大的身軀微微一晃。俊如刀削的臉,一瞬,蒼白!
「晉修!」
江博眸色一緊,本能的伸手去扶他。
墨晉修深深地吸一口氣,抬手,對他搖了搖,表示自己沒事。
心臟,好似被無數根鐵絲纏着,往四面八方拉扯,那種痛,蔓延至每一根神經末梢……
痛得,無法呼吸!
江博的話,在他大腦里一遍遍迴響:一個小時前,就已經,出了a市。那個時候,他正在打電話尋找,後來,電話無果,他又自己開着車到處去找。
手中的紙,被他捏成一團,狠狠擲出去,深邃的眸子裏無數情緒湧出,翻滾,最後,泯滅……
剩下,是無邊無際的沉寂!
身邊的人,把他的壓抑看在眼裏,一個個,心裏都不好受。
在a市,他們的地盤都劫不下。
出了a市,要想攔劫,是難上加難。
他們根本不知道白狼現在的去向,想攔劫,都無從下手。範圍越大,難度,亦是越大。
無需他開口,從對視的眼神里,江博懂得他的擔憂和想法。
「晉修,你放心,我一定盡最大能力,在國內,救出楚歡,不讓她被帶到m國。」
**組織真正的總部,在m國。能如此猖獗,是因為,後台,很強大。這些,是烈梟死前被楚歡用意念控制時說出來的。
當年,顏洛橙住了六年的地方,其實,只是**組織在國內的一個分部。在其他國家,也在據點……
目前,國際刑警已插手,**組織的滅亡,不會很久了。
墨晉修抿緊了唇,不語。
氣氛,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片刻後,還是顏洛橙打破沉寂,溫言道:
「墨晉修,你媽媽腿受了點傷,現在醫院,你要不要回醫院去看看她,找楚楚的事,我哥會想辦法……」
「嗯,橙橙說得對,大家都一.夜沒合眼,都回去好好的睡一覺,晉修,一有消息,我就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
江博接過顏洛橙的話說,白鴿和黑鷹只是靜默在旁,他們知道,墨少,此刻很難過,怕說錯話讓他生氣或是難過,他們,不敢冒然開口。
墨晉修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對江博說了句「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你只管開口,出了a市,我們墨家雖然沒有權,但錢,多少都有!」
看着他大步離去的冷傲背影,江博心裏,泛起一絲內疚。剛才,他本來以為晉修會對他發火的,實際上,他若是發火,他也不會和他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