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看,這……」統軍將領略帶不忍的看了一眼城下情形,回過頭向那安然端坐的年輕人問道。
「一群難民,快讓他們滾蛋,別在這裏髒了我的眼,整日裏嘶聲哀號的煩不煩?」
將領無法,只得皺眉又向城垛之下喊道:「你等還是離去吧,這開魯城乃是防禦重鎮,欽差大人不敢怠慢,若是有半分差池我們也都是掉腦袋的罪。」
「大人,大人,小民們不盼進城,只望能給些補給助我們渡過眼下的難關。」
那將領正待答話,此時他身後的年輕人卻坐不住了,幾步上前,一把將之扯開,對着城下喊道:「滾開,都給我滾,大爺來此可不是整日裏聽你們鬼哭神嚎的,補給?那都是給前線的將士們用的,而你們,一無戍邊之能,二無殺敵之力,如此一群無用之人還妄想要什麼補給?趁早都給我滾蛋。若是再敢聒噪,一人賞你們二十軍棍。」
年輕人一番喊話立刻將下面出聲之人嚇的不敢言語,聞得之剩下一陣陣弱弱的呻吟聲,這年輕人罵罵咧咧的走回案桌,端起茶杯狠狠喝了一口,嘴中嘟囔道:「小嬌啊,小嬌,你沒來由的去父皇面前為我討什麼差,非但半點油水沒有,還要整日裏應付這些貧民。我這勞什子欽差大臣,往好處說是受聖上重用,委以重任。可若往壞里想,前方防線一旦出了什麼問題,漢賊大軍殺到,那我小命怎保啊。」
他正在那愣愣出神之際,卻猛聽得城門樓上傳來一陣異響,接着一群服色各異之人猛然跳下,其中最前面一個還滿臉怒容直朝他撲來。
「敵襲,曹將軍護我。」他剛來的及說出一句話,細細的脖子就被一隻手捏住。接着便被掐着提在半空。
「命令他們住手。」小命攥在別人手上,年輕人只得遵照郎飛之言,向着圍攏過來的眾位將士道:「快別動,你們快別動。」
「你們是什麼人?可知劫持欽差大人乃是死罪?」那將領顧及郎飛手中的年輕人,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出聲探詢這些人的底細。
「對,對,對,我是欽差,你們不可傷我,若不然可是殺頭的重罪。」
郎飛看了一眼他手中早已嚇的面無人色的年輕人,眯着眼道:「殺頭?惹怒小爺,我先殺了你的頭。」
一聽郎飛這話,年輕人蒼白的臉上更無一絲血色,嘴唇顫抖的道:「這,這,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此刻這小子早沒了先前的悠閒,待撇到郎飛身後的眾人之時,猶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道:「列為好漢,咱們打個商量如何?你看這四周都是兵將,便是殺了我,你們也難以脫逃不是?還不若如此,你們放了我,我也裝作此事沒有發生,放你們安然而去,並且奉上百兩黃金,如何?」
「嘿嘿,就這群草包?朱爺若想走,便是再來上幾千人又能奈俺何?」朱罡列眯着眼上下打量年輕人幾眼,道:「欽差?哼,爺爺們不缺銀子,不過若是送俺幾位人間絕色的姑娘,朱爺倒是可以在飛哥兒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呆子,少在這聒噪。許勃,你來,瞧瞧可認識眼前這人。」
郎飛話音剛落,眾女身後側身走出一人,來到郎飛身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年輕人,接着略帶驚訝的道:「你是呂岳?呂駙馬?」
「你是,你是許勃?你……你怎麼會和這群賊……呃,好漢在一起?」驚訝過後,呂岳馬上擺出一副可憐的表情,道:「許勃,念在同朝為官的份上,你替我求求情,讓他們放了我吧。」
「哼,呂駙馬,怎麼不呆在京城風花雪月,卻跑來這開魯城為禍鄉鄰?若想郎公子放你只需一件事,那便是打開城門,將外面流民迎入,患病的醫治,飢餓的施粥。這對你來說不算難吧?」
看着許勃這個小小的縣令對自己頤指氣使的模樣,呂岳心中暗恨。「好你個許勃,來日方長,定然有你好看的時候,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呂岳心中暗罵,表面卻不敢頂嘴,擺出一副苦瓜臉道:「好漢爺,不是我不肯,而是這下面流民里誰知道混沒混入漢賊的奸細,若是被其刺探到軍情,前面防線一旦有失,我可是要掉腦袋的。」
