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都是有關於公司宣傳之類的問題,可最後的幾個問題極為惹眼,
記者問,為何至今還是單身,
霍寒煜回應,女人這個東西,最好不要碰,會吸了你的血,把你變成吸血鬼,
記者問,聽說您背景不簡單,
霍寒煜回應,干你鳥事兒,
記者問,很多工地拆遷出現過人命案子,是否是跟您的領導有關呢,
霍寒煜回應,等拆到你家的時候,你可以試試當個釘子戶,
記者問,這不是威脅吧,
霍寒煜反問,你說呢,
記者答,自然不是,本人是不相信那些任何不實的傳言的,
由於不是電視台做專訪之類的,看不到任何表情,只看到這片面的而且感覺上已經是經過修飾的文字,他從頭到尾沒髒話,還不把他憋死,真讓人有些許覺得忐忑,這大概是這兩年以來,第一次看到他大概是親口說出的話,
很明顯的,除了宣傳,還大膽的恐嚇……
大概是拆遷現在是最難處理的問題,這就是他處理事情的方式,但如果是真的,那未免太可怕了,
開春的時候,就聽說過,某些地產公司與社會混子結交,做了很多齷蹉的事情,甚至也有傷及人命的,
對於釘子戶的看法,我沒有任何觀點,至少目前是這樣,
覺得有些可笑,我竟然還認為自己很了解他,他現在什麼樣子,誰又知道呢,
單身,這兩個字,換做任何一個還愛着前男友的女人,聽到對方還單身,都會有些許波瀾吧,雖然,早就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件事,
然而,看到最後一個問答時,我也是無語了,
記者問,最後有沒有什麼想說的話,
霍寒煜回應,111111,從來沒變過的電話號,最近有點閒,想接聽到一個驚喜的聲音,別逼我把你名字照片,放到報紙,電視上,廣告費,花的起,
還真是信息時代來臨,想找人越來越容易,
好像帶着祈君,他永遠都會忘記,
我不得不給三哥偷偷大電話確認情況,他若是這麼搞,這邊的人豈不是很容易就會打電話給他線索,拿好處費了,我不想把事情鬧大,祈君都該上小學了,也該把孩子給他了,
「羅娜啊,都好久沒來電話了,」三哥聽到我的聲音還有些詫異,
「都上報紙了,我能不打電話問問嗎,」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三哥也是莫不着頭腦,「派了很多人找你,都沒找到,這最近不知道怎麼憋出這麼個招,應該不會的,他沒你照片,昨兒還四處讓人找你照片,都找不到的,最近混起來了,跟報社電視台沒少打交道,但可從來沒有把自己照片蹬出去過,我問他怎麼想的,他也不說啊,」
「哦,那就好,」我這才稍微安心,忍不住試探着問道,「不過,他是不是好想祈君啊,你說,如果給了他,我以後還能看到孩子嗎,」
「你打算好了,」
「沒有,再等等看吧,」我連忙回應一時之間還有些下不了決心,忍不住又問道,「霍寒煜,沒有做那種事吧,就是報紙上說的,」
「應該沒有吧,」
三哥的回答,讓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不管怎樣都是擔心他的,「什麼叫應該沒有,」
「反正沒讓我做什麼,」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找別人了,」我真是被他的回答急壞了,
「事情是這樣的,他這兩年和我越來越疏遠,每個月讓我白拿點工資,太多事我也參與不了,不過可是跟很多大哥都有聯繫,」三哥回應着,語氣有些發酸,「唉,可不是當年他的紅人了,」
我越來越不安,他怎麼對三哥這樣了呢,
「他現在沒在家這邊吧,」我終於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沒有啊,總公司又不在那,你不是知道嗎,之前要不是你,他也不能回去啊,」
「那行就這樣,先忙了,有事打電話,」
「謝謝三哥,」
放下電話後,我又愣神了很久……
「大姐,來份兒報紙,」一個中年男人,騎着自行車停到報亭外已經很久了,有些不耐煩,「大姐,你倒是說話,」
「叫誰大姐呢,」我本能的嗆聲,拿份報紙遞給他,「你看着比我老多了,」我努了努嘴,下意識的透過玻璃窗的反射,看了看自己的影子,「狗娘養的,眼瞎,」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也忍不住又看了看那照片上的他,嗎的,怎麼都不變樣的,天煞的,見了鬼了,
