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詩韻來到大門口,就見趙哲正等在那兒。
見了他,笑容和煦地迎上前來,「有勞姑娘了。」就把手往車邊一擺,請她上車。
跟隨來的小廝立即挑開豆綠色的軟呢車簾,恭敬地垂了頭不敢正眼看她。
蔣詩韻探頭朝里看了眼,頓時搖頭咋舌。
趙哲來時乘坐的是西平侯府上的雙駟大馬車,四角包着金片,一色兒的青綢軟緞,裏面一張烏木小几上擺着各色果點,對面設着兩個軟座,上面鋪着厚實的波斯產的丁香長毛絨毯,整個車廂內富麗堂皇,舒適典雅。
「嘖嘖,侯府的車也真是絕了,比一般人家的正屋還要好!」蔣詩韻笑着贊道。
「哪裏?姑娘謬讚了,等姑娘將來發達了,這樣的馬車就瞧不上眼了。」趙哲說笑着,托着蔣詩韻的胳膊就往上送,「姑娘慢些。」
蔣詩韻一聽他這話嘿嘿地就笑了,「趙公子真會說笑,我出身鄉野,小門小戶的,能發達到哪兒去?公子快莫要笑話我了。」
趙哲用了把力,順勢說道,「憑姑娘這份心性,發達還不是遲早的事兒?姑娘醫術如此高超,將來定是達官貴人門上貴客,怕是請都請不來的。」
蔣詩韻還從未聽一個男子這樣評價過她,沒想到趙哲不過是一個古代的男子,竟然這般看重她的醫術,真的讓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除了賀林,沒想到這世上還有第二個男子認可她的醫術?
她忽然覺得就像是春風拂面,冰湖乍裂,整個人身心俱都舒爽起來,被人認可的感覺真好!
「你,不覺得,一個女子拋頭露面行醫問診是丟人現眼的事兒?」蔣詩韻還是有些狐疑,拿不準趙哲這是故意逗她開心還是刻意恭維的。
「怎麼會?一個女子這般有本事,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我們這些濁物可要靠邊站了。」這一次。趙哲說話的時候,蔣詩韻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趙哲長相雖然不如賀林那般妖孽,傾國傾城,但劍眉星目。鼻直口方,加之出身高貴,教養良好,舉手投足也自有一番魅力所在。
他的目光清澈純真,像是一泓碧波。溫暖柔和,讓人止不住想要相信他的話。
蔣詩韻觀他神色,的確不像是亂說的,這才信了他。
「沒想到公子能有這樣一番心胸,能認識公子,當真是小女子的榮幸!」蔣詩韻對他大有好感,由衷地贊道。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蔣詩韻就打算上趙哲的馬車。
剛踩到了上馬凳上,就聽身後傳來「吁」的一聲,兩個人不由都回頭看去。卻見耿三正駕着賀林那輛雙駟大馬車朝這邊過來。
見蔣詩韻正要上趙哲的車,耿三急得忙喊,「姑娘,大人吩咐屬下請姑娘坐他的車!」
蔣詩韻甚是不解,「趙公子現成的車不坐,何必這麼麻煩?」
趙哲也忙附和着,「對,雙木那人也變得婆婆媽媽起來,非要分得這麼清楚!」
蔣詩韻這才知道原來賀林字雙木。
趙哲說完話,唯恐耿三過來搶人一樣。撮着蔣詩韻就往車上去,「姑娘快着些,看天兒不大好,怕是要下雪!」
對面耿三一見趙哲那架勢。暗道聲「糟糕」,這要是被那小子把人給弄進馬車去,回頭老大還不得扒了他的皮?
老大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的,千萬不能讓趙哲那小子鑽了空子。
蔣姑娘是老大的,那他就得幫他家老大看好了。
「姑娘,你不能坐他的車!」耿三急眼了。從車轅上跳下來就是一個飛撲,一下把趙哲給擠到了一邊兒。
「姑娘,這邊請,大人的車又乾淨又敞亮,姑娘只要坐上一試就不捨得下來了。」
他人高馬大,趙哲那種文弱君子型的頓時就被他擠得沒了招架之力,只能眼睜睜由着他老鷹撮小雞一般把蔣詩韻給撮到賀林的馬車上了。
他氣得額頭青筋直跳,高聲喊道,「雙木不是這麼不講理的人,你少拿雞毛當令箭!」
他懷疑這是耿三自個兒的鬼主意,認識賀林這麼多年,那廝雖然冷傲霸道,可從未做過這麼幼稚的事情呀?
他這是什麼意思?讓蔣姑娘坐他的馬車,這是已經給蔣姑娘打上了烙印了?別人不得覬覦了?
哼,走着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賀林為什麼要獨霸着?
蔣姑娘還是閨中女兒身,那傢伙又沒提親又沒下聘的,他拼死也要爭一爭!
趙哲望着蔣詩韻已經被耿三給架上了馬車,心知無望,只得悻悻地上了自己的車。
兩兩雙駟大馬車一前一後排開,徐徐離開了蔣詩韻家門口。
蔣詩韻直到坐上了賀林的車才知道,為何耿三這麼堅持,這麼膽大包天!
挑開帘子的那一瞬間,她差點兒沒有嚇暈過去。
原來,躺在床上養傷的賀林,不知道何時,正斜靠在馬車裏的軟座上,嘴角帶着一絲邪魅狷狂的笑,盯着一臉驚呆的她笑!
老天,這傢伙是不是瘋了?
蔣詩韻怎麼也想不到,她前腳出了門,賀林後腳就跟了出來,竟然要一同跟她到侯府!
這人的心胸……?
「侯府又沒有老虎怪獸,你跟着我做什麼?」蔣詩韻咬牙切齒地對着他晃了晃拳頭,壓低了嗓子吼着。
萬一被人家趙哲聽見了,還不得笑掉大牙啊?
他們倆如今不清不白的,怎能就成雙入對地出行了?
賀林那廝卻不管蔣詩韻是種什麼心情,徑自輕聲細語地解釋着,「人家就是放心不下你嘛。」
一句話,驚掉了蔣詩韻一身的雞皮疙瘩。
什麼時候,這個殺人如麻的傢伙,竟然說話也開始嗲聲嗲氣學會撒嬌了?
「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傷,不能亂動?你怎麼就不聽我的話?」蔣詩韻也是急了,說了沒兩句,眼圈兒都氣紅了。
「我好不容易把你給救活,可不是讓你糟蹋身子的。你這個樣子,豈不是故意和我對着幹?」越說越氣,眼中的淚水晃了幾晃,終於滾了出來。
她只能無聲地抽咽着。(未完待續。)