「哼,既然如此,那你是想現在就掉腦袋了?」
聽完郎飛的話,呂岳面色更苦,哀嘆不已的望着許勃,道:「放行可以,但若當真出了亂子可怎麼辦?」
許勃冷然一笑,道:「都是些災民,能出什麼亂子?就算出了亂子也有我擔着。」
「你,你一個七品芝麻官,擔的起嗎你?」呂岳嘴上小聲腹誹,不巧正被郎飛聽進耳里,手掌微一用力,冷喝道:「還敢廢話?」
「好漢輕點,輕點。」呂岳吃痛之下趕忙回頭對着曹姓將領吩咐道:「快快打開城門,迎他們入城。命人架鍋煮粥,還有,召集城內醫館之內所有大夫給傷患醫治。」
「是,謹尊大人吩咐。」那將領面露笑容,躬身應了一聲,向周圍兵將一揮手,連帶着一起走下城樓而去。
「這,這,你們都走了,那我豈不……」這呂岳還待說話被朱罡列一瞪眼,嚇的又將後面的話咽進了肚裏。
片刻後,只聽得下面城門傳來一陣沉悶的「咯吱吱」聲,接着城垛之下響起一片歡呼,繼而是車轅、腳步、馬蹄、等等嘈雜的聲音。
郎飛此時也已放開呂岳,同眾人一起坐在城門樓上注視着樓下事態。
思及郎飛的厲害,呂岳也不敢跑,只是躲在邊緣,小聲對着許勃道:「這些事情可都是你做的,萬一出了什麼岔子,或者聖上不巧獲知,提起此事,可莫怪我如實稟明。」
「哼,我等此行正是前去面聖,這件事我自然會向陛下稟明,定要治你個失職之罪。」
呂岳聽後卻不以為意,瞄着他看了兩眼,撇撇嘴道:「你一個小小的縣令還想扳倒我這個駙馬爺?做夢。」
「小子,你又皮癢了?」呂岳一時不察說話之時聲音高了幾分,卻被呆子聽到,一腳將他踹個趔趄。「見死不救,你枉為欽差,若不是飛哥兒此行為那事而來,說不得早便廢了你,哪還容得你在這喋喋不休。」
看到呆子不懷好意的眼神,呂岳再不敢開口,只是目光陰狠的盯着眾人,暗自在心裏謾罵不休。
須臾之後,見得諸多流民都已進城,郎飛眾人正想下去探視之時,城樓拐角處蹬階梯上來一人,正是那曹姓將領。只見他撇過呂岳,幾步來到郎飛跟前,道:「這位公子,煮粥之事我已吩咐人手去做,只是這城內醫館的大夫幫一些災民診治之下發現大都是氣虛體弱之症,起因多是由路途勞累所致,若想救治需要靜養調理、安神補虛。可眼下戰事焦灼,開魯城又是防衛中樞,這兵荒馬亂的,哪有什麼條件讓他們靜養休息啊。」
「這。」聽到曹姓將領的回覆,郎飛沉吟片刻道:「有多少急需救治之人?」
「據醫官統計,怕不是有百十來號,饑寒交迫下這些人早就病倒了,要不然也不會賴在城外不走了。」
「這樣啊,你先去命人準備一缸清水,我自有救治他們的法子。」
「如此多謝公子了。」曹姓將領面露喜色,一抱拳躬身退下。也不知是故意抑或是無心之舉,他走的匆忙,連看都未看呂岳一眼,此情此景直氣的那年輕駙馬咬牙切齒暗恨不已。
待得盞茶功夫,眼見天色已近正午,郎飛點點頭,道:「如今乃是陽氣最盛之時,且隨我下去施治災民吧。」
眾人點點頭,由朱罡列拎着呂岳,隨郎飛一起邁步下得城樓,來到城內街上。
望着那擠滿整條街的災民,郎飛搖搖頭,對李延道:「由此看來,再苦的天災也不如兵亂啊。」
李延點點頭,沉聲道:「念及大漢百姓同樣流離失所,有家難歸。此行定要結束這場全無意義的戰爭。」
深望他一眼,郎飛不再答話,邁步走到街心。只見正中早就擺起了爐灶,騰騰的米香溢出,吸引了一圈飢餓的災民圍在它旁邊。
「公子,你要的水缸搬來了。」循着聲音望去,果見曹姓將領帶着幾個兵士抬着一口滿是清水的瓷缸遠遠走來。
郎飛急忙上前兩步,來到幾人身旁,待其將水缸放平,這才探手摸向藥間須彌帶,眨眼間掏出一粒丹丸。
「你去吩咐眾醫官,將那體質虛弱還有患病之人抬至此處。」運真氣將丹藥捏碎,接着投入清水內化開,郎飛突又想起一事,吩咐道:「對了,還有那些身有疾患的將士也一併帶來吧。」
「是,謹尊公子吩咐。」曹姓將領正想動身之際,忽然水面飄來一股異香,他不自禁的輕嗅一口,只覺香氣入鼻後直衝頭顱,將連日操勞的疲憊之感一掃而空。
「這,這真是神藥啊。」見他望着水缸出神,郎飛微微一笑,喝道:「還不快去?」
「是,是,是,公子稍待,我立刻動身。」見到郎飛手段,那將領更加恭敬,行禮告辭後,帶着幾個士兵急匆匆朝街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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