雖然我沒太變樣子,也沒有太過在意這老不老的了,但是見了他照片,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媽,」
祈君放學拉着婉娘習慣性的跑了過來,雖然只有六周歲,可很懂事,但就是改不了從王亮他們身上學的痞勁兒,跑到我身邊,一包,拿了個蘋果便跑出報亭,倚着門口,抖着小腿看路邊走過的女人們,
「那小妹妹過去沒,」
一臉的稚嫩樣子,總是想着泡妹子,他跟我念叨過的,怎麼也有十個八個了,這要是到老,還真能把他爸拍死沙灘上,
「死了,」我氣的簡直想爆打他一頓,見婉娘整理報攤,我趕忙將那一疊子新報紙收了起來,這心慌哦,讓她看到又嘟嘟沒完沒了,年紀大了,嘴利索了,找到話題跟個機關槍一般,
「死了,」祈君頓時癟起嘴兒來,好個不高興,「就這麼死了,」他正要哭,那個他喜歡的小妹子,拿着雪糕蹦蹦跳跳的走過,
「嘖嘖嘖……」祈君立刻瞪圓了眼珠子,不禁有些生氣,給了我一個白眼,「以後別想我羅祈君相信你,」
「見面就打架,從早打到晚,你也怎麼越來越不像當媽的,」婉娘整理了下報攤雜誌,很是疲累似得,單手挺了挺腰,「年紀大了,腰也不好,我回去做飯了,別太晚,收了就回家吃飯,」
婉娘走後,看着祈君那清秀的小模樣,不禁又將那報紙拿了出來,躊躇了兩秒,我把祈君叫到我身邊,指了指報紙上霍寒煜的照片,「你看看,」
祈君扁扁嘴,瞄了一眼,「誰啊,」
我的心有點沉,但也不能強求他記得這個人,才見過那麼一次,都快兩年了,哪裏會記得,
「挺帥的啊,媽,你不會在追星吧,」祈君五官擰成了一團,很是嫌棄的漂了我一眼,不禁又齜牙咧嘴的搖頭,「嘖嘖嘖……」
「閉上你的嘴,」我知道准沒什麼好話,這毒舌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來份兒今天的報紙,」耳邊忽然傳來熟悉女人的聲音,我下意識的聞聲透過小窗望去,當看到那乾瘦的黝黑的中年女人時,不禁有些傻眼,李芸,我後媽,周鎮福的老婆,
她此刻看上去更顯老了,髮絲間也出現白色,皺紋更清晰,本就黝黑,還穿着一個粉色的上衣,說不出的土氣,
怎麼這麼巧,
我低着頭,把報紙遞出去,她將一個五毛錢的硬幣,從腰間破舊的布袋裏拿出來,那布袋很空,好像只有一些硬幣,連個紙票大錢都沒有似得,
這看的我有些覺得心酸,畢竟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羅娜了,瞄到她嘴唇有些破裂,很是口渴似得,我趕忙又遞了一瓶礦泉水給她,「這送你的,」
「那,那怎麼好意思,」她聲音還是那麼尖銳刺耳,聽着挺討人嫌的,
李芸接過礦泉水,趕忙打開喝,邊喝邊看報紙,並沒有立刻離開,借着報亭的台子從衣兜里拿出一支很舊很破的筆,在招聘信息那一欄里亂畫着,畫的幾乎都是保姆類別的工作……
「這是找工作啊,」我試探着問道,照理說,周鎮福家裏有些土地,一年到頭也有些收入,不至於出來找工作的,
「是啊,日子難,不瞞你說,我是村兒里的,」李芸對我這個送給她水的報亭老闆很是友好,邊看着報紙,便回應着,「我那兒子不爭氣,老頭又再幾年前一病不起,天天跟個藥罐子似得,我自己一個女人種地忙不過來,就租出去,然後出來干點什麼,」
「那你家老頭誰照顧啊,」沒由來的,我竟眼睛濕潤了,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怎麼止不住了……
「他生活還能自理……」李芸沒想太多,直接回應,
「媽,你怎麼哭了,」祈君在一旁,發現我掉眼淚,一立眼睛,有些惱了,回頭開口便去咒罵李芸,「你這土老冒,怎麼給我媽惹哭了,」
「祈君,」我不禁大吼,趕忙將祈君的嘴巴堵了上,
這時李芸才抬頭,一眼看到我,並沒有認出來,只是很茫然,「誰欺負你媽了,沒教養,」說着,她不禁將那喝剩的半瓶礦泉水放到了台子上,扭頭便拿着報紙走了,
我愣了愣,下意識的走出報亭,想追過去,但好像追過去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想着,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周鎮福了……
李芸走了幾步,不知道為什麼,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周小玉,」
我一愣,趕忙回身,「你,你認錯人了吧,」
「可能是,小玉哪裏能有這麼大孩子,」李芸嘟囔了句,便走了,
魂不守舍的又在報亭待了一會兒,便收攤鎖門領着祈君回家了,
我們又租的房子,是個兩室一廳的,圖便宜是個六樓到頂的老房子,小區很破舊,四處都是啦幾,一到夏季,慢慢的都是腥臭味,野狗出沒,
之前祈君拿剩飯剩菜餵野狗的時候,被咬過,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就是怕狗,每次碰到,都會鑽我懷裏,讓我抱着往家走,
看到狗,他就變成小貓了,
如果兇猛的狗一大叫,他簡直都會大哭起來,沒辦法的克制發瘋似得大哭大鬧,
我也有些怕的,只得趕緊快跑,一口氣抱着他跑上六樓,我整個人都要虛脫了,一進門,婉娘就瞧出怎麼回事了,這種事三天兩頭就會上演一次,
「這種破環境……」婉娘也是無奈,「當初把錢都給人家幹什麼,」
「我沒想那麼多,」我勉強笑笑,「又沒睡馬路,什麼環境不環境的,」
「孩子跟着受罪,」婉娘下意識的嘟囔着,
「他完全可以不受罪啊,」我本能的嗆聲,「以後不管我做什麼決定,希望你不要再搞什麼了,」
「你又要,」婉娘很是無奈,儘管不舍,她也明白這種日子苦了孩子,「又沒到窮途末路,一家三代人身體都一直健康,夠生活費挺好的,就算是想條件好點,也不是不可能,找誰要不能要來點……」
「不准和蒼虎有任何聯繫,如果有……」我打斷了婉娘的話,很嚴厲的說着,
「就斷絕母女關係,讓我自己享福去,不要跟你在聯繫,」婉娘又打斷了我的話,顯得有些不耐煩,「都說多少次了,什麼苦沒吃過,我還能去享福,跟你們在一起什麼都好,」說到這裏,她又看向跑去陽台拿棍子敲打牆面淘氣的祈君,「祈君啊,是不是跟外婆和媽媽在一起什麼都好,」
「是,」祈君很乾脆的回應,好像已經形成條件反射,這話問了不知道多少遍,
「我不是說蒼虎,我說王輝啊,洪洛宇他們,你開口,誰還能沒錢給你用,當初你養洪洛宇兄妹兩三年,他們應該給的,洪洛宇跟着蒼虎還能沒錢……」婉娘試探着說着,
「你剛剛說過,夠生活費挺好,」我有些煩躁了,「王輝我自己不想聯繫,洪洛宇跟蒼虎,還聯繫什麼,各有各的命,我這這輩子就是沒命靠男人,這些年,你看不到嗎,靠自己還活的舒心點,別讓我在回到那個怪圈裏了,你要是不滿意這日子,我他嗎的在去干小姐,」說到這個,心好酸,好疼,索性不想理會婉娘,轉頭進房間將房門很大力的關了上,栽小床上便哭了起來,這兩年很少哭,今兒看到霍寒煜照片,又看到李芸,是真的難受了,
婉娘隨後跟來,坐在我身邊,很是難受的樣子,「媽不是那個意思,你別生氣,你當初不干那行,我多高興啊,這麼多年,我也沒說過日子不舒心,這不是剛剛因為孩子,話趕話,趕到那裏了,你就是讓我天天肯窩窩頭,我都沒有怨言,你別這樣,你哭,媽難受……」
祈君歪着小腦袋,趴在我身邊,笑眯眯的看着我,「別理這老太太,這老太太腦袋讓門弓子抽了,」
「對,對,對別理我這老太太,」婉娘趕忙接話,
「噗哧……」我真是受夠她們了,不禁笑了,「媽,你把祈君慣的沒大沒小怎麼行,」
「天吶,媽媽,你這麼說話我可不樂意聽,」祈君還不高興了,一歪脖子裝着不理我的樣子,「你不讓我對你們說話,他嗎的,他嗎的,我是不是聽話了,」
「那你對別人還他嗎的,他嗎的呢,」我真的對孩子一點轍都沒有,
「那是我和其他人的事兒,跟你沒關係,」這和當年霍寒煜的口吻如出一轍的霸道勁兒,也真是把我吃定了,
「那是不禮貌,」不過我還是的堅持自己的立場,
祈君扁扁嘴,見我不哭了,也根本不怕我了,扭頭揚着脖子便跑了,「看動畫片嘍,」
「我給你盛飯,可別餓着了,」婉娘也拔腿跑了,
我氣的想發狂大叫,
第二天,我一個人在報停帶着,發愣似得看着昨天的報紙上他的照片,一聲聲的嘆息,
又看到那電話號碼時,我眉心起了褶皺,感覺好像忘記了點什麼,但好像記不起來了呢,
直到李芸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才想起來,曾經,我把這個電話號碼,給過李芸,沒想太多,很裝逼似得給過她,當時年輕的什麼都沒想……
「周小玉,一定是你,」李芸站在報亭外,透過玻璃窗,很認真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